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鑰揚手,手中的藤蔓卻沒有抽下去。看着挺起胸膛等着她的顧翌,面無表情道:「我累了。」
「唔……」顧翌語氣中帶着些不滿,躺倒在了地上。感受着肌膚上火辣辣的痛感與刺激感。
他上半身衣服幾乎都成了破布條,掛在他的身上,露出的肌膚上全是道道血痕。這些傷口都準確地留在脖子以下小腹以上,顧翌的臉與下身卻絲毫沒有傷口。
喘了一會兒,顧翌直接伸手往下腹而去。
「喂!」
黎鑰狠狠一怔,一鞭子朝他手上抽了過去。顧翌一哆嗦,收回了手。
像個小孩子似的鼓鼓臉,滿臉委屈地看向黎鑰。聲音喑啞:「難受。」
「……」
這麼多天以來,黎鑰雖然早已在這個鞭打的過程中發現了顧翌的情動,但是她每每都控制着自己將目光集中在他的上半身,以及那張眼角泛着些潮紅,眼線狹長,眼尾一勾,就媚的讓人心砰砰直跳的臉上。
每次抽打結束後便不管不顧直接離去,因而顧翌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紓.解過。
此時顧翌頂着那張無辜的臉說着這樣羞恥的事情,饒是黎鑰,也被激的眉心一跳。
對上那雙期待的眸子,黎鑰咬牙:「……忍着。」
顧翌眼裏的光瞬間黯淡下去,不情不願地回道:「……哦。」
而後當真動也不動地躺在了那裏,平復着自己的呼吸。
沉默了一會,黎鑰本想轉身離去,但是想了想還是朝仍舊躺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的顧翌走去,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伸手道:「起來吧。」
顧翌試着舉了舉胳膊,但是沒能抬起來,雖然傷不及經脈,但是一時之間讓他脫力還是有可能的。默默嘗試了兩次,胳膊都是剛抬起,就軟噠噠地滑回到了地上。
顧翌看了眼站在一邊無動於衷,絲毫沒有幫他念頭的黎鑰,撇撇嘴,壓着嗓子叫道:「阿鑰~」
聲音一波三折,勾人的很,直教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黎鑰摸摸胳膊,伸腳踹了他一下:「誰讓你這麼叫了?」
「怎麼?那個蠢貨能叫,我不能叫?」顧翌斜睨了她一眼,暗中努力地挪挪手,一下子握住了黎鑰的腳踝,得意地用指尖輕輕劃了劃:「扶我起來。」
感受着腳踝處的麻癢,黎鑰差點條件反射又踹他一腳。
她低頭,迎上他黑亮的目光。幾秒後,俯身將他攙扶了起來。
明明只是手上沒有力氣,然而顧翌卻像是沒有了雙腿一般,整個人都軟在了黎鑰的身上。黎鑰伸手正準備將他推開時,絲絲血腥味順着呼吸飄進了她的鼻腔。
黎鑰推拒的手頓了頓,沉默地扶着顧翌走了幾步,將他扔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放手的動作沒有絲毫溫柔可言,顧翌的傷口毫無防備地蹭上了沙發,又輕輕地『嘶』了一聲。
顧翌動了動手指,看着動作粗魯地扔完人,正準備離開的黎鑰。勾了勾唇角,同時伸手一拽,對方就跌坐回沙發上。一伸手就將人抱住了,她的身體撞在胸口的傷口上,砸的他抽了口冷氣,卻還是緊緊抱着不放了。
黎鑰滿臉都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的驚詫表情,待被人抱了個滿懷。才掙紮起來,冷冷道:「放手!」
「不放。」顧翌哼了一聲。
肩上的手禁錮的更緊,背部貼上對方有些滾燙的身體,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間。黎鑰頓了一下,突然大力掙紮起來,卻抵不過顧翌有技巧地箍住她的雙手。連給身後的人一個肘擊都做不到。
「顧翌!」黎鑰是真的怒了,隨着她的喝聲,幾縷紫藤氣勢洶洶地向他襲去。
顧翌『嘖』了聲,這些紫藤還來不及碰觸到他,便從頭到尾『滋滋』燃燒起來。黎鑰怒氣暴漲,正準備再次攻擊,卻冷不防身後的人,用鼻尖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耳朵。
心裏一跳,紫藤頓時停在了半空中。
而後猛然暴漲,數量幾乎成了先前的三倍之多。
影影綽綽的,幾乎是眼睛看不清的攻擊全都朝顧翌襲了過去。
顧翌卻不急不慢地再度蹭了蹭眼前染上緋色的耳朵,感覺到再次驟停的攻勢,輕笑:「白費力氣。」
「顧翌。」黎鑰喊他,她的聲音里沒有了怒火,只平靜地喊着他的名字。藤條也全都消失在了空中。
顧翌知道眼前這人越是平靜,代表着她越生氣,隨即不再戲弄她。放鬆了些圈住她的手臂,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我覺得有點痛,」他垂了眼,低低地說道:「讓我抱一抱。」
有些硬硬的髮絲蹭在黎鑰的側頰,刮的黎鑰的臉有些刺癢。淺淺的呼吸拂起耳邊的碎發,彎起小小的弧度。
垂眼看着環在自己腰上肩上的手,本可以輕易的推開,但是在顧翌難得一見的脆弱面前,黎鑰保持了沉默,任由對方環抱住自己。
這個單方面的擁抱不知持續了多久,久到黎鑰差點在這份靜謐下睡着。
顧翌卻突然鬆開了她,後靠在沙發上,恢復滿臉戲謔的表情,挑眉看向黎鑰:「阿鑰的懷抱果然是治傷良藥啊,我身上的傷已經不痛了。」他翹起嘴角,看着轉過身來看他的黎鑰,有些誇張地,慢悠悠補充道:「可是我心裏好痛,人們都說:心~病~難~醫。阿鑰要不要試試……做我的心藥?」
玩味的口吻,像個浪蕩公子一樣口花花地調/戲着她。極盡曖昧之能事。
這樣的行為,在黎鑰看來。倒是有點像是一般人惱羞成怒後的急於掩飾真相的行為。在顧翌這裏,就是為了掩飾他剛才的失態了。
黎鑰內心輕笑,卻並沒有按照顧翌的設想,在他的不正經下滿面寒霜地離去,順着他的意思轉移注意力,將這一頁徹底翻開。
而是專注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如此專注的視線,看的顧翌都有些牽強翹起唇角,說道:「你……」
聲音戛然而止,顧翌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眼睜睜地看着身前之人探身環住了他,顧翌身體霎時僵硬住了,大腦猛地一片空白。
她的反應超出了他的每一種預料,所以現下他根本無法做出應對的反應。
與她有些冰冷的性子相比,她的身體很柔很軟,帶着熨貼人心的暖意。
被這暖意包圍,顧翌的心裏一突,險些落下淚來。
多少個寒冷的夜晚,小小的顧翌一直蜷在空曠的、連呼吸都聽得到回聲的房間裏等待,一直在等待。
每當聽見車聲響起,都迫不及待地赤着腳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歡欣鼓舞地去開門。可是等來等去,永遠等不到父母回家,他總是在黑暗裏環抱着自己,悄然睡去。
他總是不知道他的父母何時回家,何時離開,也許總是徹夜不歸。每次早餐時,他父母或是急匆匆喝掉咖啡,快步離去。或是滿臉疲倦從外面回來,還不待他張口說出一句話,就已經擺擺手上了樓。
餐桌上每次都是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再大一些之後,他便不再等待了。
因為,他知道了父母的結合只是商業聯姻,彼此毫無感情。各自在外面有着情/人家庭,他曾經甚至遠遠地看到過,父親擁着美麗的女人,牽着可愛的孩子,像真正一家三口,滿面笑容其樂融融。
那是父親真正期待的孩子,而他,不過是商業聯姻下的產物。更像是一種商品手段,維繫兩家人的交易罷了。
好的方面是,在物質上父母從未虧待過他,在餐桌上遞給他各色□□的對話,幾乎就是他們交談最多的時刻。
再後來,那對父母終於意識到了他的梳理,不親近,意識到了作為父母的失責。想方設法地整天等着他回家,找他說話,親自下廚,幾乎是角色互換過來,在家等待的是他的父母,不着家的反而成了他。
可是,不管怎麼補償,都已經不需要了。
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最初所求的,不過是個簡單的擁抱而已。
顧翌垂下眼,看着胸前的頭顱,感受着腰間鬆鬆地環住他的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有些神經質地顫動了一下,他知道此事應該推開她,可是大腦卻忠實地下達着指令:別放手。
……求你。
在他掙扎間,黎鑰卻微微放開了手,抬起頭道:「那我先……」
「別走!」顧翌終於放棄抵抗,遵循着內心深處的意願,伸手緊緊地將人摁進了自己的懷中,狠狠地扣住了她的身子。
「……別走。」他說。
被人猛力壓進胸膛,黎鑰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感覺到了側頸的微微溫熱。
頓了頓,黎鑰伸出手,重新環住了顧翌。
腰間的手臂緊繃着,幾乎在微微顫慄。用力之大,讓黎鑰有種顧翌下一秒,就能生生折斷她的腰的錯覺。
垂下眼,忽略掉腰間的疼痛,黎鑰抿了抿唇,她只是沒想到今天就會有這樣的收穫而已。
不過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也算是做了個緩衝。他們不熟悉,但是也絕算不上陌生。
況且她誤打誤撞中知曉了顧翌的秘密。
這樣半生不熟的人更適合發泄心事了。比起熟悉的人,一般人更容易向陌生人傾吐心事,這樣,會帶給他們更多的安全感、隱秘感。
環在腰間的手緩緩上移,黎鑰輕輕揉了揉顧翌的頭髮。
就算是發泄也好,移情也罷。
總歸,任務有了些進度,而不是止步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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