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求粉紅。
……
紀曉棠放開了手中的韁繩,閉上了眼睛,隨即就落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
等紀曉棠慢慢坐起來,睜開眼睛,就見深林寂靜,棗紅馬就躺在不遠處,只看見肚皮起伏,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了。在棗紅馬的旁邊,還有一匹大青馬。大青馬自己拖着韁繩,正低着頭啃地上剛剛冒出來的青草尖兒。
得救了,紀曉棠想。
「呼…………」紀曉棠這麼想着,就覺得身下有人呼氣聲。她這才低下頭,饒是她素來鎮定,也不由得紅了臉。
她這才發現,她此刻正坐在一個少年的肚子上。
不用問了,方才就是這個少年救的她。是這個少年勒住了驚馬,並且及時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否則,她即便沒有被驚馬摔死,也得給壓的丟掉半條命。
在看看周圍滿地的枯枝和石塊,落地的時候,也是這個少年將她護在懷中,她才沒有受傷。
「我……」紀曉棠張開嘴,正對上少年一雙漆黑的眸子。
這少年長的面若重棗,劍眉星目,鼻樑高挺,雖然穿了一身短打扮破破爛爛的,但怎麼看都是一個非常英挺的少年。
少年四肢張開呈大字型躺着地上,胸膛起伏,想必是方才為了救紀曉棠很費了些力氣,不過一雙眼睛卻沉靜無比。
紀曉棠微微晃神,少年的眼睛算不得她見過最漂亮的,卻是她見過的最沉靜的。
「曉棠,放開手……好嗎?」少年看着紀曉棠,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哦……」紀曉棠低頭再一看,這才發現,她的兩隻手正緊緊地抓着少年胸前的衣襟。她放開聽少年的話放開了韁繩,然後手裏不抓住些什麼似乎就覺得不夠安全。
她一直就抓着這少年的前胸,因為她抓的太緊的,不僅扯破了少年的衣襟。還抓疼了他。
少年方才在喘氣,不僅是因為力竭,也是被她抓着的緣故。
「哦,對不住。」紀曉棠慌忙就放開了手。然後就要站起來。
這一路的疾奔,對於紀曉棠來說也是強弩之末,起身又有些急,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竟站不穩。險些就要栽倒。
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及時地扶住了紀曉棠。他往四下瞧瞧,就扶着紀曉棠走到一顆大樹下。
大樹下有青石,少年挑了一塊平坦些的,一面脫了外面的褂子鋪在青石上,這才扶着紀曉棠慢慢地坐下來。
「你剛才叫我什麼?」紀曉棠在青石上坐了,這才問道。
「曉棠,你不是紀曉棠?」少年就道,一面也不講究,就在紀曉棠身側席地而坐。這樣。兩人誰都不用仰頭,正好視線平齊,卻是正好說話。
「你怎麼知道?」紀曉棠就問,一面就有些恍然,「你是聽見我家的人喊我了,是不是。」
少年就嘿嘿笑了兩聲,露出雪白的牙齒來。
「也算是吧。」少年就道,一面讚賞地看着紀曉棠。
紀曉棠一時就沒有深究少年的話。
「謝謝你救了我。」紀曉棠向少年道謝。
「沒什麼。」少年渾不在意地道,「你的騎術很不錯。若是換了一般人,等不及我趕到。只怕就沒命了。……你幾歲了?」
少年說了這些話,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十一歲了。」紀曉棠就道。
少年待她的態度十分熟稔,而紀曉棠竟也並不以為杵,兩個人自自然然地說着陌生人之間不可能觸及的話題。
「才十一歲。那更難得了。」少年就道,還是夸紀曉棠的騎術好。
「你幾歲了,看着年紀也不大。」紀曉棠就道。
「比你大了四歲,剛過完了生日,整十五了。」少年就道,「大傢伙都說看我這身量。至少十八九歲了。」
「只是從背後看身量吧。」紀曉棠忍不住微笑,少年身量中等,但是細腰寬背,四肢修長結實,就是紀家幾個武師傅口中常說的,天生習武的材料。可看看少年的臉,再聽聽他剛經歷過變聲期的聲音,就知道他年紀不大了。
少年低笑了兩聲,就從腰間取下水囊來。他扭開水囊的塞子,剛放到嘴邊,就想起紀曉棠來,忙將水囊遞給紀曉棠。
「喝水嗎?」
少年渾身都髒兮兮的,頭上還帶着草葉,看樣子似乎是幾天都沒洗澡了,只有一口牙齒雪白乾淨。
紀曉棠看看少年手中的水囊。
水囊是乾淨的,少年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甲剪的短而整齊,指甲里也是乾淨的。
「好的,多謝。」紀曉棠也真是有些口渴了,就接過了水囊,從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這才喝了兩口,隨後將水囊遞還給少年。
少年接過去,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將水囊里的水喝了一半下去。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紀曉棠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就問少年道。少年知道了她的名字,可她還不知道少年姓甚名誰。
「我,我叫祁佑年。」少年痛快地答道,一面將水囊又掛回腰間。
「方才我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因為我家人喊我的緣故,你說算是吧。怎麼,你還從別處知道了我的名字?」紀曉棠問少年道。
少年就又露出一口白牙來,眼睛頓時彎成一彎月牙,竟是意外的可愛討喜。
「你果然像你外祖父說的,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我就是從你外祖父那裏知道你的名字的。」
「你認識我外祖父?」紀曉棠就吃了一驚,但是看看少年的腰刀,再看看不遠處還在悠閒地尋覓青草的大青馬,紀曉棠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當然認識。我是你穆千戶標下的一名百戶,這是我的腰牌。」祁佑年說這話,就從胸口掏出一塊腰牌來遞給紀曉棠。
紀曉棠接過腰牌來看了,正是任安府衛所的腰牌。
紀曉棠與軍中人物接觸不多,但是卻並不是毫無見識。少年的腰刀,是軍中之物,而那匹大青馬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馬。
也正因為如此。方才她被祁佑年救了之後才放低了戒備,她看出祁佑年很有可能是軍中的人。
「……最近這附近不大太平,我們常過來巡視。這兩天正好輪到我帶人來這裏。穆千戶本來要親自來,可惜另外有差事脫不開身。就特意囑咐了我。」
所以他雖然正在追着可疑的人,但是看見驚馬,聽見紀三老爺喊曉棠,就立刻猜到驚馬上的人是紀曉棠,馬上追進了樹林。
「我小叔他們怎麼樣了?」紀曉棠忙就問道。
「你小叔他們沒事。放心吧。」祁佑年立刻就道。
雖然祁佑年這樣說,但是紀曉棠還是不能就此安心,她覺得自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就站起身來。
祁佑年也跟着起身。
「我們快回去吧。」紀曉棠就道,即便紀三老爺平安,但是沒見到他,必定也在擔心。
「好。」祁佑年沒多說話,立刻打了個呼哨,將大青馬招到跟前來。
「你那匹馬只怕不中用了,稍後我讓人來收拾。你先騎了我的馬走。」祁佑年就道。
紀曉棠也沒有跟祁佑年客氣,就要上馬,卻覺得右膝竟有些吃力。
經歷了這樣的事,要想毫髮無傷,自然是不能夠的。
祁佑年就看出來,立刻彎曲右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紀曉棠踩着他的腿上馬。
「這怎麼好。」雖然祁佑年是穆洪的下屬,但是她卻不是祁佑年的上司,這樣讓她有些過意不去。
「那我抱你上去好了。」祁佑年很乾脆。
紀曉棠也就不再多說。一腳踩了祁佑年的腿,翻身上馬。
祁佑年就牽了馬韁繩,沿着來路往回走去。
往回這麼一走,紀曉棠才更加深刻地意識到她方才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不僅她危險。還有祁佑年。在這樣的林中縱馬追趕她,又救了她,祁佑年也是藝高人膽大了。
紀曉棠很領這份情。
就算她是他上司的外孫女又怎麼樣,這可是拼命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的。
「你這么小的年紀,怎麼就當了兵?」紀曉棠坐在馬上問祁佑年。
「我家裏是軍戶。當兵這件事,自打我生下來就註定了的。」祁佑年就道。
「你是不是你們衛所最年輕的百戶?」紀曉棠又問。
「嗯,」祁佑年似乎是仔細想了想,這才點頭,「應該是的。」
「世襲的嗎?」紀曉棠就問。
「不是。」祁佑年回頭朝紀曉棠又彎了彎眼睛,「我剛當兵的時候,就是個小卒,這個百戶,是我自己的軍功升上來的。」
「那很了不起。」紀曉棠由衷地說道。
「……並不算什麼。」祁佑年卻道,並不是故作謙遜,而是實事求是一般。
「你是這任安哪裏人?」
「並不是任安人,我老家在直隸。」
「就你一個人在這裏?」
「是啊,還沒娶媳婦。」
紀曉棠看着祁佑年的後腦勺,忍俊不禁。
「祁百戶,你方才說這裏最近不安寧,是出過什麼事?」
「我叫你曉棠,你叫我阿佑就是。」
「阿佑。」
「嗯。」祁佑年答應一聲,「本來這些事不該跟你說,上面有命,為了不引起慌亂,這些事都是要保密的。不過,對你說說也無妨,你只不要出去說。」
「我不會。」
「年前的時候,這裏有山匪搶劫進京的富商,還害了人命。」
PS轉眼就是四十萬的肥文了,勤勞的作者又加更了一章慶祝= ̄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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