鎮墓獸晃了晃頭,站了起來,轉過頭面對着唐朵,雖然看不清楚,但唐朵能感受到那雙寒眸散發的寒意。
雙方這麼近,唐朵坐在地上根本做不了什麼,一不小心就會別它反口咬住。
鎮墓獸一步步走來,口中的腥臭味直撲她的面門,唐朵慢慢的往後移動,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龐然大物,明明只是過去一會會兒時間,現在在生死邊緣徘徊着卻像是過去了幾柱香的時間。
唐朵身後的手又摸上了方才那樣的木棍,便暗暗捏在手裏,準備在鎮墓獸發出致命攻擊時也打它個措手不及,再趁着那一刻從它口中溜走。
可鎮墓獸卻不像她想像的那樣會一口咬住她,而是就那樣靜靜的望着她,鼻子呼哧呼哧的嗅着,這感覺非親生經歷而不能體會,就像是自己已經待在了斷頭鍘下,做足了要死的準備,可是那斷頭鍘就是不下來,又嚇又急。
就在電光火石間,後方寒光一閃,冷初舉劍一砍,勁風簌簌,面前的鎮墓獸便轟然倒下,頭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她的面前,鮮血也噴了她一臉......
脖子上的斷口極其平整,粗糙如斯,想來冷初手下那劍,力量該是多麼的驚人!
「這......」唐朵睜大了眼睛,有點恐懼地望着面前的冷初,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龐也看不清那雙紫眸,但是感受到了冷初身上濃厚的殺念。
當冷初伸出手拉起她時,她還不自覺的顫抖了兩下身子。冷初微微咬了咬牙,努力讓他的心緒平靜下來,可是他的模樣又嚇着她了?
「可有事。」冷初的聲音傳來,失了往日裏平靜與淡然。
唐朵搖搖頭,嘆了口氣:「沒事,你呢,還.....還好嗎。」
「你受了傷,我替你包紮。」冷初沒有回答她,掏出火摺子吹亮,擺在碎石里,又扯下一縷衣服。
唐朵趕緊將手從他手中縮了回來,有些尷尬說:「沒事,一點小傷,馬上就好了。」
冷初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有點冷:「聽話,別動!」唐朵被他唬得真的乖乖的沒有動彈,眼神就直勾勾的看着冷初,最後弱弱吐了句:「對不起。」
冷初看着她那麼聽話又有點想笑,可是笑了卻又對不起他方才那佯裝的怒氣了,遂緩了緩情緒,平靜道:「我該說對不起才是,方才、方才嚇着你了。」
唐朵縮了縮脖子,咬了咬唇,說:「沒有,謝謝你救了我。」掰了掰手指道:「又連救我兩次。」
「誰若敢傷害你,我必血屠了它。」冷初控制了下情緒,一邊低着頭包紮一邊努力淡然着說:「才進來一會,你倒是腳手都包紮上了,下次站在我的身後,別沒事有事的就出來。」
唐朵心裏暖了暖,原來被人關心被人保護是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一下子有了鎧甲,再多磨難都不怕了,可是....「謝謝你,不過我不希望你手上染了太多鮮血。」你可是我的清幻仙人,哪怕不是,也不希望你染了血孽,頓了下說:「剛剛那鎮墓獸很奇怪,它到最後好像沒有想害我。」
「這應該不是避雷木的效果了,大抵你食了妖蠱,體內有妖蠱的氣息,所以方才的陰閩蟲、滄龍還有現在的鎮墓獸都對你有所忌憚吧,畢竟豢養在同一古墓,不會自相殘殺,這樣也算好事。」
「好像有道理呢....」唐朵仰起頭,一副深思的模樣。
冷初彈了她一下:「好了傻瓜,別想了,擦擦臉走吧,這裏有鎮墓獸,那麼肯定有墓道通向外面墓室的。」冷初將劍收回劍鞘,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乾淨臉,再扶着她站起。
全身甫一動彈,冷初眉頭暗暗擰一下,經過方才一斗,全身都在疼,肩上的傷、手掌上的傷都裂開了。
唐朵明顯感受到他手上一頓,就着昏暗的光線發現他的肩頭上手掌上全是鮮紅一片,嚇得眼睛都直了,想着扶他坐下,但被冷初拒絕了:「別浪費時間了,血好像已經止住了,我們現在沒有藥,沒有食物,必須要跟席姑娘他們會合了才好。」
唐朵無比的堅定:「不行,我重新幫你綁上。」冷初拗不過她,只好重新綁了下,帶子不夠,唐朵就把衣服的下擺扯成布條,再繼續綁,看着他那些血淋淋的傷痕,被水泡的皮肉有些泛白髮卷,唐朵再怎麼抑制,終是忍不住抽噎了起來。
冷初剛一休息下,全身提着的那股勁就松垮了下來,嘴唇變得有些蒼白,但還是含着笑將肩上的衣服拉了拉,摸着她的頭寵溺地說:「傻姑娘,哭什麼。」
「你傷這麼重,都是為了我,先是為了我挨了血蘿娑,又為了吸引血蘿娑割了手掌,再是下水救我,現在又是.......」唐朵從不知道她能哭得這麼傷心,那感覺比心碎也差不了多少。
「你救我,我當以湧泉相報,你對冷府的恩德,我冷初沒齒難忘。」冷初將臉扭向一邊,將眼神隱在黑暗中。
唐朵怔了幾晌,眼中蘊着水霧,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何,聽完這一席話,反到心裏空落落,他只是為了湧泉相報嗎,對了,他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哎喲,唐朵啊唐朵,你一直在多想些什麼。
冷初透過她那雙失神眼眸,似讀出些失落,他也並非想讓兩人的關係變成恩人與報恩者這樣尷尬而僵硬的關係,只是現在,他給不了任何的承諾。
冷初牽着她站起,柔柔一笑:「好了,我們走吧,傻姑娘,別多想什麼。」
唐朵點點頭,微微笑着回應了下,這笑里,似乎有些酸楚。
「恩?還抓着人的骨頭做些什麼?」冷初繞過她,替她將一直抓在手裏的骨頭拿下,聞此,唐朵嚇得立馬一個甩手,天哪,怪不得那玩意兒那麼脆,原來是人骨!!
「這畜生吃人很久了,地上全是骨頭,我們快走吧,免不得還有什麼東西。」冷初抓着唐朵的手往前走,唐朵愣愣的跟着,最後不作聲色的將手從他的手裏抽離,這樣不會讓她再多想些什麼了。
冷初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一絲抗拒,但裝作依舊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去。
這裏果真連着外面墓室的墓道,那些幽幽的鮫人油燈又再次出現了,正好手中的火摺子也快滅了,冷初乾脆就將它吹熄了。
墓道內冰冷陰森,這條比之前看到的墓道還要寬些,大約可以容納兩輛馬車並肩而行,唐朵不由自主的往冷初身邊靠去,冷初也悄悄往唐朵靠近,知道她有些害怕。
沿着這墓道走,出現了兩個分叉口,兩人還是選擇摸黑抓瞎,自進來之初,一行人便東繞西繞地走,加之遇到了許多變故,根本確定不了方向,哪怕知道墓道一般都是四方對稱,順着一方走總是知道是往前走的,但是現在也無濟於事,在這裏,他們好比就是在走迷宮,走一步算一步,能直着走出去自然最好,也希望遇到他們三人,畢竟五人之中只有御珀是懂墓的。
越往前走,那墓道頂開始圓潤起來,最後乾脆青磚都沒有了,燈火也沒了,黑洞洞的,變成了一個原始的山洞,只能隱約瞧着前方有些極其微弱的光亮。
冷初眉頭皺了又皺,總感覺不對勁,思前想後了一遭,這一路上除了方才遇到的一個分叉口,就沒有任何的岔路了,難道走錯了?
就在思索間,聽一旁的唐朵連連倒吸冷氣,忽的驚嘆道:「我們又走回來了,天哪!」
冷初頓時感覺有點做夢的感覺,一向沉着冷靜的他現下也有些不知所措,這裏還不是回到鎮墓獸那裏,而是回到了他們起始進來的那處山洞,那個水潭,對面山壁上大大小小的洞,而他們此時就是待在山壁上的某個洞裏。
「會不會像上次在祝回那墓中所遇到的鬼打牆一樣。」唐朵低聲問着。
冷初垂了垂眼眸,這個解釋暫且不可置否:「不太清楚,我們一路而來只經過了一個岔口,難道是那個環節走錯了嗎。」冷初撫了撫下巴,有些自言自語道:「我們穿過水路來到了這裏,之後下了水潭到達了墓室,也算是到達了墓第二層,之後觸到了機關摔了下去.....可以算是墓的第三層,可是我們怎麼又從第三層直接到了第一層呢,期間的墓道沒有的任何的起伏,到底哪裏有問題?」
唐朵沒去打擾冷初,兀自往前再走了幾步,將頭探出洞外,「哇偶。」一聲後立馬又縮回頭來:「沒想到這裏這麼高。」
冷初聞言頓了頓,也過來看了眼,淺笑一聲:「往日你騰雲駕霧,御力飛行倒是未見絲毫囧色,怎的如今膽小了起來。」
唐朵臉上蘊上一絲緋紅,乾咳兩聲掩飾了下尷尬:「哪有,我就感概一下,對,感概.....」對哦,自從得了陰氣入體後又失了法術開始,怎的還真的膽小起來了呢,哎!
冷初嘴角悄悄漾起一絲弧度:「好了,走吧,回去重走一遭吧。」既然這條路不對,暫時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走另一條岔路試試,沒準還可行,但心裏還是怪怪的,總覺得哪裏不對似的。
冷初帶着唐朵再次隱入了黑暗,開始往回走去,突然,唐朵哎喲了一聲,往前摔去,將將要摔倒之際,冷初聞得動靜立馬轉身摟住了她。
「怎麼了。」
唐朵呼了口氣,虛驚一場:「好像我腳下拌了什麼東西。」說着就蹲下身去摸索,這裏黑得猶如墨水一般,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極其模糊的看見一些大概的輪廓。
冷初將最後一個火摺子拿出來,本來帶了不少,可惜在方才摔落下來的時候掉了,更是可惜那顆夜明珠,在跳下水潭那會便弄丟了。
一簇幽黃的火苗照亮了這個山洞,冷初舉着火摺子朝唐朵那邊靠過去,此時的唐朵已經驚呆着愣在原地,同時冷初的面色也多了幾分僵硬,他將唐朵拉了起來,圈在懷中:「沒事的,別怕。」
唐朵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要起伏過大,強迫讓自己平靜下來。冷初望着她如此平靜便放開了她,自己蹲下身去將地上一堆屍體中的某個翻了個身,頓時一陣惡臭撲面而來。
那人的臉上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一些爛肉要落不落的掛在頭骨上,恨不得這邊跺個腳,那邊臉上就會掉下幾塊爛肉來。
唐朵不忍心再看,遂轉過臉去,但見冷初伸出手似要摸那具屍體時,立馬拉上他的手,對上他的眼睛急道:「太噁心了,再說可能屍體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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