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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涼和離欽師徒倆都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一模一樣的懵逼表情。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離欽不解的看向莫愁,俊容在樹蔭下卻蒙着一層淡淡的陰影。
被那雙點漆般的眸子盯着,莫愁竟微微有些心虛,揚手撫了撫鬢髮,她笑着重複道,「上次你不是要學那套針法麼?愁姑今天正好有空教你。」
離欽眸色微動,臉上的陰影微微散去了些。師父每月都會有幾日偏頭痛,一到那幾日,愁姑便總是施針為她緩解眩暈和疼痛,所以自己已經求了愁姑許久,想學這套針法。但愁姑卻一直推託着說他功力尚淺,要想學那套針法,功底還需再紮實些。
見莫愁如此說,蘇涼便也側頭瞥了離欽一眼,「那你便留下吧。」
「恩。」少年微不可察的向下撇了撇唇角,眼瞼垂下,遮住了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蘇涼怔了怔,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槐樹蔭下「垂頭喪氣」的徒兒,總覺得他腦袋上仿佛憑空添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像是被主人拋棄的犬科動物。
「蘇姑娘?」文少霖溫和的看向蘇涼,又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蘇涼回過神,連忙轉回頭,皮笑肉不笑的牽了牽嘴角,「沒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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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曉明,透亮的晨光將山野的輪廓一點點渲染了出來,卻因環繞的雲霧看得並不分明。
初秋的山野,小徑上偶爾飄落幾片落葉,撲簌進草叢中,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在兩人並肩而行的沉默中,打破了寂靜。
氣氛好像有些尷尬,蘇涼摸了摸鼻子,要不要找個話茬什麼的?然而搜腸刮肚了許久,她還是沒找到一個能和身邊這位大掌門溝通的話題,於是乾脆無奈的別開眼,儘量忽視身邊還有個人_(:3ゝ∠)_完全沒有溝通的倆人就這麼幹巴巴的相伴爬到了崖頂。
山崖峰頭仿佛被淡墨色的氤氳包圍着,一走近倒像是走入了潑墨山水畫似的。在不遠處的樹林中望着那呼啦啦的大風吹起雲煙飄搖,文少霖不由展眉,感慨道,「這絕情崖的景致竟比青峰山峰頂更絕妙。」
終於有了話茬!!
蘇涼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應聲,「是啊」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啊,我是說,青峰山上有萬千青峰派弟子,自然比這窮山辟野要有生氣。」
窮山辟野?見她如此改口,文少霖的唇角倒是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偏頭看着她問道,「那麼,蘇姑娘又為何常年待在這窮山辟野呢?」特意加重了最後的「窮山辟野」四個字。
「」蘇涼成功的被噎住。
「當年在葉城,蘇姑娘不辭而別,文某還特意差人尋找。但,卻因不知蘇姑娘真實姓名的緣故,未曾尋到任何蹤跡。沒想到,蘇姑娘竟能在絕情崖找到那麼一處好地方。」說到這,文少霖唇邊的笑意依舊,眼睫微微垂下,朗月般的俊容依舊帶着十足的暖意,但聲音里卻透着些自嘲。
提到自己的姓名,蘇涼驀地又想起了那在睡夢中喚出的「阿涼,好好活下去」,再看了看文少霖明晃晃的失落模樣,她思忖片刻,試探性的啟唇,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文少霖的表情,「當初化名也是無奈之舉,其實我姓蘇名涼,蘇涼。」
「蘇涼?」
文少霖喃喃重複,面上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但蘇涼卻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如果不是從前認識過名喚蘇涼的人,他為何又要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蘇涼小心臟跳動的都加快了些,聲音卻越發壓得低,一個個想脫口而出的問題在喉頭滾動了許久,卻半晌才艱難的吐出一個,「文掌門從前可是認識叫蘇涼的女子?」
被如此一問,文少霖眸中漸漸匯聚了絲絲迷惘之色,隨即卻又褪去,當眸色再次清明之時,他又牽起唇角溫和的笑了,「不曾認識。」
蘇涼原本吊着的一顆心驀地墜了下去,分不清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
下一刻,文少霖那低沉溫潤的聲音卻又在頭頂補充道,「不過卻似曾相識,仿佛在夢裏遇到過」
聞言,蘇涼一愣,濃睫重重的顫了顫,仰起臉追問道,「不知,是什麼夢?」嗓音微澀。
仿佛聽出了蘇涼聲音中的異樣,文少霖下意識的垂首,目光探究的落在女子揚起的面容上。
女子玉白的臉頰嵌在水墨山水畫中,如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那灼灼月眸中的光華,讓本就絕色的面容變得更如熠熠明珠一般。一時間,他竟覺得有些目眩神迷,無法直視起來。
樹蔭下,微風拂過,吹起女子披散在身後的三千青絲,有幾縷甚至輕輕從他指尖掠過。他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年被自己悄悄藏起的斷髮,蒼白的臉上漸漸浮上一絲紅暈
突然,一種熟悉的羞恥感湧上心頭。他愣了愣,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事,自己不是第一次做?還有一次,究竟是什麼時候?
「阿涼,你拔我的頭髮做什麼?」
「叫什麼,我也拔了一根。聽說,將兩人的頭髮系在一起,他們就不會分開。這樣,我下次罰站就有人陪了。」
「你聽誰說的?」
「院長。」
「阿涼,只有夫妻間可以結髮。」
「啊,那我把它解開!!」
「等等。」
「?」
「系上就不能解開了,給我。」
腦子裏迴響的對話聲戛然而止,後腦一陣鑽心的疼痛,幾乎帶走了文少霖的大半心魂。他猛地抬手撐住了身邊的樹幹,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往日柔和的眉眼也緊緊蹙在了一起,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蘇涼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了他,「文掌門你沒事吧?」
文少霖抿着唇沒有答話,後腦勺的疼痛卻漸漸散去,不過片刻,竟然便自行恢復如常了。他不解的直起身,愣怔了一會兒才轉向蘇涼,展眉,「無礙只是,無法想起夢的內容了。」
被剛剛那一嚇,蘇涼哪還有膽子再問他究竟夢見了什麼阿涼,也鬆開手搖頭,「那便不用想了。」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呢?期待面前這個人就是俞林嗎?她明知道不可能的。
===
依山而築的院落內,莫愁坐在石桌邊認認真真講解着針法,一抬眼,卻見離欽的目光卻落在別的地方,似乎在出神。
「咳咳——」拿着醫書敲了敲桌,莫愁輕咳出聲,「當初可是你自己求着要學,現如今竟開起了小差?」
離欽從峭壁頂上收回飄忽了許久的視線,眸色有些凝郁,聲音淡淡的,「我只是在想師父怎麼還不回來。」
「這才剛去了半個時辰,你急什麼?」莫愁高高的挑起了眉,毫不留情的用醫術磕了磕離欽的腦袋,「你也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時候那般黏着你師父?」
「」離欽默不作聲。
「你剛滿月的時候,只要姑娘一離開半步,就嚎啕大哭,怎麼都哄不住。」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一般,莫愁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要知道,那個時候,姑娘自己還是個孩子,成天抱着你,走路都走的踉踉蹌蹌」
離欽微微一怔,冷峻的面上也終於綻出了些許柔和的表情。他揚了揚唇角,像是想笑,但眸色卻仍未褪去凝郁。
「不知不覺,你都已經這麼大了。」莫愁瞥了瞥離欽,不禁嘆了口氣,「姑娘也大了,再不尋一個最終歸宿,怕是要晚了。」事實上,比起十五歲及笄便出嫁的女子,姑娘真的已經夠晚了。
最終歸宿?
離欽眸色一閃。
「阿欽,你覺得那青峰派掌門如何?」莫愁「誠懇」的徵求着離欽的意見。「依愁姑看,那文掌門溫潤清逸、一表人才,對姑娘又有意。若是姑娘也鍾情於他,嫁給他倒真是再好不過了」
聞言,離欽攥着手猛地站起身,身後的石凳竟被帶倒在地,發出一聲悶沉卻巨大的聲響。
莫愁驚了一大跳,連忙抬眼看向黑衣少年,卻見他背着陽光看不清表情,但微亂的劉海下卻隱隱露着一雙深黯的眸子,凜冽得如夜半寒星。
「師父不可能嫁給他。」少年低沉的嗓音微啞,卻透着些冷意,讓莫愁有些不寒而慄。
思忖片刻,莫愁卻也瞭然了,阿欽從小便對姑娘十分依賴,若是姑娘要嫁人了,想必他定是一時無法接受的,但這卻是必然經歷的啊,難不成要讓姑娘一輩子和他們在這深山老林中虛度餘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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