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遠地……沉睡?葉舒楠看着面前眼神陰鷙的木媱,心中猛地一緊,她這是什麼意思?
而此時本來坐在她旁邊的司空詹白,已然走到木媱面前扼住了她的脖子,「你究竟對舒兒做了些什麼?」司空詹白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那木媱話里的意思,他不是聽不明白,只是不願去相信,不敢去相信……
木媱看着面前冰冷懾人的司空詹白,臉上卻已無懼意,只見她冷冷一笑,緩緩道:「反正我也逃不過了,世子殿下大可以現在就殺了我<="r">。可是就算你殺了我也救不了你的舒兒,我告訴你,她會變得越來越嗜睡,直到最後在沉睡中悄無聲息的死去。是不是一個很好的死法?一點都感受不到痛苦。」
司空詹白的手猛地收緊,木媱因呼吸不暢而憋得滿臉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一旁的葉舒楠卻突然出聲問那木媱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舒楠的話音落下,司空詹白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一雙眼睛依舊冷冷地盯着跌倒在地的木媱。
木媱平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這才冷笑開口,「為什麼?因為音馭之術根本就無法可解,可偏偏溫塔也彥還把我送到這裏來,他這是明擺着要我死啊。對他來說,我的命簡直一文不值。他只要利用我騙你們一段時間,等那個大夫治好了他的病,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我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木媱的命就是這麼不值錢,反正都要死了,葉姑娘,我為何不拉一個墊背的?你的命可比我的值錢多了。若是溫塔也彥知道你很快就要沉睡不醒,一直到死去,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他做的這個決定。」
面對這樣一個女子,葉舒楠還能說什麼呢?她淡淡看了跌坐在地上的木媱一眼,然後輕然移開了目光,聲音放緩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葉舒楠知道木媱說的都是真話,大約不久之後自己就會陷入沉睡了。而在從木媱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葉舒楠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以後司空詹白可怎麼辦。
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司空詹白在葉舒楠的身邊坐下,輕握着她的手道:「也許她說的並不是事實,我們可以去鵲翎山,只要找到精通音馭之術的人就會有辦法的。」
葉舒楠輕輕點頭,對着司空詹白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放心,我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司空詹白握着葉舒楠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仿佛想要借這個動作向葉舒楠表達什麼。最後,他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起身走出了葉舒楠的房間。
溫塔銳看到一身疲憊的司空詹白走了過來,便知道情況一定很不妙,從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位澹王世子開始,從來沒從他身上見到過如此落寞的景象。
「怎麼樣?那個木媱說什麼了?」溫塔銳問道。
司空詹白矮身在椅子上坐下,把剛剛在葉舒楠房間裏發生的那一切盡數說給溫塔銳和那晴姨聽了。
溫塔銳當即就起身拍桌子怒聲道:「那個叫什麼木媱的也太可惡了,乾脆一劍殺了她痛快。還有溫塔也彥竟然敢騙我們,他一早就知道木媱根本就沒有能力治好南予。」他至今還是習慣稱呼葉舒楠為南予。
那晴姨卻一把拉住他,皺眉道:「你這小子怎麼還這麼衝動?殺了她,丫頭就能好了?」她想了一下,開口道:「我想我還是先去找一下瑞成,當年他對音馭之術那般着迷,也搜集了不少有關於這方面的消息,他知道的總比我們要多一些<="l">。」
說罷,她轉而看向司空詹白,「我想如果必要的話,你要做好去一趟鵲翎山的準備。」
「我知道,多謝前輩。您的徒弟洛承里,我會派人去……」
「行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這個做師父的還能沒本事把自己的徒弟弄出來?」
溫塔銳和晴姨並未在這裏多做停留,跟司空詹白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他們便離開了這宅子。
走出大門的時候,溫塔銳滿臉的沮喪,他不能想像葉舒楠以後竟然會沉睡不醒。
「晴姨現在要去哪裏?我送你。」溫塔銳看向身側的美婦人問道。
只見美婦人微微一笑,「去哪裏?先把承里弄出來再說。」敢騙她徒弟做事,也得看自己這個做師父的答應不答應。
當天晚上,這位美婦人就偷偷潛入了溫塔也彥的府邸,帶走自己徒兒的同時,還不忘順道在他的府上放上一把火。
「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洛承里坐在馬車上看着美婦人問道。
「今天剛回來。」說着她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罐,裏面泡着一株散發着香氣的草藥。「你不是一直在找這個嗎?沒想到被我無意之中看到了,就趕着帶回來給你,沒想到我一回來就碰到了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
洛承里眼神疑惑地看着美婦人。
「傻小子,我今天見過那個葉姑娘了,真是一個不錯的姑娘。長得好看,性格也好,說起話來也跟我很投契,那言談舉止跟一般的姑娘大不相同,尤其是那雙眼睛,為師我行走多年,竟沒見過比她那雙眼睛很漂亮的了。只是可惜啊,她已經心有所屬了,不然搶過來給你做媳婦兒該多好啊。」
洛承里無奈搖頭,師父還是這樣,說起話來沒遮沒攔的。
美婦人猶自道:「我看啊,銳小子對那葉姑娘似乎有點意思,不過卻含蓄得緊。我看着倒一點不像以前的銳小子了,那小子以前看中了哪家姑娘,不管人家是不是訂了親,一貫是窮追猛打的,一點都不含糊。這一次……竟是連開口都不敢。」
對於這一點,洛承里也有所感觸,溫塔銳以往吊兒郎當的樣子在那位葉姑娘的面前完全變了樣兒,只是他自己還鬧不清楚自己心裏對那葉姑娘的感覺。猶自還以為自己喜歡那煙雨樓的凝煙姑娘,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師父,我倒是覺得這一次銳他做的不錯,那葉姑娘跟澹王世子是一對,人家是兩情相悅,若是銳在中間插一槓子,恐怕不合適。」就連自己都看出來了,在這件事上,銳一點可能都沒有。
美婦人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徒弟,語重心長道:「承里啊,這話你說的就不對了。在還未成親之前,人人都有機會。如果銳小子真的有本事從那世子的手裏把葉姑娘搶過來,我一定會為他大肆慶祝一番。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就是無論銳小子使什麼招兒,那葉姑娘都不會為其所動的。」以她那雙閱盡世間百態的眼睛來看,那二人可不是輕易能分開的。
洛承里喃喃道:「我看這一回,銳是真的動了心了……」
美婦人把自己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徒弟的肩膀上,笑着問道:「那我的乖徒兒什麼時候能找一個媳婦兒給為師看看?也了卻了為師的一樁心愿啊<="l">。」
洛承里只是笑笑,並未回答。
「承里……」美婦人上下打量了自己徒兒一眼,面色猶疑。
「嗯。」
「你該不是……斷袖吧?」
「師父……我不是。」
「沒關係,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師父我並不是迂腐之人,我很開明的。」
「師父,我真的不是。」心好累……
這天,司空詹白安頓好葉舒楠之後,就到了洛承里的醫館,而彼時,溫塔銳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見過前輩。」司空詹白抱拳揖了一禮。
美婦人笑得一臉的溫婉,「坐吧。」隨即有小廝奉上了清茶。
「葉姑娘如何了?」洛承里問道。
「我來的時候她剛睡,估計到晚上才會醒,或者是明天。」司空詹白輕抿了一口清茶,輕聲應着。
在座的人聞言都是沉默了一下,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代表了什麼,葉舒楠正在一步步地陷入昏睡當中。
幾人坐了一會兒之後,美婦人聽到有鈴聲傳來,便知道是自己等的人來了。
「他來了。」美婦人淡淡一笑。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一個男子踏風而來,輕然落在他們面前,一雙眼睛卻只盯着那美婦人看。
司空詹白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來人,雖說這男人大約已有四十多歲,但是面容卻有一種沉穩的俊雅,再看他左邊空蕩蕩的衣袖,司空詹白已知這位就是溫塔銳曾經說過的,洛承里師父的……相好。
「晴霜。」來者徑直走到美婦人的面前,一臉滿足的笑意,「你是不是想好要嫁給我了,才這麼着急叫我來的?」
美婦人卻笑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這次找你來是有正事。」
來人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司空詹白的臉上,他的眼睛裏立刻閃爍起莫名的敵意,「這位是誰?」
厲晴霜轉而看向司空詹白,微微一笑,「他是昊澤國的澹王世子,你應該聽說過的吧,就是那個容顏傾城的戰神將軍。」
「哼,我管你是什麼戰神將軍,都別想從我這裏把晴霜給搶走。」那男人佔有似地用自己的右臂把厲晴霜給攬入懷中。
司空詹白一臉的莫名其妙,自己什麼時候要跟他爭了?他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一旁的洛承里見狀,腦袋猛地一疼,連忙對司空詹白解釋道:「你別介意,賀叔叔這是平常戒備慣了,只要看到我師父身邊出現陌生男的就這樣……」
厲晴霜更是一把甩開了那男人的胳膊,臉上已然全無笑意,「賀瑞成,你發什麼神經?你再這樣,趁早給我滾出去。」
那名叫賀瑞成的男人一見厲晴霜似乎是真的生氣了,連忙緊張道:「晴霜,你別生氣,我只是害怕你被別人給搶走嘛,我的情敵已經夠多的了,要是再多一個,我可真頂不住了……」
厲晴霜狠狠瞪了他一眼,「行了,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我一定把你趕出去<="r">。」說完之後,這才收斂了面上的怒容對那賀瑞成道:「行了,坐下吧。」
等那賀瑞成坐下之後,厲晴霜便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他說了一遍,賀瑞成立刻表示:「我可以去看看你們說的那位葉姑娘嗎?我以前只知道這世上的確存在音馭之術,卻從未見過被音馭之術控制的人……」
厲晴霜沉聲道:「一定會讓你見到她的,現在我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知不知道怎樣才能擺脫音馭之術的控制,正如我剛剛告訴你的,葉姑娘被人用音馭之術強行在腦海中灌輸了一些子虛烏有的可怕記憶,你知道怎麼才能消除這些記憶嗎?」
在座的其他人都是緊緊盯着賀瑞成,希望能從他的嘴裏聽到有用的解決方法,但是賀瑞成的回答是令他們失望的。
「我的確搜集過不少曾經提到過音馭之術的書籍,但大多數都只是略略提及,並未有任何書籍提及過破解音馭之術的辦法,我想我是幫不上忙了。」
聽完賀瑞成的話,司空詹白他們一陣沉默,如果音馭之術真的不能破解,那也就意味着葉舒楠真的會慢慢陷入沉睡,然後在睡夢中死去,永遠都不會醒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沉默片刻之後,厲晴霜看向司空詹白問道。
司空詹白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只能去鵲翎山一趟了。」
「不行,絕對不能去。」賀瑞成看着司空詹白微微皺眉,「你看我的這條胳膊就是當年我在鵲翎山遭遇野獸是被野獸吃掉的,你別以為我是在嚇唬你。那鵲翎山上的野獸不是一隻兩隻,而是成群出現的,而且個個都是兇猛。裏面更是不缺乏毒物,上去之後,就算你不是被野獸吃掉,也是被毒物毒死,想要活下來太難太難。」
「可是總要試試的不是嗎?我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自己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舒兒就這麼沉睡下去的。
看着司空詹白離開的背影,厲晴霜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澹王世子卻真是一個痴情人,希望上天不會對他們太殘忍。」
「你在想什麼?」洛承里看向一旁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溫塔銳,輕聲問道。
溫塔銳輕輕搖頭,「沒什麼。」
葉舒楠睜開眼睛的時候,腦海里一陣混沌,她動了動自己的身子,只覺得滿身的疲憊,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呢?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你醒了?」旁邊榻上傳來司空詹白的聲音。
葉舒楠看了一眼他身上發皺的衣服,「你一宿都睡在榻上?」
司空詹白苦笑了一下,她睡了何止一宿?他現在慶幸自己還能用面具罩着自己的臉,讓葉舒楠無法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我去吩咐人給你準備吃的。」
「詹白,我現在不餓,你能陪我聊聊嗎?」葉舒楠坐起身子半靠在床頭看着司空詹白<="l">。
司空詹白在葉舒楠的床邊坐下,看着她愈加憔悴的臉,心中一陣抽痛,再這樣下去,舒兒的身子怎麼能受得了。
「你見過晴姨的那位朋友了?」葉舒楠問道。
司空詹白輕輕點頭。
「他怎麼說?」
司空詹白猶豫了一下,聲音輕柔,「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你想去鵲翎山?」葉舒楠盯着司空詹白的眼睛問道。
司空詹白沒有回答,但是葉舒楠早已猜到他會這麼做了。
「詹白,不要去了好嗎?就算去了鵲翎山又怎麼樣?見不見得到裏面的人還不知道,就算見到裏面的人,他們也不一定能救我,詹白,我不希望你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事情去冒險。」九死一生啊,自己怎麼能讓他為了自己做這樣的事情?
「舒兒……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就這樣沉睡下去,我已經嘗過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我不想再嘗試第二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自己絕對不想再經歷了。
葉舒楠的語氣卻突然變得深沉起來,「你明知是九死一生,你還要去闖?那你有想過你父王沒有,你有想過澹王府沒有?想過你的那些屬下沒有?你若是出了事情,他們該怎麼辦?」
司空詹白低頭沉默着,他怎麼沒想過?只是這世間哪有兩全之法?自己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
許久之後,葉舒楠輕嘆了一口氣,「詹白,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司空詹白抬起頭看向葉舒楠,他已經猜得出,葉舒楠要說什麼了……
司空詹白和葉舒楠離開俞安城的這日卻是個不見日光的陰天,秋風冷冷地刮着,似乎帶着些冬季要來的寒冷,葉舒楠裹了厚厚的披風站在城門口跟這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朋友告別。
「你們小心一些。」厲晴霜把賀瑞成畫下來的地圖交到司空詹白的手上,除了這一句話,她似乎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了。
「多謝。」司空詹白把地圖收好,然後把手搭在葉舒楠的胳膊上,準備扶她上馬車。
「等一下,我跟你們一起去。」站在那裏久久沉默的溫塔銳突然開口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他,溫塔銳坦然道:「既然你們把我當做朋友,我就不可能袖手旁觀,我這個人可是最講義氣的,我跟你們一起去。」
葉舒楠微微皺眉,自己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連累別人,而且這一次還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只是還未等葉舒楠開口,溫塔銳就道:「如果你拒絕的話,就說明不把我當朋友,而且,我很怕死的好不好,我只是把你們送到地方,到時候,你拉我上去我都不上去。」
「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一起去好了,我總歸還是個大夫,在路上總是能照顧到一些的。」洛承里臉上依舊掛着溫暖人心的笑容。
不等司空詹白和葉舒楠拒絕,洛承里和溫塔銳就翻身上馬,一副決心似鐵的模樣。
最終,洛承里和溫塔銳終究是跟他們一起出發了<="l">。
一路上,司空詹白都是沉默寡言,葉舒楠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所有的人都很沉默,就連一向多話的溫塔銳都變得沉默了不少。
這天晚上,他們一行人在野外露宿,馬車裏的葉舒楠依舊在沉睡着,洛承里剛替她把了脈,證實她的身體暫時並無大礙,只是長時間的不進食,讓她的身體有些虛弱。
洛承里從馬車裏下來,走到正靠在大樹下休息的溫塔銳身邊坐下,抬頭正看到滿空的星星,不由微微一笑,對身邊的溫塔銳道:「你小子從小到大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吧?」
自從他認識溫塔銳開始,他就是一個身份尊貴的王爺,從來不缺銀子花,身邊也從來不缺女人,衣食住行,樣樣都有人幫他準備好,而且全都是上品,像這樣風餐露宿的生活,大概是他第一次嘗試。
溫塔銳聞言嘴角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的確是第一次經歷,不過感覺還不錯。不過,你也不要太小看我了,在被接回慶王府之前,我也跟着我的親生母親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才會對慶王府的那些人那麼厭惡。
溫塔銳轉過頭看向馬車的方向,喃喃問道:「你覺得她能好起來嗎?」
洛承里沉默着沒有回答溫塔銳的話,因為現實總是太殘忍,其實在心底,他是認為就算真的到了鵲翎山,葉舒楠也不可能會好起來,但是有的時候,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的,不是嗎?
「承里,你一定看出來了吧?我對南予……不,是葉舒楠,我對她……」
洛承里笑了笑,「如果我連這都沒看出來的話,那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真的就白做了。」
「奇怪的很,我一開始的時候覺得那女人挺討厭的,一開始就利用我,後來還威脅我……」
洛承里眼睛裏的笑容更加明顯,「得了吧你,我敢確定,從一開始你就喜歡上了她,不然當初你為什麼會那麼着急忙慌地讓我去給她診治呢?若只是一般的朋友,你也不會找我去給她診治了。」
溫塔銳笑道:「想想還真是,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可見,在這方面,我真的是太遲鈍了,如果我能早一點……」說到這裏,溫塔銳突然頓住了,早一點又能怎麼樣呢?她跟司空詹白早就是兩情相悅了,除非自己能在她遇到司空詹白之前先遇到她……
洛承里看了一眼溫塔銳,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並肩而坐,抬頭看着頭頂上星光閃爍的夜空。
「主子,再過不遠,就是鵲翎山了,不如就由我們護送葉姑娘前去,主子只管安心等消息就好。」隋玉修看着立於月下的司空詹白輕聲道。
他們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主子去送命,那鵲翎山是什麼地方?去了之後,還能活着回來嗎?
背對着他的司空詹白並沒有說話,只是那靜靜地站着,不動一絲一毫。
隋玉修一咬牙繼續道:「主子不能為了葉姑娘棄整個澹王府於不顧,王爺就主子這麼一個兒子,主子若是出了事,該讓王爺如何自處?難道主子要讓王爺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嗎?我們發誓,一定會竭盡全力護葉姑娘周全,並且找到音馭之術的傳人,還請主子不要以身涉險。」
清冷的夜風吹起司空詹白的衣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欲乘風歸去一般<="l">。過了良久,司空詹白終於轉過身來看向隋玉修,「舒兒在我們動身之前,讓我答應她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隋玉修低下頭去並沒有應聲,司空詹白的聲音在這秋風蕭瑟的暗夜裏顯得格外地清冷,「她讓我答應她絕對不要上山,只把她送到山腳下就離開。」
「主子答應了嗎?」
「答應了。」
「可主子不會真的去做,對嗎?」
司空詹白淡淡一笑,「你還真是了解我,我當然不會真的讓舒兒獨自去面對這一切。」答應她只是為了讓她放心而已。
隋玉修並沒有再勸下去,因為他知道主子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
葉舒楠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個鎮上的客棧里落腳。
「吃些東西吧。」司空詹白把準備好的飯菜端到葉舒楠的床前親自餵她。
雖然葉舒楠一點胃口都沒有,但仍是堅持着吃下去不少,如果這樣能讓司空詹白安心一些,她很樂於去做。
「我們到哪裏了?」吃過飯之後,葉舒楠拿出地圖來看。
司空詹白輕笑了一下,道:「還有一段距離呢?估計還要好幾天才能到。」
葉舒楠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司空詹白似乎是有什麼事情需要離開一下,葉舒楠便對房內的雨竹道:「我想出去走走。」
雨竹的面上似乎有一絲為難,「姑娘的身子很虛,還是呆在房間裏養着吧。」
葉舒楠卻徑直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道:「你看今天的陽光多好,我也躺得夠久了,趁着現在還清醒,還能出去走走、曬曬太陽,等會兒,只怕我又要睡着了。」
雨竹終究不忍心,便陪着葉舒楠去了客棧的後院,葉舒楠進到後院抬眼看了一下,竟一個人都沒有。她的眼睛裏有些失望,正欲轉身走回房間,卻發現牆角下似乎蹲着一個孩子。
葉舒楠便放輕腳步走了過去,「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那小女孩兒用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不要大聲說話,老虎獅子會把你吃了的。」
葉舒楠微微一笑,「那都是嚇唬小孩子的,不用怕,你趕快回家吧,你一直躲在這裏,你家裏人要擔心的。」
那小女孩兒卻不服氣道:「那不是嚇唬小孩子的,旁邊那座山上有很多野獸,它們都會吃人的。」
雨竹聽到這裏,心中一緊,連忙道:「姑娘,這小孩子想是在玩兒呢,我們先回去吧,等會兒被世子看到了不好。」
葉舒楠回身淡淡看了雨竹一眼,「為什麼被他看到了不好?因為他騙我嗎?」
雨竹語塞,一時答不上話來。
葉舒楠繼續看着那小女孩兒問道:「你說的那座山是叫鵲翎山嗎?」
「是啊,鵲翎山,就在那裏……」小女孩兒伸手一指,卻又迅速縮回手去,在葉舒楠的耳邊小聲道:「你可千萬不要過去啊,聽說,最近從那山上有野獸下來,吃了好幾個人,嚇死人了<="r">。」
葉舒楠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微微一笑道:「那你就趕快回家去吧,躲在家裏,野獸就不會吃你了。」
看着小女孩兒走遠,雨竹這才開口,「姑娘不要怪世子殿下,他也是擔心姑娘會……」
葉舒楠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司空詹白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在俞安城的時候,他答應了自己只把自己送到山腳下,他就離開的,現下,他要違背自己的承諾了。
雨竹吃不准葉舒楠究竟生司空詹白的氣沒有,不過看姑娘這麼平靜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生氣吧。
雨竹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擦拭着自己手裏的匕首,這可是她的隨身武器,等上了山,還有一場惡戰等着自己呢。
而葉舒楠就立在桌前練字,她很久都沒有練字了,最近又因為時常在睡覺,手腕虛浮無力,寫出來的字也不勝從前了。
「寫了這半天的字,我也有些餓了,雨竹,你去幫我拿點吃的吧。」葉舒楠抬頭看向雨竹輕聲道。
「好,我這就去。」雨竹連忙起身,姑娘難得主動想吃點東西,世子知道了一定高興。
可是,等雨竹端着吃的東西回來時,房間裏哪裏還有葉舒楠的人影?嚇得她連忙奔出門去找司空詹白,而此時司空詹白正在跟曾弘和隋玉修他們討論上山之後有可能遇到的情形以及對策。
眼見着雨竹慌慌忙忙地奔進來,司空詹白心中一緊,「怎麼了?」
「姑娘不見了,我只是去廚房拿點吃的,回來之後,姑娘就不見了。」雨竹真是悔恨極了。
「那暗衛們呢?」司空詹白已然起身朝葉舒楠的房間走去。
「暗衛們也不見了。」
司空詹白和曾弘、隋玉修三人來到葉舒楠住的房間,裏面一切都井然有序,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
曾弘亦是躍上屋頂查看了一番,卻也沒有發現絲毫掙扎打鬥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兒?」曾弘納悶道:「如果有人擄走了葉姑娘,暗衛們怎麼可能會不跟人家動手?而且還集體消失了。」
隋玉修已然走到房間裏書桌前,但見桌上放着一封信,他心中了悟,抬頭看向眉頭緊皺的司空詹白,「我想,大約不是有人擄走了葉姑娘。」
曾弘不解地看着隋玉修,「不是擄走又是什麼?」
隋玉修把桌上的信拿起來,看着司空詹白道:「葉姑娘她是自己走的。」而且說服了暗衛,沒有告知主子。
司空詹白面色陰沉地接過隋玉修手裏的信,信封上是他熟悉的筆跡,上面寫着:詹白親啟。
她走了,就這麼悄悄地走了,不告訴自己她去了哪裏。她不想讓自己為她冒險上山,所以就選擇了這樣的方法,自己悄悄離開<="l">。
「去告訴溫塔銳這件事,讓他用王爺的身份調遣一些官兵過來,要儘快找到舒兒。」舒兒啊,舒兒,你竟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你讓我該怎麼辦呢?
溫塔銳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倒也沒含糊,徑直去官府那裏調派官兵去了,而洛承里則是跟着司空詹白他們出去找人。
其實葉舒楠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反正她就是不想司空詹白為了自己冒險上那什麼鵲翎山。不止是司空詹白,還有曾弘和隋玉修他們,沒必要為了自己這一條命,搭上他們那麼多人的命。
雖然葉舒楠自認自己並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但是人命這種東西她可再欠不起了,想起那次因為自己跟宿炎浦的恩怨,連累解語閣那麼多年輕的女子慘死,葉舒楠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們上鵲翎山,如果他們中有人因自己而喪命,那自己真的要一輩子良心不安了。
只要自己不見了,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冒着生命危險上那鵲翎山了。
這廂,溫塔銳一路快馬趕到當地的衙門,亮出身份後就要調出衙門裏全部的衙役、府兵出去尋人。
誰知竟意外得知一個消息,那野獸吃人的事情並不是百姓間互相訛傳的謠言,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就在這一段時間已經發生過好幾起野獸吃人的案子了,因為擔心會引起當地百姓們的恐慌,這才壓下了案情,只說是謠言,根本就沒有什麼野獸。事實上,經過仵作驗看,那屍體上撕咬的痕跡,的確是屬於野獸的。
「也就是說,鵲翎山上的野獸真的從山上下來了?」溫塔銳驚訝道。
「回王爺的話,究竟是不是從鵲翎山上下來的野獸還不確定,但是下官已經向上面申請調兵前來圍剿野獸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日就會到了。」
溫塔銳皺眉,「兩日?太慢了,這樣吧,你先讓你的衙役們出去找人,本王着急着呢。」
不止溫塔銳着急,司空詹白更急,給暗衛們的信號已經放出去了,可是一點回音都沒有,惹得司空詹白更加生氣,「這些暗衛是怎麼回事兒?膽子大到可以叛主了是不是?」
隋玉修看着暴怒中的司空詹白卻沒有說話,他大概猜得出那些暗衛們為什麼會聽葉舒楠的話,聯手瞞着司空詹白,跟葉舒楠一起離開。
因為他在得知葉舒楠留信離開的那一瞬間,心裏竟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腦海中突然出現兩個字:幸好。
他相信,暗衛們跟他的心情也是一樣的,也不希望世子以身涉險,所以,葉姑娘才能說服得了他們。有暗衛在葉姑娘的身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隋玉修倒是不怎麼擔心,只是葉姑娘的病……
「舒兒需要長時間的睡覺,現在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所以,她應該還沒有走遠,或者說她現在應該還在這個鎮上,吩咐所有人一定要加緊尋找。」司空詹白皺着眉頭吩咐曾弘道。
司空詹白帶着人在整個小鎮仔仔細細地尋找着葉舒楠,一直到傍晚仍舊一無所獲。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司空詹白的臉色比天色還要暗。
而就在司空詹白吩咐下去連夜尋找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遠處好像有火光,還有一陣叫喊聲。
曾弘立刻道:「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l">。」
可是還未等曾弘走出多遠,司空詹白就聽到有獅吼狼嘯的聲音,以及百姓們驚恐的叫聲,只聽得不遠處有人喊道:「野獸下山來了!野獸來吃人了……」
整個小鎮的人都開始慌亂起來,家家戶戶都忙着收拾東西準備逃離這裏,而橫衝直撞的人群更加阻礙了司空詹白他們尋找葉舒楠的計劃。
看着被流竄的百姓衝散的侍衛,隋玉修不禁皺眉,繼而看向身旁的司空詹白,「主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繼續找!」如果舒兒現在還在這個鎮上,那自己絕不能丟下她不管,不管是野獸還是什麼,自己找到舒兒。
溫塔銳也是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到了,現在該怎麼辦?鵲翎山上的野獸真的下山來吃人了,耳邊已經能夠清晰地聽到野獸的吼叫聲,光是這樣聽着就已經足夠讓人膽寒的了,葉舒楠,她現在在哪裏?
溫塔銳看了看四周,咦?承里呢?他怎麼也不見了,剛從還在這兒呢……
葉舒楠在哪裏?她自然還在鎮上,本來還想着該去哪裏呢?得,這下不用想了,直接跟着這些逃難的百姓走吧。
而此時跟在她身邊的暗衛早已被擁擠的人群衝散,只剩她孤身一人隨着人群奔走。
「葉姑娘,葉姑娘……」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舒楠回過頭一看,正是洛承里,黑暗中雖然看不太清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葉舒楠卻是百分之百記得的。
「洛大夫,我在這裏,我在這裏!」葉舒楠努力提高着聲音,試圖讓自己的聲音穿透吵吵鬧鬧的人群得以傳達到洛承里的耳邊。
葉舒楠感覺到所有人都在四處逃竄,而她卻不知該往哪裏走,黑暗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可怕。突然間,有一個人抓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驚叫了一下,想要甩開,卻聽到那人道:「別怕,是我。」
是洛承里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裏?詹白他們呢?」葉舒楠抓着洛承里的胳膊問道。
洛承里拉着葉舒楠往前走,「他們正在找你呢,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哪裏。」人群已經把他們都給衝散了,不久前他還跟溫塔銳在一塊兒呢,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裏。
「我們現在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到天亮之後,看這些野獸會不會散去,等那時我們再去找他們。」這樣在混亂中找來找去根本不是辦法,只能先各自安置了,等安全之後,再行匯合。
葉舒楠抓着洛承里胳膊的手突然收緊,聲音里有一絲絲的顫抖,「你聽到了嗎?」
洛承里沒有應話,但是他的確聽到了,是老虎嘶吼的聲音,很大聲,離他們很近。
「快走。」洛承里不由分說拉着葉舒楠就跑。
可是還未等他們跑出多遠,他們就看到了那個令人膽寒的龐然大物,一直雙目赤紅的老虎,而在它的嘴裏還殘留着一隻人的胳膊。
在月光的映襯下,那鋒利的牙齒越發白森瘮人,葉舒楠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完了,自己今晚註定要葬身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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