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里微微一笑,看着葉舒楠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
「當然是誇你了,有這樣一位全能的義兄,我面子上多有光啊?」葉舒楠朝着洛承里眨了眨眼睛。
洛承里笑了一笑,然後微微揚眉道:「不過說真的,我還真看不上那些御醫,先不說醫術怎麼樣,事情來了,第一個想的不是先救人,而是想着誰來承擔這個責任。」不管是昊澤國的御醫還是越照國王宮裏的那些御醫,全都是一個樣兒。大夫第一個要想的是治病救人,可他們呢,整天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治病的時機都被他們給耽擱了。
葉舒楠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進宮成為御醫之前,大約也跟你一個樣兒,一心一意想着治病救人。可皇宮是什麼地方?官場又是什麼地方?御醫雖然不上朝,但他們也是朝廷命官,也有他們的等級制度。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要上位有的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醫術而已,尤其是在皇宮這樣人吃人的地方。」
在皇宮裏,最重要的是什麼?跟對人,同時懂得保守秘密,只要跟對了人,扶搖直上並不是什麼難事。
葉舒楠飲了一口清茶,繼續道:「人呢,一旦得到就會害怕失去。就比如說你剛剛讓那些御醫查看你的藥,雖然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是他們依舊互相推諉,因為他們怕擔責任。當然這是很正常的,畢竟你的藥關係着皇帝的生死,一句話說不好,他們不僅會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只怕連性命都要丟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無所有的人根本沒什麼可失去的了,所以他們無懼無畏,而權勢地位在身的人呢,會害怕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所以做起事情來會畏首畏尾。
洛承里曲起食指一下敲在葉舒楠的頭頂上,笑着道:「說得倒是頭頭是道的,你當初說讓我過來時,就沒想過如果我救不活這皇帝,死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了嗎?你這狠心的丫頭,還說是我妹妹呢,有你這樣對自己哥哥的嗎?」
葉舒楠嘿嘿一笑,「這不正體現了我對你的醫術很有信心嗎?再說了,就算你真的救不了皇上,他毒發而死,那責任也不在你,而在咬了他的蛇啊。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你不是昊澤國人士,又跟越照國的王爺是朋友,他們不敢隨便殺了你的。」
所有的這些,葉舒楠當時就已經想到了,所以她才敢對司空詹白說,讓洛承里趕緊過來的,她當然不會傻傻地害了自己的義兄。
洛承里一想,舒楠說得還真有道理,這才笑道:「還算你有點良心,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剛剛說的那馬兒是怎麼回事?」
葉舒楠便把今日在看台上發生的那一切都跟洛承里說了,末了,葉舒楠有些擔憂道:「那個崔欣彤一定會跟她的弟弟崔晗行說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我現在有些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到雨薇和崔晗行之間的關係。」
洛承里聽了葉舒楠的話卻面色微變,一雙眼睛靜靜地盯着桌面,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葉舒楠注意到洛承里的變化,也沒有再接着說下去,右手細細摩擦着左邊袖口上的流紋,亦是低着頭不再說話,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凝重。
而司空詹白也注意到了他們二人之間氣氛的異常,這種感覺其實讓他有些不好受,就好像洛承里和舒兒之間有一道牆把自己給隔開了。他們這種情緒的變化一定是有理由的,但是自己卻不得而知。
沉默了片刻之後,洛承里看向司空詹白輕聲道:「世子殿下可以先迴避一下嗎?我有些事情要單獨跟舒楠說。」
司空詹白聞言,轉而看了葉舒楠一眼,見她仍是低着頭摩擦着自己的袖口,便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清冷的夜風中,司空詹白的眼神變得幽暗,他們要說的不可以讓自己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房間裏,洛承里看着葉舒楠,微皺着眉頭,「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舒楠,我不是指責你,而是……擔心你。」
葉舒楠抬頭看向洛承里,「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不怕。承里,有些事情反正都是要來的,擔心也沒有用。」這些自己在離開鵲翎山之前就已經想過了。
洛承里看着眼神堅定的葉舒楠,略略想了一下,也是,反正她現在懂得音馭之術,身邊又有澹王世子保護,自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吧。」
洛承里說完之後,起身走出了葉舒楠的房間,外面秋風颳得呼呼作響,洛承里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走向前面站在樹下的那個男人。
「世子殿下站在這裏是在等我?」洛承里的聲音被秋風吹散了幾分。
「如果你不急着休息的話,可以跟我聊聊嗎?」司空詹白聲音深沉,甚至帶着幾分壓迫性。
洛承里不禁感嘆,不愧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自己竟然被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給震到,只怕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說不出拒絕的話吧?
走出葉舒楠的院子左拐幾步路就是司空詹白住的地方,洛承里不禁暗道:連在行宮裏安排房間這樣的事情他都插得上手?這不是皇后需要安排的事情嗎?
二人在房間裏坐定,洛承里便率先開口道:「說吧,你想問什麼?」
「舒兒會音馭之術?」在問出這句話之前,其實司空詹白心裏已經確定了答案的,但是他需要洛承里親口說出來。
洛承里也沒有隱瞞,點頭道:「是,她在鵲翎山的時候學的。」
「可是這應該是他們族人不外傳的東西不是嗎?他們怎麼肯教給舒兒?」既然隱約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又怎麼能教給別人?對於這一點,司空詹白很好奇。
「教給舒兒音馭之術的那個人……有些特殊。」洛承里停頓了片刻,這才重新開口道:「其實我也沒見過那個人,舒楠說那個人要求她保密,不能跟其他的任何人說他的事情,所以舒楠連我都沒告訴。我只知道那個人是個男人,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甚至連他的年紀我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小烏……就是舒楠的那隻狐狸,原本的主人是那個男人,後來他把小烏送給了舒楠。」
這就是他知道的全部了,其實他也並沒有比司空詹白所知道的多上多少。
司空詹白微微皺眉,男人?為什麼要保密?那舒兒的那支玉笛也是他送的了?連那隻小狐狸都是那個男人送的,可為什麼舒兒對他的事情閉口不談?
「那你之前為什麼沒有跟我說舒兒懂得音馭之術?在我問你有關那支玉笛的事情的時候,你也是閉口不言?」當時自己還以為洛承里和舒兒一起隱瞞自己什麼呢。
洛承里看着司空詹白輕聲道:「抱歉,這一直是舒楠的秘密,我當時想還是由她親自告訴你比較好,誰知道她竟這快就露了手,你該知道,她這樣做會引來麻煩的。還有,這次的事情畢竟有些蹊蹺,你們的皇上醒來之後會不會懷疑舒楠她……」
很難不被人懷疑吧,畢竟那麼多人都看到是舒楠控制住了那些發瘋的馬兒,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定很詭異,他們甚至會懷疑這一切都是舒楠在背後操縱的。如果皇上對她也起了懷疑之心,那他會不治舒楠的罪嗎?雖然這位皇上之前還是王爺的時候跟舒楠的交情不錯,可是凡為君者,大都是疑心病很重的,而且在皇位上呆得時間越長,他們的心腸就越硬、越狠。很難保證那個皇上不會對舒楠做什麼。
「這個你就放心吧,他不會懷疑舒兒的。」司空千融對舒兒還有情意在,而且他也不是愚笨的人,不會真的以為舒兒會對他不利的。
既然司空詹白都這樣說了,洛承里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他不了解之前舒楠和司空千融、還有司空詹白三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司空詹白說得這麼肯定,那自己也就不用擔心了。
洛承里離開之後,司空詹白獨自一人坐房間裏,他心中有些挫敗,因着葉舒楠不肯告訴他事情的原委。但是轉念一想,就算是跟她在一起呆了一年多的、她最信任的洛承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習得音馭之術的事情,自己也沒什麼好沮喪的,只能說她真的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事情折騰到這麼晚,葉舒楠根本就沒了睡意,乾脆就找本書來打發剩下的剩下的時間,這一打發,竟是打發到了天亮。
雨竹這邊剛伺候完她梳洗,門口就有人來敲門。雨竹打開門一看,卻是一個宮女端着一盤點心站在門外。
眼看這宮女低着頭,恭敬地把手中的托盤捧在手中,開口道:「這是皇后娘娘賞賜給葉姑娘你的點心。皇后娘娘說要不是昨晚葉姑娘讓人請來了洛大夫,皇上的蛇毒只怕是解不了,所以特意讓小廚房做了點心,估摸着葉姑娘已經起身了,便囑咐奴婢送了過來。」
雨竹輕聲道了聲謝,便接過點心端了進來,那宮女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
剛剛那宮女在門外說的那些話,葉舒楠一字不落地都聽到了,只是心裏有些納悶,這個時候皇后娘娘不是應該在皇上的床邊照顧的嗎?怎麼還有心思管自己?
葉舒楠看了一眼雨竹端進來的點心,這大清早的,她本來就沒什麼胃口,而且這點心看起來就很甜膩,她也就沒動。
「雨竹丫頭,你若是想吃你都給吃了吧,我是沒胃口。」
雨竹搖搖頭,「我也不愛吃這些甜膩的。」
於是,這盤點心就這麼擺在了桌上,兩人都沒動。
葉舒楠梳好頭髮之後,正欲出去走走散散步,門口卻又響了敲門聲。
看着雨竹轉身出去開門的身影,葉舒楠暗自笑道:「這一大清早的,我這裏倒是挺熱鬧的,這人是一個接一個地來啊。」人氣是不是太旺了些?
「舒楠你沒事吧?」門口傳來洛承里明顯帶着擔憂和焦急的聲音。
葉舒楠聞言暗自納悶,怎麼承里一上來就問這句話,自己該有什麼事嗎?
還未等雨竹回話,洛承里就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下一刻,葉舒楠看到的就是一臉焦急的洛承里,和跟在他身後進來神色茫然的雨竹,葉舒楠不由疑惑地問道:「承里,你怎麼了?」
洛承里看到葉舒楠好好地坐在那裏,匆匆的腳步頓時停住,一雙眼睛亦是詫異地看着葉舒楠,問道:「你不是被毒蛇咬了嗎?」
葉舒楠聞言,亦是滿臉地不解,「我什麼時候被毒蛇咬了?我一直好好的啊。」
聽了這話,洛承里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葉舒楠,確定她的確沒被毒蛇咬,這才在梨木桌旁坐下,雨竹趕緊倒了一杯茶給他,洛承里一口喝完,納悶道:「可剛剛有一個宮女過來跟我說你被毒蛇咬傷了,讓我趕緊到你這裏來看看,她為什麼要騙我?」而且還是這麼容易就被戳破的謊言。
葉舒楠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一邊喃喃道:「真奇怪,她為什麼要說謊騙你?」想不通,她說這謊話的目的是什麼呢?
洛承里想了一下,開口道:「也許是什麼人惡作劇吧。」
惡作劇?就這麼簡單?可一個宮女跟承里惡作劇幹嘛?
「算了,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還沒吃東西呢,肚子餓了。」昨天晚上一路狂奔過來,折騰了那麼久,肚子早就餓壞了。
葉舒楠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碟點心,「我這裏有剛送來的點心,你要不要先吃點?皇后派人送來的,味道應該不錯。」
洛承里看着桌上的點心,肚子又是一陣咕咕叫,他也不跟葉舒楠客氣,拿了點心就送入口中,可是只咬了一口,他面色一變,就連忙吐了出來,然後還拿桌上的茶水漱了一下口。
「怎麼了?很難吃?」葉舒楠詫異地看着洛承里,心想:這點心至於難吃到直接吐出來,還拿茶水來漱口嗎?
「何止難吃?有人在這裏面下了東西。」洛承里凝眸沉聲道。
「什麼東西?」葉舒楠站起身來,走到洛承里的身邊,拿起碟子裏的一塊點心聞了聞,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聞出。
洛承里看着她的動作,忍不住笑道:「就你這鼻子能聞出什麼來啊?在鵲翎山的時候,我就讓你跟我學着識草藥,你可倒好,整天都見不到人影,你能聞出這裏面放了什麼才怪。」
「好了,你就別再損我行不行?快說,這點心裏到底被人放了什麼?」難道有人對自己下毒?想要害死自己?葉舒楠腦袋來浮現出昨日萱寧郡主、何小姐和那個沈小姐來找自己時的畫面,會不會是她們?
「是催情的藥。」洛承里看着葉舒楠沉聲道。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給舒楠下這種藥。
葉舒楠聞言一怔,而雨竹則憤聲道:「我去找那個宮女來。」
「算了,這個時候她早就不知躲到哪裏去了,就算你找到她又怎麼樣,她大可以矢口否認。」
葉舒楠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在桌旁坐下,先是有人給自己送來了放了媚藥的點心,然後又有人謊稱自己被毒蛇咬了,騙了承里過來,這意圖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那個人是要讓自己和承里……
而洛承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凝神看向葉舒楠,「你在這裏得罪了什麼人嗎?」
葉舒楠淡淡一笑,眼睛裏卻是有着冷意,「我在這裏得罪的人可多了,卻不知是哪一個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讓我身敗名裂。」
雨竹聞言恨恨道:「剛剛應該抓住那個宮女的,這下就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那人竟然給姑娘下媚藥,真是可惡至極。
葉舒楠卻淡淡開口道:「再等一會兒我自然會知道是誰做的。你們想啊,她費這麼一番功夫,一定要找來觀眾才能達到她的目的,她無非就是想毀了我的清白,但是毀了我的清白不是她的最終目的,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清白已毀才是她的最終目的。能想到用這種方法陷害我的,一定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喜歡司空詹白的女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萱寧郡主和那位何小姐的其中一個。」
洛承里聽到這裏,便想明白了,於是接口道:「既然這個女人喜歡司空詹白,那這一幕她一定不會讓司空詹白錯過,所以,她一定會想辦法把司空詹白引過來的。」只有讓司空詹白親眼看到,才能徹底毀了舒楠在司空詹白心裏的地位。
「對,而且她自己也會到場,來欣賞自己的傑作。」葉舒楠的眼睛懶懶看向房門口,這麼精彩的一幕,兇手本人怎麼可能錯過呢?
房間裏的三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等着,等待着那個人的出現。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之後,外面就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葉舒楠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舒兒……」房門一把被人推開,只見司空詹白一臉焦急,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而房間的三個人同時抬頭看向他。
司空詹白看了葉舒楠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洛承里和雨竹,眼睛裏滿是疑惑。
葉舒楠看着司空詹白淡淡開口,「有人通知你過來?那人是怎麼說的?」
司空詹白微微皺起眉頭,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聞外面有女子說說笑笑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葉舒楠亦是聽到了那聲音,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輕聲道:「看來該來的都來了,只是可惜啊,她們想看的那出大戲卻是看不到了,我只能對她們說聲抱歉了。」
司空詹白此時是滿腦子的疑惑,他正欲開口相問,門外那些女子的聲音已經逼近。
葉舒楠看着司空詹白道:「別擋在門口,耽誤我看戲。」
司空詹白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只見萱寧郡主已經帶着幾個女子來到葉舒楠的門外,他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她來找舒兒做什麼?
此時葉舒楠的房門大開着,而葉舒楠就坐在正對着房門的位置上,所以那些女子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一眼,她就確定,在送給自己的點心中下媚藥的那個人就是萱寧郡主。雖然其他女子看到自己房中的情形時也都面露驚訝,但是只有她眼睛裏是有着疑惑和些許慌亂的。
門外的幾個女子看到葉舒楠的房中有兩個男子,一時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竟都是站在了那裏,一句話都不說,各自思忖着該怎麼辦。
倒是葉舒楠細細打量了她們一番,這廂已經站起身來,走出房門去,看着這幾個官家小姐,笑着開口道:「幾位小姐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幾位官家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開口說話,最終還是其中一個猶猶豫豫開口道:「我們想說後花園裏的綠菊開得正好,就想過來邀葉姑娘一起去觀賞觀賞。」
葉舒楠心中暗自一笑,她們想要邀自己一起觀賞綠菊?怎麼可能?
「如果我沒猜錯,這件事應該是萱寧郡主提議的吧?」看來她是想多找些人來看自己出醜啊,做得可真絕,如果自己真的跟承里怎麼了,就算司空詹白想掩飾過去,有這麼多目擊者,自己的名聲也是毀盡了。
那女子在葉舒楠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其實她們也都詫異,一直跟葉姑娘不合的萱寧郡主,怎麼會突然想到要邀請葉姑娘跟她們一起去觀賞綠菊?
葉舒楠聞言笑着看向萱寧郡主,眼神卻很凌厲,只看得萱寧郡主下意識地躲開了葉舒楠的目光。
看到這裏,一直心有疑惑的司空詹白算是理出了些頭緒,應該是萱寧郡主又弄出什麼事來惹惱了舒兒,自己還是等着舒兒處理好她的事情,再跟自己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吧。不過一大早的,洛承里怎麼也在舒兒的房間裏?心裏有些不爽啊……
只聽得門外的葉舒楠笑道:「真是抱歉,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世子殿下和我的義兄商量,不能陪各位一起去賞花兒了。不過,我還是要謝謝萱寧郡主你一片誠心邀我同去的好意。」然後她提高了聲音道:「雨竹,把皇后派人送過來的那碟點心端過來。」
雨竹臉上浮起笑意,端着那點心走到葉舒楠的身邊。
「我這有一碟剛做好的點心,是皇后剛剛派人送來的,我還沒動過,就送給萱寧郡主你品嘗了,算是作為我對郡主的答謝吧。」葉舒楠示意雨竹把那碟點心遞到萱寧郡主的手中。
萱寧郡主驚訝地看着葉舒楠,到這個時候,她要是在不明白,真的就是腦筋有問題了。
本來以為一切都進行地很順利,葉舒楠吃下拿放了媚藥的點心,跟緊接着趕來的洛承里發生關係,然後被司空詹白撞見,自己緊隨其後再帶着這幾位小姐做了這見證人。所有的一切如果順利的話,葉舒楠從此就會身敗名裂,詹白哥哥也會因此厭棄於她,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她似乎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了,她的眼神讓自己有些害怕……
葉舒楠笑意盈盈地看向一臉愣怔的萱寧郡主,輕聲道:「郡主不接受我的答謝嗎?」
萱寧郡主只好猶豫地示意自己身後的侍女接過雨竹手裏的碟子。
葉舒楠猶自笑着對她道:「味道一定不會差的,裏面可是加了特別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我想郡主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聽到這句似乎別有意味的話,在旁的其他幾位小姐都是面面相覷,心中暗道:這兩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啊?
萱寧郡主驚疑不定地跟那幾位小姐一起告辭了,她得趕緊封了那宮女的口,不能讓葉舒楠查到自己的身上來。
而葉舒楠卻從未想過要去查她,就算證實了是她做的又怎麼樣,就因為她是郡主,是承安候的女兒,到最後也只不過是略施小懲罷了。
卻聽身旁的雨竹道:「這個萱寧郡主真是不長記性,上一次因為跟何小姐和何夫人聯合起來污衊姑娘偷了何夫人的步搖,已經被姑娘教訓了一次,沒想到她又來這一招。」
葉舒楠微微皺眉,「你是說她以前也這樣對付過我?還污衊我偷了東西?」看來這個萱寧郡主真的是很欠教訓啊。
葉舒楠跟雨竹轉身回到了房間,司空詹白笑着看向葉舒楠,「好了,現在你該告訴我怎麼回事兒了吧?。」從剛剛舒兒對萱寧郡主說的那些話里聽來,問題應該是出在那碟點心上。
葉舒楠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惹來的爛桃花,一直在找我的麻煩。你且先告訴我,你急匆匆來我這裏幹什麼?」
「有人告訴我你被蛇咬了,我就急着過來看看。」不過,他進來一看舒兒好好地坐在那裏,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騙了,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人為什麼要騙自己。
「又是這一招。」葉舒楠冷哼一聲,然後瞥了一眼旁邊的洛承里,「那人對承里也是這樣說的。」
「司空詹白,我提前告訴你一聲,我這一次是不會放過那位萱寧郡主了,我才不管她爹跟你爹有多深的交情,她這麼構陷我,我可不會這麼生生忍着,有仇必報才是我的準則。」真當自己好欺負不成?自己之前已經夠容忍她的了,她竟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
司空詹白愣愣地看着葉舒楠,「她這一次對你做什麼了?」看來這萱寧郡主真的把舒兒給惹惱了。
大約到巳時的時候,皇上寢宮那裏傳來的消息,司空千融已經醒了過來,葉舒楠便跟洛承里和司空詹白一起去了司空千融那裏,隨行也不見了雨竹的身影。
等到葉舒楠他們快要走到皇帝寢宮的時候,雨竹才重新出現,跟在了葉舒楠的身後。
他們一行人進到皇帝的寢宮,那些先到的人都看向他們,準確地來說是看向洛承里,畢竟司空千融是洛承里救回來的。而那些御醫看到洛承里,臉上就不怎麼好看了。
「昨天晚上是你給朕解了蛇毒?」司空千融半靠在床上,看了洛承里一眼,然後輕聲問道。
洛承里朝着司空千融行了一禮,這才開口道:「是。」上次自己在茶樓見到這個人時雖然知道他是昊澤國的,但是那時的他卻更像是一個貴族公子,此時再見,心中多少也有些唏噓。
「多謝你救了朕的性命。」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大概已經聽御醫和皇后說過了,沒想到竟是舒楠的這個義兄救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沒有他及時出現,自己只怕是活不過此刻了。這麼想着,司空千融看了站在那裏的葉舒楠一眼,聽說是她提議找自己的義兄過來的,說到底自己能活下來,她也是功不可沒。自己跟她,向來都是她救自己的時候多。
一旁的姚絲雪注意到司空千融看向葉舒楠的目光,微微低下頭去,掩飾住自己眼睛裏流露出的情緒。
而葉舒楠本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的目光不時瞟向門口,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那眼神好像是在期待着什麼一樣。
而沒過多久,葉舒楠等待的人終於出現,萱寧郡主……
但見萱寧郡主一身嫩黃色衣裙,頭上一隻步搖隨着她的走動而輕晃着,那裊裊婷婷的身姿倒真是可人。
萱寧郡主注意到葉舒楠看着她的目光,心中頓時緊張起來,但是又一向,這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對自己做什麼的,便也放開了膽子,靜靜地在殿中站着。
葉舒楠卻衝着看過來的萱寧君主微微一笑,心中已經在計算着時間了。
這邊洛承里正好給司空千融診完了脈,「皇上身體裏的蛇毒已經完全消解了,沒什麼問題了。」
姚絲雪聞言,面上終於放鬆下來,這廂正欲開口,卻見旁邊有些小姐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些什麼。姚絲雪心道:這些小姐們是怎麼回事兒,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就這樣交頭接耳地成何體統?
但是順着那些小姐們的目光看去,姚絲雪心中猛地一驚,這萱寧郡主是怎麼了?
但見此時的萱寧郡主正在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好像是很熱一般,領口一驚被扯開,露出胸前大片嫩白的肌膚,而她還在繼續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外衣給脫下來。
姚絲雪暗道:難道這萱寧郡主瘋了不成?
再仔細一看,這萱寧郡主的眼睛裏竟是一片迷離,臉頰也是泛着桃紅,姚絲雪的心中已經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看向侍候在一旁的宮女,「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拉住她!」
宮女聞言連忙上去按住萱寧郡主的手,可是那萱寧郡主卻伸出手去撕扯她們身上的衣服,這些宮女嚇得連忙逃開。萱寧郡主失去了目標,便繼續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快那外衣便被她自己給撕扯了下來,然後是中衣……
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這突如其來的、香艷的一幕,到此時,萱寧郡主的肌膚已經有大片裸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葉舒楠只冷眼看着這一幕,她想讓自己身敗名裂,那自己就讓她身敗名裂。
躺在床上的司空千融弗一見萱寧郡主這反常的舉動,便下意識地看向葉舒楠,果然看到她眼睛裏的冷意,此時他已經明白,想必是萱寧郡主又去招惹她未成,反而給自己招來這樣的麻煩。所以,他並未在第一時間阻止,既然她想玩兒,就讓她去玩兒好了。
而看到一直冷眼旁觀不出聲制止的司空千融,姚絲雪先是詫異和不解,然後很快就明白了他這是為何,他分明是在偏袒葉舒楠啊。
「你們幾個拿東西捆住萱寧郡主,你們幾個去取冷水來。」姚絲雪皺着眉頭指揮殿內的侍衛道。
很快,那些侍衛便行動起來,侍衛的力氣自然被宮女要大得多,很快就控制住了萱寧郡主,不過情迷之下的萱寧郡主也趁機抱了他們,甚至舒服地呻吟出聲,聽得一旁的那些官家小姐們一陣臉紅。
被控制住的萱寧郡主身上的布料已經所剩無幾,春色幾乎都被人看光了。
這時,幾個侍衛提了幾桶冷水進來,在姚絲雪的指揮下,把桶里的冷水盡數潑到了姚絲雪的身上。
這冰冷的水瞬間喚回了萱寧郡主的神智,她突然發現怎麼殿中的這多人都在看着自己?咦?怎麼自己被綁住了?她帶着滿心的疑惑低下頭一看,瞬間被真得心神俱裂,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兒?自己身上的衣服呢?怎麼被脫光了?
回過神來的萱寧郡主驚慌失措地看着殿內的眾人,此時的她恨不得立刻死掉,也好過在這麼多的面前丟人現眼!
司空千融這才出聲道:「還不快把衣服給郡主披上,像什麼樣子!」
一旁的宮女連忙撿起地上剛剛被萱寧郡主脫下的衣服給她披上,只是還未等她們給萱寧郡主批好,那萱寧郡主又是眼神迷離地往她們身上蹭。
「皇上,臣妾看萱寧郡主似乎有些不正常,是否讓御醫給郡主看看?」姚絲雪開口道。
司空千融看向那幾個御醫道:「你們去看看郡主,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其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殿內的很多人都看出來了,明顯是中了催情的藥。
御醫得出來的自然也是這個結論。
司空千融看着那幾個御醫沉聲問道:「那有什麼辦法讓郡主恢復過來?」
「這個……媚藥是沒有解藥的,只能……」那御醫說着,額頭上滲出冷汗來,「只能跟男子交合,或者……泡在冰水裏忍過去。」
司空千融皺眉道:「既然承安候和其夫人都不在,那朕就做這個主了,去準備冰水,帶郡主過去。」
萱寧郡主很快就被人帶了下去,殿裏的眾人心中都是暗自揣測着,這萱寧郡主中了媚藥,必然不是自己想吃些來嘗嘗,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她的,誰跟她有仇會故意害她呢?那這個人很可能就是……
「這下你高興了?」司空詹白看着葉舒楠笑着問道。
葉舒楠淡淡看了司空詹白一眼,「等你回去之後,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這樣你父王就不會怪你見死不救了。」
司空詹白淡淡一笑,「放心,我父王沒有那麼是非不分,萱寧郡主對你做了這樣過分的事情,你回敬她一下也是應該的。」
葉舒楠聳了聳肩,「我對她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她本來可是打算毀了我的清白的。」
司空詹白捏了捏葉舒楠的鼻子,輕聲道:「是,我知道舒兒最心軟了,萱寧郡主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如果換做是我,我絕不會就這麼放過她。」
葉舒楠不以為然地笑笑,卻沒有多說什麼。她可不認為司空詹白真的能對萱寧郡主狠得下心,當然,她並不認為司空詹白對那個萱寧郡主有什麼感情,而是因為畢竟他們的父親是至交,多少還是要顧及一下情面的。
「但是你想沒想過你這樣明目張胆的,會讓別人懷疑到你頭上。」估計現在幾乎所有人的心裏都在懷疑是舒兒給萱寧郡主下的媚藥吧。
「我就是讓他們懷疑我,若是他們不懷疑,我這戲還唱不下去了呢。」他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才沒那麼容易呢。
司空詹白疑惑地看着葉舒楠,葉舒楠卻什麼都不講了。
泡了三個時辰的冷水,萱寧郡主終於恢復了清醒,但是恢復清醒後的她清楚地記得自己都在皇上的寢宮裏做了些什麼,而且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一想到這裏,她就不禁悲從中來,今後自己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啊?真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她一想到葉舒楠在皇上寢宮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她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萱寧郡主心中就有一股火在燃燒,不行,她不能就這麼算了。她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自己也絕不能讓她好過!
「郡主,皇后過來看你了,已經到門口了。」
司空千融正倚在床頭看昨日積累下來奏摺,外面太監正通報皇后駕到。
「見過皇上。」姚絲雪恭敬地向司空千融行禮。
「起身吧。」司空千融的聲音里有些疲憊。
「臣妾過來是有一事要向皇上稟告。」姚絲雪微微低着頭沉聲道。
司空千融聞言,已經猜出她要說的是什麼事了,於是他放下自己手中的奏摺,開口道:「你說吧。」
「臣妾剛剛去探望了萱寧郡主,她告訴臣妾,她是……吃了葉姑娘送給她的點心才變成這樣的。而且她還說,當時葉姑娘把點心給郡主的時候,說是臣妾陪人送給她的,她又轉送給了郡主,可是臣妾卻從未送過什麼點心給葉姑娘。所以,臣妾覺得這件事很是奇怪,還是儘快查清楚比較好。萱寧郡主這次受了如此大的侮辱,承安候那裏想必也是不能善罷甘休的。」
司空千融深深看了姚絲雪一言,然後淡淡道:「這件事朕會讓人去查的。」
「皇上,刑部的大臣都還忙着去查馬兒受驚和毒蛇的事情,想必騰不出手來,而且這件事本屬臣妾分內的事情,還是由臣妾來查吧。」
「這個不妥,這件事皇后你自己也牽涉其中,為了避嫌,皇后也不要插手了,還是由刑部的人來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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