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酒趁年華 第300章禿頭與狗頭

    晴天霹靂!

    連太子都倒戈了嗎?!

    在大家的心裏,六郎是個謙遜守禮的好孩子。受母親的影響遠比父親大,他爹是個中二帝,他娘卻是正正經經的名門淑女,賢惠慈愛,從不干政,跟那個上躥下跳、仿佛整個天下都裝不下她的齊國公主,簡直不像是一個次元的生物!

    說好的禮賢下士的好太子呢?

    也許是六郎之前「表現得太好」,讓人以為他是一個端方循(某些人認為的)禮的太子。猛然這麼一搞,讓人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米摯,雖然上一回「進言」被六郎嚴肅駁回,自己還病了好幾天。還是覺得六郎是個樂於納諫的明主,是個對禮法很尊重的少年人。這怎麼突然就要改變成法了呢?這是被他姐姐給帶壞了嗎?!

    我就知道!不能讓好好的太子跟着齊國公主那一幫子女人學壞了!他總要親賢臣、遠小人,才能變成明君,跟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一定會學壞掉!必須加緊對太子施加積極影響,眼前麼,先把這個提議給擋回去再說!哪怕太子不開心,也得把科舉之事給擋上一擋,事後再好好解釋,相信太子是會理解的。

    大臣總想着「自己」影響了皇帝,卻不知道正常情況下,皇帝聽你的,只是因為你的「建議」他覺得可行。君臣相得到言聽計從的,只能說明人家思想合拍。

    昏君不在此列、傀儡不在此列。

    顏肅之父子,既不昏庸,也不是傀儡。

    大家的立場本來就不一樣,顏氏父子作為開國父子檔,有兵有權、天下一統,其威勢絕非前朝可比,縱有一二妥協,卻不會對舊族低頭。他們看的是家國天下,米摯等盯的,實際上是舊族的利益。事實證明,過於遷就舊族,結果只能是朝廷式微,被更強者取而代之。

    就沖這一條,那就不能由着舊族作。

    對六郎來說,什麼「你姐姐權柄太重了,以後是威脅」之類的,能不能成真,還是五五之數,照目前來看,五五都不到。他姐是朵大奇葩,好像對權利什麼的感情不太情,對女人的感情反而比較深。但是如果只聽舊族的,不趁着開國的勢頭及時培養出新興勢力來,還這麼因循守舊,前朝之禍妥妥會降到他子孫手上。前朝虞氏,三世而亡,正是血一般的教訓。

    六郎表示,這回死活不能聽他們的,得跟他姐一條心去拍翻這些要弱化他們家根基的傢伙!

    他鐵了心要把科舉給推行下去,不論是文舉還是武舉!

    顏肅之,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他們倆只是兩個光杆兒司令,那也就是想想算了,最後還得回歸到「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的舊路上來。這一回,與前朝不同了,顏氏父子不但有打天下的人馬,而且有治天下的人馬,並且上述兩班人馬還在致力於培養新人中。

    由不得米摯等人不着急——人家有了更務實的人手,誰個沒事兒找虐,要用你們這群矯情的作貨呢?

    米摯等人與六郎想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兒,依舊咬着科舉選出來的人道德不能保證這一條說話。古賀明明已經被流放兩千里了,還被拖出來掛牆頭鞭屍鞭得死去活來。

    古尚書怒氣上揚,連油光發亮的頭皮都在紗帽下泛出紅光來。你們還有完沒完了,逮着一個死命的鞭屍啊?!想死啊?往常遇到這樣的話題,他輕易是不開口的。侄子犯罪,當伯父的也是臉上無光。依律處刑的人,也不好昧着良心說這孩子不錯。可你不能老鞭屍老鞭屍啊!有你這麼幹的了麼?真的以為我只知修路挖溝蓋房子啊?

    都去死吧!

    大家似乎都忘了,這位古尚書在南下前,在舊京也是頗有才名的。要不是頭上無毛,早做了官兒了。既然在舊京住得久了,對於舊族們通過「論人品」舉薦上來的各種事跡,也不是不熟的。說起來真是如數家珍,單說隱田這種事情,就沒幾個清白的。

    認真算起來,顏啟那樣,是縱兵明搶地圈地。昔日米、柴諸家,那是通過一些手段暗奪。哪怕是姜家,名下的田產也有一些是不那麼清白的——只是現在收手了而已。

    古尚書給許多人家蓋過房子、修過別業,別業周圍的田產一片一片的。他當場就點了米摯的名:「米公家裏,也不是那麼清白的罷?某年我還給你家那片地上看過風水哩!我怎麼記得你們家的幫工部曲說『前面稅重,便投到了米丞相門下』?你不要解釋解釋麼?」

    老實人輕易不發怒,一發怒真是要了人命了。舊族還要搜集一下南派的黑材料,卻不想自己的黑材料早在人家心裏記得明明白白的了。

    古尚書得理不肯饒人,張口就來:「還沒完沒了了是吧?揀一個好欺負的要欺負到死啊?!國家大政,豈容私心?!你們不過就是怕別人有本事,書讀得好,舊族那些個浪蕩紈絝只知道吃酒吟詩,風花雪月,正經本事沒有,拉出來一比,丟人現眼麼?」

    【你知道得太多了。】顏神佑默默地想,瞅了古尚書一眼,拿袖子遮臉,打了個哈欠。早朝有點早,她有點悃了。

    米摯紅着一張老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乾脆往顏肅之面前一跪,自個兒把帽子摘了,請顏肅之作主。

    古尚書一看,你會哭,難道我不會哭嗎?他也往前一跪,也把帽子給摘了。許多人一看他的腦袋,就忍不住想發笑,死死咬着牙,唯恐御前失儀。又或者真箇笑了出來,被古尚書認出了聲音結下冤讎。古禿子平看起來不哼不哈,老實純樸得像個農民工,噴起人來這火力還真是不蓋的啊。

    顏肅之是個拉偏架的人,他心中取中的就是科舉取士,他的一兒一女就是提倡科舉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態度了,也只有一心鑽到局裏拔不出頭來的人才參不透這其中的奧秘。見這兩個人一跪,一老、一禿,沒一個養眼的,他左手蓋住了眼睛,右手連揮:「哭什麼哭?哭什麼哭?成何體統?行了,既然都不乾淨,就取能幹事兒的法子吧!」

    繼武舉之後,文舉之事,遂成定局。

    六郎見狀,還小聲招呼了兩個殿中衛士,命他們扶起這兩位大臣下去洗把臉,別搞得這麼一副狼狽樣兒。

    兩人下去了,舊族出身的,不免顏色灰敗。蔣熙在議事之時已久不已言,早已大勢已去,此時更是靜默。他的孫子蔣巒,本來是舊族之新秀,在古賀的案子上,還暗暗回護了余冼一回,此時只覺得自己對舊族那點愛護全白費了。再看唐儀,這貨還在那兒傻樂呢,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接下來的具體討論工作,就等着開小會的時候再說,這個時候禮部等也都參與了起來。

    盧慎說起來是舊族,舊族也算認他,他家裏的弟弟妹妹們的婚事,也頗有些得益於此。可是這貨太混蛋了,他從來不為舊族說話,倒與李彥等人走得近,他媳婦兒倒是個宜家宜室的賢妻,他卻與大姨子小姨子一起搞風搞雨!八卦人士好險沒有編出他的桃色新聞來。

    作為禮部尚書,盧慎明白,如果此事能成,禮部的的重要性將會再上一個台階,說是僅次於吏部,也不是不可能。以後天下人要想做官,先要考試,考試歸他管。嗯嗯,很重要的啊!

    盧慎這麼想着,愈發地賣力。將試點之事,鄭重說了,又說了些考場佈置一類。再說如何出題,如何制度考試的規範等等。米摯一點也不想聽這些,低着個頭、板着個臉,也不說話,也沒人去哄他。蔣熙依舊裝死。

    繼武舉之後,文舉的事情也是不可逆轉了。其時已入冬月,政事堂里事務繁劇,又少了姜戎一個能幹活的,活了蔣熙一個半死不活的,加上米摯不合作、顏神佑不方便。一個個從頭忙到了腳。不得不將借着文舉的由頭,抓了盧慎的壯丁,讓他過來幫個忙。

    本已多事,北方又報了大雪,為防雪災,又須做出預案來。更恐極北之地也有暴雪,胡人乏食,南下擄掠。又行文,讓北方各地防備胡兵。

    各地刺史,尤其是北方州郡的刺史,再也在長安呆不下去了,紛紛請辭。他們一走,顏希真等人也在不好再賴在長安,紛紛上書,號稱回轄區去探望慰問困難群眾,

    ————————————————————————————————

    政事堂里忙碌不堪,米摯在裏面摸魚,顏肅之恨得牙癢,發誓找個由頭就請他回家吃自己。

    米摯卻絲毫沒有回家的覺悟,他還想着繼續與這些土鱉頂牛,撐到舊族子弟里再出個能獨當一面的人來——他比較看好蔣巒,年紀輕輕已做到九卿。再佐以余洗這樣的智囊,舊族的綜合素質,終歸是比土鱉草根們強八百倍,早晚能再奪得優勢的。

    這麼想着,米摯就越發地不肯退了。工作期間摸個魚,下班反而比上班忙,忙着串連一些人,佈置許多事。他最為倚重的,還是余冼。蔣巒看着前途更好,可惜姓蔣,人家蔣家還有自己的盤算呢,目前沒有與自己綁得太緊。

    對此,余冼卻又別有見解:「大理畢竟舊族出身,其心不問可知。不過因為如今情勢太壞,寒士咄咄逼人,需避其鋒芒而已。」

    米摯道:「只怕他避着避着,就沒有血性了。朝上幾番爭執,也不見他發聲。一個唐儀,卻全無大家公子的體統!」

    余冼道:「御史大夫從前在舊京時就只與聖人交好,如今這般行事,倒也不算意外。便是大理,如今這樣,也有辦法令其歸心。」

    米摯便問有什麼辦法。

    余冼道:「我觀蔣相公面相,臉上一股死氣,怕撐不了多久了。大理是承重孫,丁憂要三年。三年過後,朝中還有沒有他的位置還未可知呢。他雖與姜家有親,蔣相公兄妹去後,這親戚情份如何,還是兩說——他要起復,姜家未必肯下死力。三年之後,寒人盤踞於朝上,大理之職怎麼可能還留下來等着他呢?聖人不補丞相,或是等着姜丞相,卻不會對蔣巒這麼好了。到時候,相公再奏請,為他起復出一把力,他自然就該知道孰親孰疏。」

    米摯捋須笑道:「子清(余冼字)真是我的智囊啊!」

    余冼連說不敢,對米摯的感觀倒也還好。做人參謀的,最恨那種「明明我的好主意,你聽了就是不照做,最後把事情做壞了」的老闆。米摯肯聽他的,余冼自然是開心的。

    米摯笑了一回,卻又沉下了臉,愁苦地道:「眼下卻有一事,你能否與我破局?」

    余冼問道:「可是科舉之事?」


    米摯道:「正是。你可有辦法了?」

    余冼正色道:「相公便不問我,我也要請相公留意的。」

    「怎麼說?」

    「敢問相公,科舉之事,是否已成定局?」

    「是啊……」

    「是否先於南方諸州並長安試行?」

    「不錯!」

    余冼一擊掌:「這就是了!相公,事不宜遲,還請相公明日便上表,奏請推行全國!」

    「什麼?!」米摯驚駭地看着余冼,「你也瘋了麼?這如何使得?」

    余冼沉痛地道:「既無可更改,如何不和光同塵?」

    「這怎麼行?!難道你也要同流合污了麼?」米摯用一種包含了「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等等情緒的目光譴責着余冼。

    余冼無奈地指出:「若是丞相不合作,不出三年,天下就要遍佈着南方諸州考上的寒人官吏啦!屆時您在朝上說什麼,再無人應聲,李、霍諸輩說什麼,儘是附和之議!」

    米摯如夢初醒,緊張地抓着余冼的袖子問:「如之奈何?」

    余冼給他指了明路——既然沒辦法避免了,那就也下海去搶!詩禮大家出來的公子,書香墨海里熏出來的,接觸的儘是大儒名士,父兄言談間難免語及政務。個人素質那麼高,怎麼會比不上寒人?!

    米摯還頗猶豫:「我前頭才反對,眼前又要贊成,豈不要為人恥笑?」

    余洗尖銳地問道:「要臉還是要命?」

    米摯果斷地回答:「要臉!」答完了,覺出不對味兒來,才改口道,「吾不拘小節,不廢大道!」

    余洗聽他說「要臉」的時候面色突變,聽了後半句方道:「那就上表,請北方各州,也行科舉。」

    米摯為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南方多寒士,北地多舊族。然則北地也不是沒有寒士呀,這麼算來,舊族豈不吃虧?」

    余冼道:「不這麼辦,吃的虧更多!」再用向米摯分析了,這會兒沒點錢沒點閒的人家,想讀書?沒門兒!在世家,一家子嫡枝旁系可能有百多號人,人人都讀書。在鄉間,一個村子幾百戶人家,能有兩三個識字的……那就是文化人了,這些識字的人,可能連經史都沒讀完。

    還怕比不上人家嗎?

    說這話的時候,余冼忘了一件事情:量變引起質變。

    這是後話了。

    米摯被余洗一番洗腦,也覺得可行,對余冼道:「你稱得上是國之瑰寶了!」

    余冼道:「晚生愧不敢當。晚生斗膽,再問相公一句——您與東宮,是否生了些嫌隙?」

    米摯大驚:「這話從何說起?」

    說來余冼琢磨着人心也挺有一套的,對米摯道:「相公固然是想事事依禮法而行,自己做了,也要所有人都這樣做。對自己這樣,對同僚這般,連對聖上與東宮,也想這樣。卻不知這世上的道理,並不是您自己這裏對,放到旁人那裏就也行了的。」

    米摯感興趣地道:「怎麼說?」

    余冼道:「您只想着您的道理,可曾想着上意,想着東宮的道理?米氏的忠貞,天下皆知,可其他人呢?李今雖然可惡,可有件事兒他是說到了聖人的心上去了!舊京之亂,您說聖人怕不怕它重演?!」他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大家的立場不同,怎麼可能想法完全合拍?

    「相公再想一想,大周開國至今,哪一件事,不是這麼個理兒呢?」

    米摯道:「昨日之舊事已然做下,如之奈何?」對李今他能說「你要向前看」,對顏肅之,他倒不敢了。

    余冼給他的建議是:好歹哄着太子「虛與委蛇」,才能在朝上扎了根,才好提攜後輩,大家一起努力,改造皇太子呀!至於皇帝,余冼表示心很累,那個中二帝是蛇精病里的戰鬥機,已經沒救了。

    米摯沉痛地點了點頭。

    余冼卻還有下文:「再有,聽說太學與國子學明年春天就要開課了?」

    米摯沒精打采地道:「國子學所取諸生,皆是蔭生,生員齊備,明春就能開課。太學生卻不然,須得各地取士之後,再充塞其間。他們又議,太學生又分兩種……」太學生里,一種就是科舉考過了,做短期業務培訓的。還有一種,就是各地推薦來的品學兼優的學生,如果通過了考核,也可以做官。

    這也是乍一推行科舉的時候做出來的過渡辦法。

    余冼問道:「那麼,祭酒、博士等職,皆由何等樣人擔任?」

    米摯道:「正在定呢。」

    余冼以手加額,笑道:「這可真是太好了!」

    米摯有些不解:「子清這是何意?」

    余冼道:「相公怎麼忘了教化之功呢?無論太學還是國子學,不在學生而在老師啊!老師教什麼,學生自然就學什麼、聽什麼,最後就會成什麼樣子,不是麼?」

    米摯大喜:「正是。天下名士多矣!豈會皆如李、霍、丁之輩,戀棧權位,為做丞相,阿諛媚上,竟容與女子同朝?!只有一樣,此事恐不由我來作主。」

    余冼道:「卻也不由他們作主的。相公想,天下博學之士能有多少?若是只在南方諸州試行科舉,說不定就夠用了。要是全國推行了,只怕就要添些人手來教授了。」

    前面說了,學習是個燒錢的事兒,沒錢,你讀得什麼書啊?光老師的工資你就開不起,再別提什麼文具書本了。這會兒印刷術都沒推廣開來呢,南方見得多些,北方幾乎沒有。書都是靠抄的,買都買不到啊。要麼僱人抄書,要麼自己吭哧吭哧抄他十幾年。

    差一點的老師便宜一點,可教不了多少東西。

    要不怎麼說名士老師值錢呢。

    米摯得了這麼個主意,開心不已,果斷地道:「我日便上書。子清且留一步,為我審一審稿子。」

    余冼說着:「不敢,拾遺而已。」倒也留了下來。就在米家吃的晚飯。兩人商議到快要宵禁了,行人路才從米府出來,回到自己家裏。

    心中也是一嘆:米摯對他挺好的,也數次說要將他的往上推一推。卻每被甘銘壓着,說他思想有問題。到了御前,顏肅之大約還記恨着他之前的事兒,也不給米摯撐腰。弄得余冼空有一身本領,只好當米摯的參謀。盼着米摯能把太子給哄好了,也好圖個日後。

    余冼倒對米摯有些信心,這人先前不得東宮喜歡,但是人卻不壞,相反,還很有一些忠貞的模樣——不是個討人厭的人。又有師生之宜,只要米摯略軟和一點,便能與東宮打好關係了。

    裹了裹裘衣,余冼下了車,看到他哥余道衡正等着他。忙迎了上去,先跟余道衡通個氣兒,明天早朝前串連一下,別大驚小怪。

    第二天,顏肅之聽米摯一本正經地說「科舉已經已經在做了,那就全國推行好了」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沒摔地上。掏了掏耳朵,顏肅之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再說八百遍,也還是那麼個意思。米摯捏着鼻子說,自己回去就想明白了,

    古尚書面有一絲得色,還以為是自己戰鬥力爆表,把米老頭破防了。卻不知米老先生已經在狗頭軍師的指導之下,埋下了地雷,就等着大家踩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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