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野心
「那麼王室怎麼辦?」艾修魯法特忍不住問道。「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當然沒有任何辦法。」羅蒂雅攤了攤手。「王族人丁稀少,王座上又是一個壓根不懂得治國之道的小丫頭。這是客觀事實,誰又能有什麼辦法?別說是我們,哪怕是加魯納斯重生,恐怕也沒轍了吧。這根本就是無解嘛!」
「啊……是這樣嗎?」艾修魯法特隨口回答,但是他那種心不在焉的口吻就說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腦子裏在想着什麼另外的念頭。
「喂,艾修魯法特!」羅蒂雅湊過來。「你好像想幹什麼……你只是個衛兵罷了,只需要做衛兵的工作,對得起給你的薪酬就可以了,考慮這麼多幹什麼!」
「確實,我只是個衛兵罷了。」艾修魯法特馬上收回心神。「說起來,這個衛兵還真不好當呢。」
確實是不好當,要面對各方面壓力不說,單單是這個「騎士」的爵位能不能經得起改朝換代都變成一個問題了。要是那種合情合理的聯姻倒也罷了,如果是什麼政變的話,恐怕這個「騎士」事後就不被承認了吧。不過其實也無所謂,只要熬過了這一年,結了婚之後,要這個爵位亦或者不要這個爵位又有什麼關係呢?
「對了,你之前說的,如果是靠着聯姻的話……」
「拜倫公爵有兩個兒子。」羅蒂雅回答。「長子已婚,現在留守在公爵的私人領地里。次子十八歲,未婚,現在跟在公爵身邊。看上去,如果我們的攝政大臣最後決定用這種方式來謀求王位的話,是要依靠這個兒子來開展行動了。當然,也有傳言說公爵大人的妻子長期臥病……如果他成了鰥夫,那麼他自己來娶小女王也是可能的。不過我倒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為這樣就實在太露骨了,不合適。這樣做的話,還不如暗殺掉小女王,自己取而代之呢!」
「這個次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啊,哈哈……你真的問了一個好問題。」羅蒂雅哈哈大笑起來。「我記得大家都叫他『小拜倫』。他是我們這條街上的常客,是個大金主!哦,還有一個小秘密。」她用很輕的聲音說道。「那一位很喜歡一些特殊的遊戲,基本上和他玩過的女孩子都會大喊『吃不消』。不過他打賞很大方,所以總體來說還是很受歡迎的哦。」
「其實呢……別看我們的拜倫公爵好像一副正經人的樣子,」羅蒂雅又額外補充了一句,「但是聽說他也有幾個私生子私生女的哦。所以要是跳出一個新兒子來也是正常事。」
……
夜鷹信步在這個房間裏繞着圈子。
雖然已經隔了幾天,也清洗過多次,但是房間裏血腥的味道依然很濃。這也難怪,當那些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包括瘋馬幫老大在內的幾個人已經在這個房間裏躺了很長時間了。據說當時房間裏的血都凝固成一層厚厚的血膏,使進來的人有一腳踩進濕泥之感。在沒有及時清理屍體的情況下,積累下來血腥味總是特別濃而且難以消褪的。
這個房間很有特色,里大外小,易守難攻。外面的哨兵只要發出警訊,裏面的人就能依託有利地形防守很長時間。哪怕襲擊者的數量超過十倍也很難在一時半會內攻進去。看得出來,當初瘋馬幫的老大選擇這裏作為自己的巢穴絕對有理由。
當然,事實已經證明了這個理由並不可靠。
在夜鷹身邊,幾個幫會內擅長開鎖的成員正在努力工作者。他們已經從投靠過來的瘋馬幫人員那裏知道了這裏有一個秘密櫃,很可能藏着瘋馬幫老大的私人積蓄。瘋馬幫從建立,崛起到現在的毀滅,前後已經有六七年時間,能夠想像這位老大積攢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秘密櫃終於被打開了。幾個開鎖的立刻讓開位置,讓夜鷹能夠走上去。事實上不需要走很近也能看到秘密櫃裏面的東西,因為實在很惹眼——儘是珠光寶氣。
夜鷹朝着另外一邊的一個又肥又胖,看上去像是啤酒店老闆一樣的部下偏了偏頭。後者會意,馬上走上前去,開始將秘密櫃裏的財寶一件件取出來,估算其價值,然後放進一個箱子裏。每拿出一件東西,這位估價師就會將其名稱和大致價格報出口,並記錄在一本本子上。特別要說明的是,整個估算過程都是在所有人眼光下進行的,因此他不可能有機會藏起幾件東西,也不可能估算出太離譜的價格來。
「老大,你會高興。」等到裏面的東西清點完畢,那個胖子抬起頭。「這裏至少價值八萬個金奧利。而且還有這個。」他拿起一個看上很古樸的陶罐。
「這是什麼?」
「一個古董。」胖子回答。「很有價值的古董。」
「能值多少?」夜鷹饒有興趣的問道,能讓這個部下看重的東西肯定不是俗物。
「啊,這個要看運氣了。如果運氣夠好,也許能賣幾十萬個金奧利,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就只有幾百了。這個完全是靠天吃飯的。」
所有人都一臉興奮之色。有了這麼多錢作為軍費,下一輪黑幫戰爭幾乎不可能會輸。在瘋馬幫崩潰的時候,黑豬幫雖然動手較早,但是最後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相反,他們得到了瘋馬幫真正的遺產。瘋馬幫一垮,幫會裏每個人都知道,他們下一個對手就是黑豬幫。
「你們調查出結果了嗎?」夜鷹問身邊一位副手。「是誰幹的?」
「老大,這還用調查嗎?」另外一個部下說道。「除了血色薔薇之外,還能有誰?也是瘋馬幫自己找死,上一次居然派人去花街那裏騷擾,想要試探一下……」
「花街……」夜鷹的嘴裏吐出這個詞。鷹隼城地下世界裏的每個頭目都知道這個詞。現在的花街,簡直就是一個聚寶盆。也難怪瘋馬幫的頭子會這麼做,這是一塊每個頭目做夢都想得到的地盤啊!可是要染指這片地盤卻是不可能的,因為在花街,有着一個鷹隼城中的傳說,一個叫做血色薔薇的女人。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她守護着花街。想要染指花街,瘋馬幫頭目的下場就是一個最佳範例。
夜鷹的目光迷離起來。如果他能擊敗甚至降服血色薔薇,佔據整個花街,那麼想想他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算是那一位……
但下一瞬間,他就讓自己回到現實之中。沉迷於想像是無益於現實的。
「你,」他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條子,遞給自己的副手。「把這個箱子……還有這份東西,一起送到老地方去。」
夜鷹的副手是一位身材勻稱的中年男子,後者遲疑的接過這張條子。「閣下,」他用了一個幫會之中很少見的稱呼。「我們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想要有所作為……」
「他讓我送十萬金奧利。」夜鷹長呼出一口氣。「我想這是一個考驗。」
兩個人此時在一個較遠的角落裏,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其他幾個部下還在那裏沉迷於珠寶的光芒之中,一時不會注意到這場對話,更別說聽到具體的對話內容了。
「但是,閣下,如果你想要……」
「我知道,」夜鷹用一種陰沉的目光看着不遠處還在觀賞着珠寶的部下們。「但是我不可能永遠都這樣!成為這個地下世界的統治者並不是我的夢想,我也不可能止步於此!」
「閣下,你是說……你的那個計劃……」
「沒錯,為了我的未來,眼下做出一些犧牲是必須的。」夜鷹明顯對這個部下非常的信任。「一會把這個帶過去,不足的部分……就提一部分我們在商會裏的存款吧。」
「閣下,這樣一來,我們對黑豬幫的戰爭……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現在有了充裕的人手和準備……如果有足夠的資金……」
「先放放吧。」夜鷹回答道。
這句話就成了這番對話的結束語。夜鷹轉過頭,開始繼續端詳整個房間,估算着那位神秘的血色薔薇是如何完成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的。
「血色薔薇啊……」除了依稀知道她是個女人之外,其他的完全一無所知。如果說鷹隼城裏有什麼人對血色薔薇的情況有所了解的話,那個人一定就是花街目前表面上的頭目,一個叫做羅蒂雅的女人。但是沒有人膽敢冒着血色薔薇的凶名去找這個女人的麻煩。
瘋馬幫的下場清楚告訴人們一件真理(假如這個真理過去被人遺忘的話,現在也被記起來了),命只有一條,想要幹什麼最好還是多掂量掂量。
其實這件事情倒是很容易猜出來。簡單的來說,血色薔薇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哨兵發出警告之前無聲無息的幹掉了哨兵。然後走進正廳里,同樣攻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在沒有遇到頑強抵抗的情況下,一口氣幹掉了所有人。每個都是一擊斃命,又穩又狠。
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難了。單單是她如何能夠襲擊哨兵就是一個謎題。夜鷹已經從瘋馬幫投靠過來的人員嘴裏知道,自從派人去花街那邊找碴(找碴的還遇到過路人抱打不平,被扁了一頓)後,瘋馬幫的老大就一直藏在這個「最安全」的地方。他安排的哨兵無疑是最可靠的。但就是這樣好的地形,這樣警惕的哨兵,血色薔薇居然能讓哨兵連警告都發不出來……單單這一點,她就有點不太像是人類了。
如果能得到這一位殺手的幫助……基本上在這個鷹隼城裏,至少是在地下世界的範圍里,大概就是想殺誰就殺誰了吧。如果他能夠做到這一點,又有哪個幫派能夠抵擋呢?
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個血緣關係上同父異母的兄弟。想起後者那嘲諷的嘴中吐出的那個充滿輕蔑和惡意的字眼「雜種」。
一想到那個詞,夜鷹就會情不自禁的握緊拳頭。雖然他已經習慣於將自己真實感情潛藏在面無表情之下,但是想起這件事情,他依然無法完全控制心頭燃燒的火焰。
他現在確實什麼都不是——這是法律規定的,對於血統上的父親而言,私生子確實不具備任何權利。他甚至不能算作這個家族的一員。但是,如果這位父親能夠承認兒子,那麼他同樣會變成法律上無可指責的嫡子。一切的一切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手續罷了。
說容易,那最多只需要半天的手續工夫;說困難,難於上青天。因為他很清楚,在那位血緣關係的父親眼裏,他只是一個「東西」,一枚棋子,一個好用的工具。雖然他是靠着那位血緣關係的父親庇護,才能在爾虞我詐,危機重重的地下世界裏混到現在的位置。但是如果他某天犯下了什麼錯,他就會被乾淨利落的丟進垃圾桶。
「我絕不會那樣。」夜鷹輕聲對自己說道。然後他看到了自己幫會的標誌,那是一個鐵做的老鷹徽章。這個標誌和格魯尼王室,馬克雷米茲家族的紋章非常的像。
這才是他真正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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