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掐住他的咽喉,附在那官耳邊輕輕道:「哼哼,小娃,饒是一百個你加起,也得喚我一聲姑奶奶。」這官臉色乍青乍白,已說不出話來。不斷有衙役對着唐朵舉刀來戰,皆被唐朵一個彈指掀得老遠,畢竟普通人,唐朵並不想傷他們性命。
「大家聚來瞧瞧,冷府抗旨毆打朝廷命官,該當何罪!」總衙見此,喚出方才堵於門前的百姓們。百姓們應聲而入,門口冷府下人拼了老命也攔不住。
一進門,便是一陣唏噓,大罵冷府不義,個個直勾勾的盯着唐朵。
「這....這..」冷毅雄見此,心中早已拔涼,自己一心護着的百姓現在卻是如此,當下將將暈去。
「老爺,老爺」財富驚恐的聲音傳來,冷初與唐朵循聲望去,見冷毅雄已癱於椅上,眼睛緊閉。
冷初立馬上前扶起冷毅雄,對着後方大聲說道:「我冷家自當無愧天地,奈何爾等愚昧,這法我們自是不伏,誰若再喧鬧,就怪不得我了。」說完立馬抱起冷毅雄朝內屋走去。唐朵見百姓如此,自也動不得手,將這官甩於一邊,不再顧他,前去探望冷父。
這官被衙役扶起,還欲再究,被總衙一把攔起,見總衙神情,便忍下口氣,冷哼兩句便退出冷府,而總衙留下對一幫民眾道:「冷府失了人性,竟是奪了大夥的活命糧,我們大人見憐,特特拿出自家糧食分予大家,還勞大家隨我們走一遭。」大夥如此一聽,頓時心裏感激的很,邊走邊贊官府好啊,冷府多麼喪盡天良。
冷毅雄倒也沒有大礙,歇了會就回過了神,方及睜眼,便幽幽環視了下四周,神色慘白道:「那些人可還在?」唐朵上前一把扶住正欲坐起的冷毅雄,回道:「伯父寬心,他們已經離去了,暫時不會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說完又無力的躺下,嘆了口氣:「冷兒,朵兒,這次惹上的事怕是個大難啊,那官怕是籌劃已久,斷斷不會就此罷休啊......」
「爹別急,有孩兒在定是容不得他們造次!」冷初慨然道。
「是是是,有我跟阿冷在,伯父就好好的歇下吧。」
冷毅雄聽此也放寬了心,他知曉唐朵雖是一介女流,倒也一身武力,有她與冷兒在,心也定了些,只是世事難料,怕連累她啊。
恰巧冷夫人醒來,得了方才消息,匆匆趕來,臉色亦是差得很,但無論人怎麼勸也不願回去歇着,便留了下來。
冷初與唐朵出了屋,走到院中亭內,唐朵終是忍不住問道:「阿冷,方才那官說的什麼剛及四歲是什麼意思。」
「我曾跟你說過,我天生奇異,不單單在於周身寒氣逼人,還有我那成長速度亦是驚人。」冷初似早已知曉她要問此問題,當下也不猶豫,便脫口而出:「呵呵,誠不相瞞,我確方及四歲。」淡淡的語氣似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一旁的唐朵卻是瞪大了眼,心裏想着,封劍劍識出世也正好四年,這冷初亦是四歲,這兩者到底有何關聯,還有僅僅到世四年之人,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當初清影道長所說的清幻仙人因劫難而轉世,堂堂嵶曦山萇鶴觀右掌教,仙界大主宰清幻仙人,到底有什麼劫難會讓他轉世避難的......這一切的一切,感覺像是一個巨大謎團,壓在唐朵心裏,一時間也不知從何探究起。
「今日你也大損氣力,我這邊命人準備飯菜,吃過便歇下吧!」
唐朵訥訥點點頭,不過經此一番,確實更加疲倦。
冷初倒也心細,吃過晚膳,早已餵好大紅馬,備好洗澡水,唐朵無需費心。
此時唐朵一如往常般在屋內拭劍,忽的,一個黑影從窗前掠過,當下一疑,莫不是那官不肯罷休,尋人來滋事,立馬提起劍破窗而出,只見那黑影正伏於一屋檐上,姿態甚怪,見得唐朵上前,那黑影顫動了來起來,向遠處逃出,唐朵哪裏會由得他逃去,立馬御力,向前趕去。
這說來也怪,唐朵自認為自己的輕功世間少有人能及,可前方那黑影身姿輕盈,落地穩當,無需藉助他物便能飛走甚遠,想來內力極是渾厚,若非自己拼盡全力,怕是跟不上他了。
漸漸地,跟着黑影追了好大一段路程,來到一片枯樹林中,見那黑影站於一棵樹頂,隨風飄搖,似挑釁之態,當下唐朵將當易一擲,正中黑影右肩,黑影晃了晃,便伴着劍一道跌入樹下,唐朵驅身趕去,到了樹下,早已不見黑影的蹤跡了,唯獨留下當易劍濯濯生輝。
唐朵終究還是有些氣餒,但也失了辦法,正欲拾劍返回時,發現劍下留有一物,天色已灰,饒是有些看不清楚,唐朵湊近撿起,竟是一紙人,怪不得方才見那黑影如此詭譎,原是着了馭紙術的道了。忽的,唐朵聽見身後方有悉悉索索之聲,料是馭紙之人,便立馬提劍悄悄前去。
暗中視物之術唐朵早已練得熟透,待得靠近那人唐朵機警的躲於一粗干後,打量着那人的步伐亦是調整着角度,苦於此人一直背對自己,不能瞧得真容。
「咔」一隻短細的枯木應風而折,不偏不倚的正巧落於唐朵腳下,發出細微響聲。
那人似聽的什麼,朝這邊瞧來,驚的唐朵急急回過頭來,心中早已將那枯木罵了千百回,早不落晚不落,趕巧這時候落,也暗暗將手中的當易纂緊,等得那人靠近便欲一劍制服。
聽着腳步聲愈來愈近,唐朵也是愈來愈緊張,雖不是說打不過人家,但自己最是不願意同凡人出手,怕拿捏不住力道傷了人,仍記兩年前,自己為懲一群街頭惡霸,一時出掌未能控制住力,急忙收回力量,誰知自己卻被此股力量反噬,打的吐血,想想都可怖,自己可是最怕痛的。
待得此人靠近,唐朵竟是感受到了封劍那股熟悉之感,當下失了神,反被身後長劍抵喉。唐朵一驚,從來都是只有自己威脅別人的份,今日卻是落入他人之手,真是因果循環啊,報應啊。
「朵兒......」聲音甚是疑惑,卻讓唐朵分外熟悉,不由的驚喜喚到:「阿冷。」等瞧得對方真容,續言道:「你是擔心我尾隨而來的麼。」想必是這小花想多了。
冷初放下劍,搖搖頭,形容甚倦:「不是,是為着追一黑影,可是追至此處便消失了。」唐朵一臉驚詫,拿起手中紙片,斷斷續續語道:「你...你竟也是................」不及唐朵說完,冷初見她形容便霎時想到一些事,立馬拉起唐朵往回走去。
回到府外,冷府竟然大門敞開,平時現在早已關門才是。「千萬,千萬不要如我所想」唐朵旦聽得冷初低語一句,便見他向府內奔去。
此時的府內燈火透徹,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地上亦是點點血跡,昭示着方才激烈搏鬥,家僕們個個倒於地上,大抵是中劍身亡,眼睛都未曾閉上,身下的一片鮮紅灼得人眼睛生疼。
「啊...」唐朵從冷初身後探出身來便見着如此一幕,那血淋淋的地面,死去僕人扭曲不安的面龐,原本安寧、無爭的冷府,卻是短短一時被屠了滿門。
唐朵捂着嘴,眼睛都快爆出淚來,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一盞茶的功夫前還活生生的,只是一會兒就都歸於黃土。
冷初眼睛已紅,寒霜暗結,呼吸甚重,兩手皆不自覺微微顫動,指節捏的發白,發出咯咯聲,忽的,如着了魔般,朝里衝去,失了平日裏的冷靜。冷初在院中央停下,不住的原地轉身似在尋找些什麼,嘴口微張,不住的喘氣,那股瘋狂勁恨不得與全世界為敵,夜風裏錦袍飄蕩,曲卷飛轉。
「少爺......少...咳咳。」從一角落發出低低一聲呼喚,斷斷續續。
冷初見狀,立馬三步並兩步趕去,顫顫扶起地上一老者,急切切道:「劉叔,劉叔,你醒醒。」
懷中老者許是聽着了,弱弱睜開眼睛,顯得虛弱不堪,待得看清面前之人,硬扯一微笑,伸出一隻滿血的手撫上冷初的臉龐,低低道:「冷兒,方才...咳咳,方才一幫衙役闖進門來,擄走了...咳咳..擄走了老爺.....」
「什麼!」冷初如若不是懷中抱有劉叔,大抵早已暴走。
「咳咳...他們....他們....」
「莫要再說,求你莫要再說,我這便找人救你。」話語已是哽咽,說着眼神往唐朵看去,眼神儘是哀求。
唐朵哪裏敢怠慢,說着便要上前替劉叔把脈,劉叔卻是弱弱幽幽的伸出右手一擋,顫巍巍道:「莫要.....莫要在將死之人上...下...功夫....」語調愈來愈輕,最後近乎飄渺讓人聽不真切,眼皮現在忽閃,似已無力支撐。
冷初死死盯着劉叔,生怕哪一刻便見不着他了,眼圈已是濕潤,似在強忍着。唐朵亦是痛苦萬分,流着淚哽咽的低喚:「劉叔....劉叔...」
劉叔還想說些什麼,盯着冷初與唐朵,唇角微啟,終是無力再語,漸漸的眼神開始渙散,眼皮闔上,再也睜不開來了。
「劉叔,劉叔!!」冷初沙啞喚道,可是懷中的人哪裏還有動靜,倏地,一條眼淚滑落,胸口起伏不定,眼中竟是有股紫意漸漸吞噬,忽的仰面朝天,大吼一聲,似欲震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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