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個好胎,做個有錢人,投個好胎……」元寶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禱着,怕心不誠,到最後已變成了喃喃的低語,直到被一陣特殊而又有些熟悉的聲音給打斷了——有人正在她的身旁嘿|咻。
元寶先是下意識地保持安靜,然後很快便弄清楚了她現在的處境:她變成了一個兩、三歲大的小女孩兒,被裝在一口木箱當中,這口箱子正微微地晃動着,還有兩個成年人正在不遠處做活塞運動,想來現在的時間是夜裏。
雖然元寶在臨終前曾寄希望於來世,可這樣開始的新生命,還是讓她感到着實詭異。
不管了,她得先喘口氣再說,元寶想,不然的話她就要憋死了。
元寶扭動了一下身體想坐起來,結果聽到了一聲「砰、嘩啦」的悶響,其中明顯夾雜着金屬的撞擊聲,原來她一不小心撞箱子蓋上了,而且這口箱子還是上了鎖的。
「砰,嘩啦!」同樣的聲音在元寶頭頂上如悶雷般再度響起,可比剛才她弄出來的動靜大多了,在元寶的頭暈目眩中,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小丫頭,睡覺還這麼不老實。」原來有人在箱子蓋上擂了一拳。
一個婦人慵懶地開口,「死鬼,小聲點!莫要驚動了船家,要我說還不如早點把這孩子丟下河去,何必冒險帶着這麼個累贅!」原來他們正身處一條船上。
「你懂什麼,我看這丫頭長得不錯,等到了大鎮子怎麼也能換點銀子,最起碼把我給她灌的迷藥賺回來啊!」男人的聲音稍遠了些,想來是又躺回了方才做運動的位置。
「嘁——,你這麼又餓又悶的,我還當她早死了,沒想到竟然還活着,倒是個命長的,不過她頂着名兒是虛歲四歲,其實是臘月二十八的小生日,實際才兩周歲而已,就算你把她賣到窯子裏,也值不上一兩銀子。」婦人不屑地說。
「蚊子再小也是肉兒啊,賣幾個錢是幾個錢。」男人罵罵咧咧地又起身,先開了箱子上的鎖,又支起了箱子蓋兒,想來是方才聽了婦人的話,怕把孩子真的悶死了,又豈知,婦人擔心的問題已經發生了,孩子的身體內已換了人,當然了,這對他們來說是一點都不重要的。
一股濕冷的空氣一下子沖了進來,元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她相信,只要她一叫喊求救,等着她的準保是被一把掐死。
「行了,你可真夠貪的,就這麼安安穩穩的一趟,便賺了紋銀百兩,夫人賞的這支金釵也值個幾十兩,何必再冒險呢?」婦人還在勸說着。
男人咕噥了一句,「有啥冒險的,咱們走的這幾日,一沒人報官二沒人追的,也就是大戶人家偏弄這些見不得人的道道兒,賣自家兒女不僅不收銀子,還倒給銀子,何苦呢?」
婦人想來是煩了,沒再接話。
又過了一會兒,響起了男人的鼾聲。
元寶緊咬牙關,才沒讓她的牙齒發出「咯咯」的響聲,她現在可真是又驚又懼又氣,想她前生窮苦了一輩子不說,還在那種情況下意外地遭遇車禍慘死,本以為夠憋屈的了,沒想到好不容易得到新的生命,等着她的卻是沒有最悽慘,只有更悽慘。
而這其中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她經過無數次祈禱得來的「富二代」身份,就這麼在宅斗中煙消雲散了,讓她情何以堪吶?!
不行,殺人報仇啥的,她既做不到也不敢去做,現在最重要地是逃,回到原本該屬於她的富貴生活中去。
聽這兩個拐子話里話外的意思,她被拐賣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就說明在她原來的家裏還是有人護着她的,再憑藉她穿越者的身份,怎麼也能在那大宅門中活下去並享受到她應得的,哪怕是苦點難點,也好過被賣到窯子裏啊,那樣的話,她這輩子可就真的毀了!
心中打定主意,元寶開始悄悄地活動手腳,卻沒想到,有人的動作比她還要快。
儘管屋子裏已熄了燈,可今夜是個大晴天,清冷的月光映着水光,雖看得不甚清楚,但物體的大致輪廓看起來還是不費什麼力氣的,而且這間船艙也很窄小。
在元寶正要離開箱子時,她忽然看到正對面兒的艙門上,投射出了一個人形的陰影,可能是因為箱子的位置比較低,那身影看起來特別的高大,同時伴隨着船的晃動而微微扭曲着。
元寶再次哆嗦了起來,還抬起一隻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這真不是她膽子小,而是實在太嚇人了。
船艙的門無聲地打開了,人影三晃兩晃便靠到了鼾聲正響的男人身邊,手中一道銀白色的亮光閃過,只聽「噗」地一聲悶響,男人的鼾聲戛然而止,手法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就算不是一刀斃命,那男人也絕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不知是因鮮血的噴濺還是別的什麼,婦人驚醒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殺人啦——,救命啊——」
嚇得元寶差點兒也跟着叫起來。
只有那人影不慌不忙,他先從男人的身體中拔出刀來,又推了推那個男人,似在確認男人死了沒有,然後才關上了艙門,好整以暇地對尖叫的婦人說,「方圓十里內沒有人煙,我們又停在河中央,你只管叫。」
聽了這話,不僅婦人的尖叫聲停了下來,就連元寶都「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什麼叫上了賊船,這才叫真正的上了賊船,虧她方才還自不量力地想逃,她能逃到哪兒去?!
「船家,不,好……漢……我有銀兩,願意全都孝敬您,還……還有奴家……也願意侍候您……求,求好漢饒命啊!」白花花的身體,匍匐在了床上。
不得不說,這婦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元寶在心裏為她點了贊。
只可惜,沒有用!
「受人之託,必要取你性命。」船家滿是遺憾地說。
婦人頓了頓,忽然間悲呼了一聲,「夫人,你好狠的心啊!」帶着無比的怨毒,看來她已想明白了,到底是誰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在這聲驚呼的同時,婦人蜷縮的身體如彈簧樣地跳起,猛地朝元寶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船家那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船艙的門,元寶待的地方正是船艙中離船家最遠的。
這還不算,婦人衝到元寶面前時,把盛元寶的這口箱子用力向外一推,「乒乓,嘩啦」一連串的亂響後,元寶耳邊「嘩嘩」的流水聲一下子變得特別清晰起來,原來這箱子是緊靠窗子放的,而窗子下面就是船舷,婦人打的是跳窗入水而逃的主意。
可這樣一來就害苦了元寶,元寶原本想等船家解決了這兩個人後,船靠岸時再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走,或者裝傻充愣假作什麼都不懂,興許船家就會饒過她一命,畢竟,她還這么小。
沒想到這婦人為了逃命,用元寶當了敲窗磚,元寶雖然會水,但可不敢就這樣穿着厚厚的冬裝跳到刺骨的河水中,況且現在她還是個幼小的孩童,能有多少體力?!
臨危之際,元寶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她從已有大半探出窗外的箱子裏站起身來,伸手向離她最近的婦人抓去,一把抓住了婦人亂糟糟的頭髮,可顯然,這點力道阻止不了元寶和箱子快速滑動的趨勢,元寶連同箱子一起被推出了窗外。
隨着落水時「砰」地一聲響,已大開的厚厚的箱子蓋反彈了回來,在元寶頭上一磕,元寶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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