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過夜
「浴池裏有水的,小心點。」艾修魯法特提醒道。浴室就在主臥的邊上,這座城堡的浴池堪稱奢華,那是全部用光滑石板鋪成的水池。而水源則來自外面小湖泊。通過外面風車的力量,將湖水翻入鍋爐,加熱後流進浴池。當然,沒有風的時候也可以用人力或者畜力提水。這是這座城堡最吸引人的特色之一。比起現在姐妹使用的必須提着一桶熱水沐浴(或者使用浴桶)的浴室,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裏是主臥。」艾修魯法特說道。他已經在戴爾騎士的陪同下看過一次,由於得到原主人的仔細講解和說明,所以他現在已經對這座城堡相當了解了。「主人的臥室。」
這間臥室可比兩姐妹的臥室大上很多——家具十分齊全。特別這張大床,比兩姐妹臥室的床大上整整一倍,哪怕睡十個人都夠了。床上此時鋪着似乎是新的被子、褥子和枕頭,這些寢具全部都是新的,一看就知道今天剛剛換上。
看着這套寢具,星見突然之間感到一陣慌張。艾修魯法特為什麼在這裏鋪上了全套新的寢具呢?她不敢去想這個理由,轉身想要離開。
「我們……我們該回去了……」
憑藉女性的敏感天性,她感到喉嚨發緊說話都不利索。
「天快黑了。」艾修魯法特摟住她的腰,動作溫柔,卻讓星見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這裏沒有其他人,沒關係的。」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說道。
「車夫……還在下面……」
「沒事,反正都吃過晚飯了。我讓那個看門的安排一下,讓他隨便找個房間睡覺就行了。」艾修魯法特鬆開手,朝着外面走去。
他一離開,星見突然一下子癱坐在床上。怎麼辦?她感到心亂如麻,眼睛毫無意義的盯着床腳。這張床相當奢華,每個床腳都被雕塑成兩個托柱的**美女形象。朦朧之中,她好像看到兩個美女正在爭持不下。
「未婚夫妻了……不必這麼拘謹。再說你們也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從來就沒有什麼婚約,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
「這又有什麼關係,瑪麗姨媽早就說過了,大家都認同,假的也就成真了,大家都不認同,真的也就變假了。」
「但是他是一個不要臉的流氓!」
「哦,那是過去的他。現在的他可是一個很體貼又很有男子漢氣概的未婚夫。失去記憶,某種意義上就等於死了重生,不是嗎?」
「別忘記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只是暫時對你好罷了。」
「什麼暫時不暫時的,事實可是擺在眼前的。你要想想,他為你們做了多少?如果不是他,現在你們估計要怎麼辦都不知道了。想想賽馬會上你的王冠,想想這座城堡,想想你的新家……他有了錢,第一個要做的事情是為你們的未來打算,而不是去花天酒地。瑪麗姨媽的眼光可是很準的哦。」
「但是姐姐……」
「正是因為有了姐姐,所以你才要努力啊。你們兩個之中只有一個能成為正室……雖然對姐妹而言,這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成為正室總是比較好一點,不是嗎?」
腳步聲突然傳來,幻覺一下消失了。那是艾修魯法特的腳步聲,星見突然意識到在她這段胡思亂想的時間裏,艾修魯法特已經將車夫的事情處理好了。
怎麼辦?太突然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她慌張得不知道怎麼辦。但是不等到她心情平靜下來,艾修魯法特就再一次來到的房間的門口。
「我……我……」星見站起來,想要說話,卻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艾修魯法特慢慢的走近過來,他的表情依然在微笑,但是星見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裏閃動着前所未有的熾烈的光芒。
「等一下……」她說道,但是在她說出下一句話之前,艾修魯法特已經抱住了她,雙手摟住了她的腰肢。他低下頭,在她迷茫卻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的時候,嘴唇壓在她的雙唇之上。
良久,艾修魯法特才慢慢的分開。他的呼吸平穩之中有幾分急促,而星見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春日黃昏的最後一絲光芒從窗外射進來,照亮了少女的身軀。艾修魯法特注意到星見的頭髮有點凌亂,亂發飄在了她臉龐上,所以伸手輕輕的將髮絲從她臉上拂去。
她的臉撫摸起來光潔無瑕,晚霞的餘暉似乎將她銀髮染成了淡金色。這是真實而甜蜜的美貌,是那種即將成熟而尚未成熟的花蕾,那種令人心動得不能自已的女子。然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講,她的身體有散發着某些只有成熟女性方能擁有的特質。正是這種結合,這種似乎不可思議的美,才讓他感覺到心底都為之觸動。
星見後退了半步,用手壓住自己跳躍的心。這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後一次反抗。但是艾修魯法特馬上跟上來,再一次貼身相對。
從這一瞬間開始的時候,星見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他再一次吻她的時候,她只感到天旋地轉,身上每個沉睡的細胞似乎都活躍了起來。
她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躺在了床上,並且褪去了全身的衣服。不過這個時候,他靠在她身上,輕聲問出一個問題。
「上一次,我是不是很粗暴?」
「有一點。」她輕聲回答。突然之間,過去的記憶回到了她的心裏,但是那不是憤怒和憎恨,而是一種期待,一種回味。她伸出白皙的胳膊,下意識的將男人的脖項緊緊抱住。
「但這一次我一定會很溫柔的。」艾修魯法特在她耳邊耳語着,他已經挑動了她靈魂的火焰,同時燃盡了她的身體和心靈,讓她頭腦之中再無其他。她無法抗拒,也無從抗拒,只能將一切交給生命的本能。
……
清晨時分,馬車駛回了莊園。
和昨日一樣,車中正是艾修魯法特和星見兩人。到家之後,兩個人先後下了馬車。艾修魯法特朝着他自己房間的位置走去,而星見回到了二樓的房間。
星見打開房門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因為她看到姐姐坐在一張椅子上。
星刻的衣着就和昨天分別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她的眼睛浮腫,面色蒼白,完全一副熬夜的樣子。但是看到妹妹進來之後,她的眼睛中突然萌發出一股火焰。
「你昨天到哪裏去了?」星見反手關上門之後,聽見姐姐這麼問道。人們都說雙胞胎天生就能心靈相通,而姐妹又在一起相處了如此之長的時間,所以星見非常清楚的聽出了姐姐聲音中的那份不尋常。雖然星刻說話時候神情很平靜,語音也沒有任何波瀾,但是星見就是能聽出來。姐姐的情緒非常的差。
「我陪艾修魯法特……」星見盡力想把氣氛弄得好一些。「你知道他給我們的禮物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戴爾家的城堡!」星見讓自己露出一份興奮的表情——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可能沒有用。「他買下了那座城堡!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座城堡嗎?!他出去是為了購買……」
「所以……」星刻打斷了妹妹的話,而她說話的聲音讓星見情不自禁的打了寒噤。「你昨天在那座城堡過夜了?」
「沒錯。」星見回答道。她知道說謊也沒有用,因為兩姐妹互相之間的了解是如此的清楚。笑容一點一點的從她臉上褪去。
「你……陪他睡了?」星刻咬着牙,一字一頓的問道。
星見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兩姐妹四目相對,彼此都咬緊了嘴唇。很多年以來,或者說自從她們脫離爭搶玩具的兒童時代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用這樣的神情和這樣的目光彼此對視。這種目光,就好像兩隻貓在彼此的領地邊緣碰面,互相警惕又充滿敵意,卻又沒有做好露出爪牙的準備。
說不清楚這種對峙持續了多久,但是最後還是星刻打破了沉默。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個……」星刻站起身來,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他是我們的未婚夫。」星見漲紅了臉,她雖然沒有讓步,但是卻錯開了視線。「而且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她大聲的說道。這是她這麼長久以來第一次用這種姿態和這種口吻和姐姐說話。一直以來,星刻都是兩姐妹中主導的那一個,不管什麼事情都是由她出面,由她處理。就算兩姐妹一起出面,她也都是站在前面的那一個。
「那只是一個謊言!」星刻冷冷的說道。
「已經是真實了!」星見回答道。「證婚人、男方、女方一應俱全。一場婚約中還需要其他什麼東西了嗎?你還記得瑪麗姨媽的話嗎?」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咒罵他的時候嗎?」
「那些時候已經過去了。」星見說道。「他已經失去記憶……他已經失去了過去的一切,和過去的那個他已經再無任何關係。」
「失去記憶這種事情是可以恢復的!」
「姐姐,」星見抬起頭,看着對面的雙胞胎姐姐。「你為什麼要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
「敵意?當然是因為他自己!還記得那個時候嗎……」
「那個時候,我們不也是已經做出了那樣的覺悟了嗎?為了在那種情況下,為了能從神聖騎士的追殺下能逃出性命,就算付出貞操作為交換也是可以的。因為如果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能永遠無法抹消的污名。如果說最後的結果和計劃中的有什麼不同的話,也就是多陪了他幾天。」星見冷冷的笑了一聲。「對我們而言,這兩者差別很大嗎?」
「他……」星刻張嘴想說,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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