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酒趁年華 第78章蠢不分貴賤

    顏神佑真應該感謝爹媽,這基因好得沒話說。哪怕是在眾星雲集的京城,她這小模樣兒都算得上是拔尖兒的了。一到歸義,更是獨一份兒。

    不止是長相,還有這一身的打扮。在交通比較閉塞的地方,總是不容易跟得上流行趨勢的。同樣是長簪,歸義地方的長簪還是普遍將簪頭做成大朵花朵的樣子。越往京城那裏,雖然簪頭同樣很大,造型卻已不拘泥於花朵了。譬如姜氏頭上這個,卻是仙人閣樓的樣子了。

    顏神佑年幼,縱是盛妝,也無法像姜氏一樣的打扮,卻在發上插鳳頭小短釵。頸間掛着平常根本不會戴的纓絡圈兒,底下還了塊美玉。絲履綴以明珠,皓腕飾以寶釧。連她的侍婢,步伐也格外的從容(飽經小變態的折磨,十分淡定)。

    殷氏原本的一點輕視之心,也在這般氣場之下被壓成了渣。

    顏神佑對於「阿壽」還是略有不滿的,受什麼受啊?明明很攻的!但是姜氏與顏肅之認為這個名字喻意相當地好,拍板就定了這個,反對無效。她已算是個小少女了,小名兒就不好在外人面前隨便稱呼,自到了歸義,姜氏人前稱呼她,就是「阿壽」了。

    顏神佑原在屏風後面坐着,趁機觀察了一下殷氏,感覺她與京城所見過的世家主母皆有所不同。

    待姜氏喚她,顏神佑也很給面子地過來叫一聲:「阿娘。」然後在姜氏介紹了殷氏的時候對她一施禮,喚一聲「殷娘子」。爾後便坐在姜氏身側,平視前方。就聽着姜氏跟殷氏閒聊。

    兩個已婚婦女,雖然年齡差了一截,話題卻還是有的。與宴請安氏里不同,姜氏與殷氏說話,說的是譜氏、是風氣、是京城各家之不同。這個時候殷氏就只有聽的份兒了,她原本還有那麼一點點考查姜氏的意思。可真到了跟前兒,姜氏所言,都是她見所未見,聽也聽只聽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謠言,不由住口細聽。

    姜氏說什麼,殷氏都只有附和的,再抓緊了機會問一些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譬如如今京中詩會,是流行大家先作詩再遊園,還是遊園之後再作詩之類。姜氏笑道:「從心所欲耳。」

    殷氏道:「這……」

    「?」

    顏神佑心說,怪不得你們家被擠到這裏來了,要都你這樣兒的,裝x裝成sb,你不被淘汰誰被淘汰啊?又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問題,當然是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啦。這種殺只雞都要問時辰的做法,真當是講究吶?

    腹誹着,面上還要掛着得體的表情,即既不冷着臉,也不能總笑得像個傻瓜。顏神佑模仿着姜氏的樣子,表情淡淡的,偶爾聽到有趣處才微一翹唇角。

    見面的時間也不很長,盧家離縣城也不算太近,到達的時候都已經到中午了,姜氏正好留殷氏用飯。酒□□潔,雖是常見的食材,炮製出來卻又別有一番滋味。殷氏覺得好吃,又覺得自己這半天下來似乎氣勢全無,便也說些本地的特色菜。

    姜氏聽說蛇也是一味的時候,不由吃驚:「還真吃麼?」原以為安氏這樣的,是因為生活所迫,才去吃的。哪知殷氏這樣的居然也會吃。

    殷氏道:「這是自然啦,山民蛇蟲鼠蟻都吃,很是令人作嘔,唯有他們喚做長蟲的這一樣,剝皮去骨,滋味鮮美。」

    姜氏的表情就有點僵硬。

    顏神佑點頭道:「這倒也是,天生萬物以養人,何物不可食呢?」

    姜氏已調整了表情:「這麼一說,也是呢。」

    殷氏心道,這小娘子小小年紀,倒是會接話呢。便也順着道:「娘子在這裏多住些時日,只怕到回京的時候,反而要惦記這裏的美味呢。」

    姜氏道:「既如此,待安頓下來,還真要細細嘗一嘗呢。」

    殷氏道:「我自進門,見府內秩序井然,若這樣還不算安頓,什麼樣子才算安頓呢?」

    姜氏笑道:「我們一家是住下了,只是心裏終有些不安呢。來時不知城池如此狹窄,住不下這許多部曲,正籌劃着往外另建房舍呢,這麼些人,本地又匱乏,不若命他們開荒屯墾,自給自足了。」

    殷氏將姜氏說的,與城門口所見一相印證,暗道:原來如此。倒也好心建議:「只恐初墾的田薄,收成不多。」

    姜氏道:「我聽郎君說,頭五年是免租稅的。」過了五年,這田要是掛顏肅之名下的,不好意思,他是個官兒,還有特權。

    殷氏也只是提一提借罷。因見顏神佑已悄悄眯了好幾回眼睛了,故意一看日頭,託辭路遠,退行告辭。

    姜氏也不多留,只說:「我在此地,也無甚熟人,娘子若有空閒時,不妨往來一敘。」

    殷氏痛快地答應了。

    姜氏起身,攜着顏神佑的手,將殷氏送到了房門口兒,站房檐下目送她穿過了一道門,即帶女兒回房了。

    顏神佑掩口打了個哈欠,道:「這人可真沒趣兒。」

    姜氏挑眉道:「又胡說了。」

    顏神佑又打了個哈欠:「是是是,我說錯了,她太有意思了,跟以前見過的大家主母都不一樣呢。」

    「哦?怎麼個不一樣啦?」

    顏神佑眼睛一亮,扭過頭去:「阿爹!」

    顏肅之大步走了進來,姜氏吩咐給他打水洗臉的時候,他又問顏神佑:「說說看。」

    顏神佑道:「與京中主母不一樣,雖然也是行止有度,然於細微處,卻總覺得有微妙的差別。京里不少人也是帶着些傲氣的,然與這位一比,嗯,譬如唐伯母就顯得十分自然又自信,這一位像是在拿着勁兒,」想了想,還是添了一個字,「裝。」

    顏肅之大笑:「他們久離京師,說是士人,比起寒族,也不比人有錢、也未必比人有才,只勝在一個姓氏了。為了維持這一點優勢,自然要……」

    說到最後,他閉緊了嘴巴,顏神佑偷笑兩聲,給他鋪了台階:「嗯嗯,跟咱們京里見的全不一樣,她到阿娘面前一站,氣勢就弱了。」

    顏肅之道:「對對對!」父女倆一樣的狗腿!

    姜氏嗔道:「飯也用過了,都去午憩了罷。」據說君子是不晝寢的,奈何這裏太濕暖,春天的午後,不想睡都不行,抗不過生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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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神佑午睡後爬起來,照例是先練字,然後給六郎編寫教材。語文課本被姜氏劃掉了,不用她來寫,給六郎還是按照大家常用的步驟來教。顏神佑就編了點數學課本之類的,興致來時,她還給六郎畫了點常識什麼的,比如馬、牛、羊、小麥、水稻之類的。又因她爹看樣子是想在這裏紮根了,顏神佑還默了兩首唐詩文,什麼「鋤禾日當午」偽稱不知道是哪本書里看到的,寫了來讓六郎來背。

    總之,她弟弟不能當紈絝!

    六郎也不是紈絝,一首詩,教了三天,全無基礎的情況下也背下來了。

    顏肅之卻將顏神佑拎到書房:「你是哪本書里看到的?」

    顏神佑眨眨眼睛:「我記得詩就行了,作者名字忘了,佚名了罷,」又恐顏肅之再盤問,胡亂指一圖紙問道,「阿爹,這是什麼?咦?」

    顏肅之頭疼地道:「是啊是啊,就是將來的城池塢堡。」

    顏神佑道:「小了點兒。」

    顏肅之一瞪眼:「怎么小了?歸義才有多少人?咱家部曲又才有多少人?歸義地方又偏僻,招倈流民人家也不樂意來呢,這也夠用了。」

    顏神佑所謂小了點的塢堡,也有顏氏塢堡那麼大了。顏肅之的計劃里,能盛一千戶人家就夠了,再大,現在建也不好建,工程太大。以後如果人少,守也不好守呢。

    顏神佑想了一想,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這個算小了。現在造得大一點,省得將來再翻修。」所有改朝換代的大動盪,想幾年裏就安定下來,那是不可能的好嗎?現在雖然說有亂相,可是等打起來,也得是皇帝死了之後了。打了再太平,少說也得十年呢。當然要計劃得長遠一點。

    顏肅之皺眉。

    顏神佑努力地攛掇:「說是人少,旁的不說,咱們家部曲便有千戶,他們也要生息繁衍。像六妞她們,兄弟好幾個呢,比好些都快成年了,這又茲繁出人口來了,照原來的,不夠。」

    顏肅之道:「這倒也是,幸而如今才剛動工,再擴大也來得及。」

    顏神佑趴在桌案上,下巴擱在手背上:「是時候把部曲都遷過來了呢。人多才好幹活兒呀!」

    顏肅之道:「不急,先讓這些人建城、開荒,到了秋天,囤了些糧食了,才好搬遷。我須得做些準備,再有,他們原先的田,種一種,秋收之後,可攜糧糗上路。」

    顏神佑被打開了思路,續道:「還得有理由跟伯父說,原來的村子空了,他可撥人開春去耕種!也得看看此地墾荒效果如何。」

    顏肅之忽然石化了:「老子幹嘛跟你商議這些呀?!」這不科學!

    顏神佑笑得十分可惡:「誰叫阿爹也沒個商量的人呢?就先湊合着拿我來頂缸了罷。」

    顏肅之:……變態!

    不過顏神佑也給他提了個醒,他得開始搜羅人才了。好在如今春耕已畢,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打聽。方章因為跟了個踏實肯乾的甘縣令,作為左右手,對於本縣的情況十分了解,聽顏肅之問本縣可有賢者,也不得不提供了一份……與本縣土豪名單百分之八十重合的名單來。

    顏肅之看了,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這時節本來就是這樣的,窮人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非有大毅力,不可能讀書。這跟學手藝還不一樣,學手藝的,再糙,還能打個雜。學文化的,開始就是個純消費者。

    不過顏肅之卻對名單里的一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個盧慎?」


    方章道:「正是盧湛長子,學生見過他,風姿特秀,見識過人。只是他如今讀書已畢,往還家中了。」

    顏肅之想,自己若想在此地立足,必要籠絡士紳的,盧湛識趣,又有投誠之意,其子甚真有材,何妨取而用之?

    又翻翻其餘人員,也有馬家子弟,還有一些寒族士子,都一一記下了。決定過一時往縣學裏去,親集三老並縣內學者,披沙揀金,取些有用之士以作臂膀。除此而外,他還計劃着出巡,趁着此時四鄉不甚忙碌,看看民風是否彪悍,百姓身體素質如何,有沒勇士一類。

    又有山民,也當見一見其頭人。只是是招其前來,還是親往去見,還須見機行事,仔細斟酌。

    此時他對自己的定位,乃是在亂世有立足之地的一方勢力,其經營之道,自然不同於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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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肅之與方章聊完了天,何大又來稟報:「地基又重丈量過了,放大了一倍。」

    顏肅之道:「倒也夠用了。」應該……吧?閨女應該覺得夠用了吧?

    顏肅之又問屯墾,何大道:「地也不算多,一千畝地,一人才劃三畝多,就是不捨得用騎的馬來犁地。要是牛馬夠了,小人們都是壯勞力,一人墾四十畝也不在話下。」

    顏肅之道:「且墾這些罷,時令可還合宜?」

    何大道:「行的,這裏天氣暖和哩。」

    顏肅之笑道:「好好干,到了秋天,糧屯足了,可搬取你們的家眷來,再多開些荒地……我與你們分田,我只取三分租。」

    何大憨厚地笑道:「郎君真是厚道人——還能再開?地不夠肥哩。」

    顏肅之道:「我們初來,只得先如此啦。」

    何大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答應一聲,又去組織生產了。

    顏肅之取了塢堡平面圖來,看了又看。這圖比原先面積大了一倍,是個長方形,分為居住區、商業區、主人家居住辦公的中央區等等,佈局已相當合理。前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瓮城。

    顏神佑抱着編好的小學一年級數學課本的時候,顏肅之已經在看上下水工程圖了。顏神佑看不大懂,忍不住問道:「阿爹,這是甚?」

    顏肅之道:「管道。本地濕潤,夏季多雨,排水便很重要了。」

    顏神佑:「……」臥槽!這種下水道工程,也太先進了吧?還一路通到河邊去了。她以前還真沒注意過這些細節來的,以為蓋房子就是打個地基砌牆加房頂啊!

    顏肅之給女兒講了一回土木工程,收穫小變態驚詫眼神數枚,心情大爽:我就知道我閨女不可能這麼變態,也有很多她不懂的事情呢!

    忽然有了一種養成的成就感!

    然後就被京中的消息給轟成了渣渣!

    顏孝之傳話曰:郁四死了,你那份兒奠儀我給出了,你自己出門在外也小心。

    顏肅之:……

    十分不開心地準備去見上司郡守去了。

    本郡名曰湓郡,顧名思義,治所也在水邊,顏肅之逆流而上,往見郡守去了。留下姜氏主持這築新塢堡的大局。姜氏也管過家,更將塢堡的模子已經有了,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先蓋幾十間房子,將部曲安頓下來,然後墾荒而。建堡的事情,只要在秋天部曲們到的時候先建好糧倉與部曲的住宅即可。

    顏肅之見郡守的過程十分順利,因為郡守既不姓姬,也跟姬家沒有八代以內的親戚關係。湓郡郡守出身寒微,是以甘令在他的手下才能存活這麼久。據說,你只要經過六次轉折,就能聯繫到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兩人敘一回話,才發現郡守跟顏肅之的老師居然認識!

    郡守一看顏肅之十分養眼的一個小伙子,禮儀也好,又有這一份香火情,對他格外寬容。顏肅之匯報了他的工作計劃,郡守也沒有挑剔,只說:「其餘尤可,山民尤難教化。你願管便管,若無閒暇,不理也罷。」

    顏肅之擺出他閨女最近常掛在臉上的靦腆表情,輕聲道:「受教了。」

    弄得郡守也摸不清他的底細了,說是在京里闖了禍來的,可看這樣兒,不像是個能闖禍的人吶!

    這世上,以貌取人的人,還是佔了大多數的。便是郡守,也不能免俗。是以顏肅之這次見上司就格外順利,還從上司那裏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京中再次派兵去鎮壓亂民,這一回顏肅之他弟也被派了去了。

    這個消息讓顏肅之格外擔心,下了狠心,回去根據地建設要加快進度了。

    ————————————————————————————————

    顏肅之憂心忡忡地回到了歸義,卻不告訴妻女顏淵之也被派去平叛了。自己想了一回,認為這也不算什麼大事,顏淵之應該是跟着去撈點功勞的。他自己外出,家裏應該想着扶植一下顏淵之,好與顏孝之做臂膀。

    縱如是想,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少時年時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顏肅之與顏淵之倒是心理上更親近一些,不得不為這個寡言的弟弟捏一把冷汗。但是想領軍的是楚源,應該會照顧一下顏淵之?

    他這一擔心,吃飯也心不在焉,睡覺也輾轉反側,弄得姜氏不得不開口問:「郎君可是遇到了甚麼難事?是使君為難於你?」

    顏肅之胡亂找了個藉口搪塞了:「非也非也,是想山民的事情呢。」

    姜氏這才不問了。

    一連三日,顏肅之都有些坐臥不寧的。姜氏便想着法兒來開解他,巧了這盧家殷勤地送了帖子,道是盧湛做生日,請郎君賞光前往。殷氏也附了帖子,道是各下了當地特色的精緻吃食,請娘子攜小娘子、小郎君去品嘗。

    姜氏尋思着,顏肅之心情不好,出去散一散心也是不錯的。盧湛是地頭蛇,與他關係好了,有關山民的事情,也可多問問不是?便攛掇着顏肅之去赴宴。

    顏肅之一想,他也要與盧家打好關係的,便也一同去了。

    顏家一家四口是被一百部曲護送去的,排場十足。到了之後,發現盧家賓客盈門,不特有馬、牛、羊等本縣大戶,連殷氏的哥哥也過來看妹夫——盧湛今年居然正好做五十大壽。

    顏肅之到的頭一句話便是:「老翁看着委實年輕。」五十歲,正常人孫子都能早戀了。叫一聲老翁,是抬舉他。

    盧湛喜道:「承郎君貴言。」又為他介紹自己的大舅子之類的人物。

    男女這裏是分席,殷氏也接待了姜氏,又為姜氏介紹自己的嫂子。顏神佑就跟着姜氏,保持着矜持的節奏。殷氏有兩個女兒,一個與顏神佑同齡,一個比她小上兩歲,給顏神佑的感覺與殷氏也有絲相似。小孩子總應該有共同話題的,可惜顏神佑是個偽兒童,與這兩個小朋友在一起,頗有一點鬱悶。問她們倆歸義之趣事。

    殷大娘道:「鄉野之事,我們如何得知?小娘子難道可以常往外走的嗎?」

    顏神佑:……好像也有一定道理的。卻也回道:「我前幾年隨父母守孝,可見過他們耕種蠶桑呢。」

    殷二娘道:「若說這個,咦?好像也沒見過。」聲音就低了下去。

    正有一搭沒一搭說話時,前面忽然囂鬧了起來。

    殷氏不豫道:「怎麼回事?」

    不消片刻,便有侍女急匆匆去而復還,湊近了道:「前面……阿翁生氣了。」

    阿翁說的便是盧湛。

    姜氏也有些不安,怕顏肅之又犯病,對阿圓使了個眼色,阿圓會意,帶了兩個小侍女,輕手輕腳到前面偷聽去了。回來便附在姜氏耳畔,如此這般一說。姜氏聽了,面上變色,顏神佑對阿圓眨了眨眼,阿圓不得回了個無奈的微笑。

    不多時前面又傳來樂聲,殷氏強笑道:「沒什麼,他們許久未見,喝高了。」又請姜氏品嘗蛇羹。姜氏的笑容在燈火搖曳之下,變得有點高深莫測了。

    阿圓附在顏神佑耳邊道:「這位娘子命她家大郎青衣小帽,把盞待客」

    顏神佑愕然:「士人何至於此?」這畫風不對啊親,不是全家裝逼風嗎?怎麼成了諂媚風了啊?諂媚也不應該對她爹諂媚啊。

    阿圓低聲道:「大郎不是殷娘子親生的,卻比旁的都爭氣,殷娘子便……連她娘家兄長都生氣了。」

    原來,盧湛二十歲成婚,十多年也沒生出一個兒子來。殷氏少他三歲,此時也三十好幾了,眼瞅就要生不出來了,不得不默許了盧湛蓄婢,生下盧慎。生完了,這奴婢就被殷氏處理掉了,兒子抱走去養——這在當時也算常見。坑爹的是盧慎還沒過周歲,殷氏就懷孕了。

    好在盧湛還算是個及格的父親,殷氏也是個……勉強及格的嫡母,盧慎健康長大,也讀書識字。歸義雖是小地方,條件有限,盧慎卻是天縱聰明,如今十七歲,連郡里都知道他的才名了。且行端方,相貌出眾。

    如果殷氏自己不能生,有這麼個庶子,也能母慈子孝。如果盧慎是殷氏親生的,那是正好。可恨殷氏親生的兩兒子一個比一個軟糯,盧慎又十分有出息。殷氏的心理便不平衡了起來,有事無事,有意無意,要給他點小鞋穿。

    這種家裏來了客人,小郎君應該待客的時候,讓盧慎當小廝的事兒,幹得不止一回——就是要羞辱他一下,敲打他一下。盧慎相貌又好,又是姓盧,學問還好。歸義再尋不出一個比他強的人,賓客哪敢讓他侍候?見他出來,都行禮規避。殷氏又不死心,下回還是這個招數。弄得她的兒女都哭勸她:「阿娘,奈何對阿兄這般苛刻?」完全被親媽蠢哭了。

    殷氏當時氣哭,過不多久又不忿——如此往復。

    盧慎卻毫無不豫色,讓換上衣服洗碗,就從容換了衣服來收盤子去洗。更得稱讚了。

    這一回盧湛生日,殷氏又下了這個命令。

    顏神佑:……我要是她閨女,也得被她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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