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鏡瑞低頭,黝黑的皮膚有着些許的紅暈,朗聲道:「媛姐姐謬讚了。瑞瑞還是原來那個瑞瑞,未曾改變。」
單婧媛聞言,淺笑不回應。他還是原來那個害羞的單鏡瑞,卻也不是那個柔弱可欺的單鏡瑞。如今的他,已經成了軍中呼應極高的副將。
用兩個月的時間成了副將,用兩個月的時間建立自己的勢力。如此的人,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惋惜。
如此小的孩子,本該是父母的掌心寶的。可惜……好也不好。權勢和政治這東西,誰都說不準。
也許是單婧媛的思維走得太遠,單鏡瑞只好輕聲喚道:「媛姐姐,可要用晚膳?」
「走吧,一路趕來,也是餓了。」
說完,兩人攜手走了出去。路上遇到了許多來往巡邏的士兵,紛紛朝她和單鏡瑞點頭。有着莫名的激動和崇拜。
單婧媛也很耐心地朝他們點點頭,不是為了作秀,而是出於內心的尊重,所有保家衛國的男子,都應該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晚膳極其地簡單,一碗白米飯和幾道小菜,沒有大魚大肉的油膩,甚至是上不得台面,單婧媛卻吃得津津有味。
楚城之外被楚軍圍着,糧食無法進來,楚城裏吃的都是原先囤積的糧食,簡陋了些。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楚國將領倒是個聰明的人,知道糧食的重要性。
吃過晚膳,單婧媛帶着單鏡瑞往傷員的住處走去,每走一步,單婧媛的臉就黑了一分。雖然知道軍中的傷亡是不可避免的,但還是惱怒楚國的草菅人命。
「這次,楚軍的將領是誰?」單婧媛冷聲問道。
「是楚國去年的武狀元,王榮,此人心狠手辣,雖是布衣出身,但也是驍勇善戰。半年內成了朝中新貴,官居一品,楚皇很是信任他。」單鏡瑞回答。
單婧媛不語,朝中新貴……管他是誰。傷了雪國的人,自然不可能善終。
既然這麼忠誠於楚皇,她自然不可能奪過來。亂世之中,有才之人不能為自己所用,最好的處理方法便是毀了他。
「軍中的藥材可還有?士兵們受傷可能夠得到較好的醫治?軍醫可是足夠?」她斂下心緒。問道。
「一切都還好,原先囤積的藥材比較多,一個月之內,不會出現任何的差錯。」單鏡瑞跟在身後回答道。
話音落,單婧媛停下腳步,笑了笑道:「瑞瑞長大了,如今做事起來很是利落,皇嬸看到了也會欣喜的。」
說完,單鏡瑞又羞紅着臉,輕聲道:「母妃和妹妹可還好?」
「好。大家都好,瑞瑞要成為新一代的戰神,才能更好地保護皇嬸和皇妹,知道麼?權勢啊,有時候是個好東西,有了權勢才能掌握主動權。」她淡然說道。
單鏡瑞會意,點頭道:「我知道的,媛姐姐,以後瑞瑞和你混,為你保江山。父王是個不靠譜的。以後指不定會帶着母妃和皇妹四處溜達。瑞瑞會成為一個能力者,保護媛姐姐。」
單婧媛眉眼含笑,低聲回應聲好。兩個月以來,單鏡瑞長高了半個頭。也長得結實了。她很欣慰。
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她登上皇位,睿親王也許厭倦了官場的傾軋,退出朝堂,最後和睿親王妃縱情山水也說不定。
而她必須要有一個很忠誠的輔佐者,所以。單鏡瑞就是最佳的人選。單鏡軒已經說好了不入官場的,所以,單鏡瑞必須要在一年內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親王。
想到漫漫長路,單婧媛有點慫了,培養一個單鏡瑞倒是不難,難的就是管理雪國的這些瑣事,想想就很糟心。
兩人相跟着到了傷員所在的地方,橫七豎八的傷員,不同部位上有着不同的傷口,或深或淺,軍醫們再匆忙地處理着。
雖是傷員所在地,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消極情緒,全員都是以一種蓬勃向上的精神在面對着眼前的傷。
哪怕有些朝夕相處的戰友已經淪為戰爭的犧牲品,但活着的人不能只是緬懷死去的人,而是應該更加堅強地走下去,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
單婧媛見此,微微放下心,對單鏡瑞的能力更加讚嘆。自古以來,誰能穩定軍心,誰就能有成為戰神的可能。
單鏡瑞能夠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
軍醫們見她過來,先是欣喜,再緩緩地行禮。傷員們有些激動地掙紮起身,準備給她行禮,被她婉言拒絕了,讓他們先養好傷。
有時候單婧媛是一個嘴笨的人,有些話不會說,也說不出口。她不會說煽情的話,只是讓大家安心養傷,雪國的將來依舊還需要着他們。
人只有在被需要的時候才是覺得最開心的,才有活下去的勇氣。她只能說,雪國離不開所有可愛的堅強的士兵們。
她先寬慰了傷員們,隨後說了一些家常話,其樂融融,消散了幾分戰爭帶來的緊張感和毀滅感,至少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再出來時已是深夜,單婧媛看着烏黑的天,道:「瑞瑞,先回去睡吧。日後還有許多需要你的時候,莫要垮了身子。如今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該多多休息。」
單鏡瑞點頭稱是,和她告別後離開。
冷風裏,只有單婧媛還在吹着,莫愁依舊跟在她的身後。
其實並非是單婧媛故意在半夜不睡覺,只是因為這兩天睡多了,根本睡不着!當然了,還有莫愁也是如此。
於是乎,失眠的人們總喜歡站在城牆上,看着彼端黑燈瞎火的楚軍軍營,披着披風,咬牙切齒,王榮,這麼賤的名字,竟然成了領軍人物,單婧媛有些無法接受。
有些守軍在城樓上眼睜睜地看着自家的公主幼稚的樣子,不堪入目,北風涼,他們竟然硬生生地感覺到熱意。
誰讓她們有一個多變的公主呢?羞澀的……
單婧媛並不知道守軍們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估計又是要噴出一攤子的血了。烏黑的天,卻也抵擋不住她的思念。
如果身邊一直相伴着一個人,乍然間離開。心中難免會空落,也不知道鮮于姬此刻在做什麼,是熬夜繼續批改公文,抑或是像她一樣對月到天明,或者是此刻已經安睡。
單婧媛不知道。只能把心中的思念埋在心底,懷着對這份愛情的敬意,敬自己一杯,為她的選擇,為她的勇敢。她到底還是選擇了他,不敢說一輩子相伴,卻也能終生不悔。
而越是想念鮮于姬,就更加地討厭楚國這群烏合之眾,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無緣無故地挑起戰事。她又何必這麼匆忙趕來,又何必要和他分開。
越想越是心煩,單婧媛腦子裏不斷地嫌棄着楚均玉,更加嫌棄跟楚均玉合作的百里碧晨,整個人就是一個喪心病狂。如今她成了單婧媛,不再是那個百里碧晨深宮的女子,他反而倒貼上來了。而當年還是李媛的時候,那個深宮女子被欺負到可憐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他出現過。事已至此,一切都是人為。
畢竟。她是給過他機會的。是曾經給過他無數次機會的。只是他的不珍惜,造就了現在的局面,誰都不能責怪,唯獨有後悔罷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單婧媛如是想。
然而,這麼憋屈的感情,單婧媛怎麼能夠繼續讓它這麼下去呢。於是乎,某隻特別想見未婚夫的公主殿下,吩咐了一個值夜的士兵,讓它去叫何銘過來。
沒錯。單婧媛要起兵了。戰事,從來都是出奇制勝的。雪國的尊嚴不容許他們這麼縮頭縮腦的。楚國既然敢來挑戰,自然要接受好雪國反抗的準備。
想到楚國把雪國的士兵打成那般,單婧媛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既然楚國想要圍困雪國,想要斷了雪國的後路,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未免也太可笑。
心想着,竟然多了幾分熱血,這是七年前那般,上戰場的熱血,為國家捐軀,守衛國土的熱血,是真正的想要成為自己的英雄。
不出一會兒,何銘匆匆忙忙地從軍營里出來,見到單婧媛在風中吹得凌亂,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更加匆忙地跑到她的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看着她,腦子裏一片迷糊。
單婧媛回神,見到何銘如此模樣,笑得見牙不見眼,頗有幾分的稚氣。歪頭問道:「何將軍這麼匆忙,為何?想念本公主了嗎?」
何銘聽完,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樣子。搗鼓了一會兒,終於把這口氣順了下來,才一臉無奈地看着她,道:「公主如此焦急地叫微臣過來,可是有何吩咐?」
說到正事,單婧媛一改先前嬉皮笑臉的模樣,道:「正事不怎麼有,但是還是請何將軍去清點五千精兵,本公主要夜襲。」
話音落,何銘先是驚呆了一番,最後也就釋然了,點頭稱是,匆匆忙忙地去吩咐副將清點人數。之所以不問單婧媛為何如此焦急,不問她為何不制定戰術便匆忙出兵,是因為他深知,戰魔的稱號不是無緣無故,炒作就能出來的。
戰神,也只是常勝將軍,也許會有敗戰。但是戰魔,絕對的是永勝將軍,敗戰從來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就比如單婧媛,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許早已是佈置好了許多的戰術,也許有了無數種計劃。只有你沒有想到,並不是她做不到。
很快地,軍營里出現了些許的喧鬧聲,可是很小,基本上聽不到。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副將們確實也都在調兵遣將。烏黑的天際下,似乎有着一些不為人知的暗涌。
不出一會兒,何銘遣親信過來請她,她幽幽望着眼前烏黑一片,一股嗜殺從眼底划過。是時候了,楚國終究是需要為他們的動作買單的。
王榮,後起之秀又如何,她還不放在眼裏!
走到校場,昏黃的火光下,照亮的是士兵們昂揚的臉,照亮的是他們不屈的臉,照亮的是他們想要為國報仇的決心。無端的,單婧媛此時很欣慰,能夠得到他們的擁護,是雪國的福氣。
站到校場的高處,單婧媛無言,此時的場景,根本不需要她再出聲來動員,她能夠做的,只是帶領他們一起殺破敵人的包圍圈,給他們一個保家衛國的機會,給他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這就夠了,真的。
單婧媛站在高台上無言,低下的士兵殷切地看着她精緻而又堅毅的臉龐,說不出的神秘,也有說不出的說服力。士兵們此時並沒有困意,有的只是熊熊燃燒的熱血。
自從楚國開始出兵想要佔領楚城之後,何銘就把士兵分為三部分,實行三班倒的政策,以防楚國偷襲。所以士兵們白天睡多了,晚上精神奕奕的。這也給她提供了很多的方便。
單婧媛在高台上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結果莫愁牽來的馬,翻身上馬,飛奔在前頭。何銘見此,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命令士兵們跟在身後。
而何銘負責守候着楚城,他是主將,也是守將,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應該離開楚城。
副將們帶着眾志成城的士兵一起跟在單婧媛的身後,戰馬走過,黃沙漫天,熱血洶湧着,徒多了一種毀天滅地的感覺。
很快的,楚城的城門又緩緩地關上了,五千精兵很快地就消失在楚城這座古樸的城池,徒留下一種淡淡的耐人尋味的英雄之風。
五千精兵中包括三千的步兵以及兩千的騎兵。雪國畢竟是馬背上的國家,戰馬威武雄壯,他們的優勢並不在步兵,而是在起兵。更何況七年前,單婧媛還在管理兵部的時候,就專門發展起兵,七年來的滲透,雪國的騎兵作戰能力更上一層樓了。
說白了就是,想要征戰天下,騎兵和步兵必須要相互依存,相輔相成,搭配要十分合理才行。打不過可以讓騎兵帶着步兵跑嘛,保存有生力量。
鐵騎踏出了楚城,在離楚國軍隊二十里處,出現了一個岔道,單婧媛舉手示意,停下了馬。吩咐步兵們全都下馬,拍了拍GPS的頭,讓它帶着一眾的戰馬走了其中的一條大路,而單婧媛帶着戰士走了其中的一條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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