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果兒挪了挪身子,慢慢的伸出手去,在鳳冠上輕輕地摩挲。
悲從中來,司青山的臉不停在腦海浮現。
輕輕的閉上眼,顫聲說道:「你們出去吧!」
「蘇果兒……」
莫雨辰想要說些什麼,看蘇果兒那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青梅拉着他走了出去,最後再看了一眼,唇角微微揚起。關上門轉過身來,臉上卻什麼也沒有。
「雨辰哥,讓她一個人好好靜靜吧!也許,到時候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看着緊關着的門,莫雨辰也只得沉默的點了點頭。
屋裏,蘇果兒已經坐到了梳妝枱前,淡掃蛾眉,輕點朱唇。
動作是那麼緩慢,神情是那麼認真。
穿上紅色嫁衣,戴上鳳冠。對着銅鏡微微一笑,呢喃道:「青山,你看,我是你的新娘。你說,哭了會變醜。你看,我都沒有哭,是不是很美……」
鏡中的新娘笑靨如花,卻透着無比的淒涼。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於轉過頭看着桌上的短劍,那是在嫁衣低下發現的。那是……
蘇果兒伸出手去,顫抖的將它握在手裏。劍柄上的寶石閃着奇異的光芒,輕輕的拔開,露出光亮的劍身。
上面還有點點血斑,分不出是誰的血。
蘇果兒右手緊緊的抓住劍柄,痛苦的閉上眼睛。最終還是沒有將它全部拔出,而是慢慢的放了回去。
起身,雙手緊緊的抱着短劍出了房門。
天色還早,霧蒙蒙一片。大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偶有微風拂過,凌亂了她垂在身後的髮絲。
就這樣,蘇果兒茫無目的的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裏,只是憑着感覺,一步一步的走着。
她總覺得,在路的盡頭,司青山正微笑着對她招手。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一座橋上。
橋下,是湍流不息的河水。蘇果兒呆呆的望着河水,突然笑了起來,抱着短劍跳了下去。河水瞬間將她淹沒,那一襲紅色嫁衣就此消失在水面……
乾淨的石板街,簡樸的房屋,淳善的面孔……這是一個平凡安靜的小鎮,今日卻是出奇的熱鬧非凡。
只因為有人目睹一個穿着嫁衣的仙子跳入了小鎮東面的那條大河,大家都說他大白天喝醉酒,在說着夢話。
這小鎮就那么小,若是有誰家嫁娶,肯定會傳的沸沸揚揚。
那人不服,爭辯起來。
「我說那可不是誰家的姑娘,那是仙子娘娘啊!我就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只覺得美的沒發形容。有生之年,能夠見到這麼美麗的神仙,讓我死都值得了。」
眾人見他一副沉醉的模樣,也都想見見那絕美的女子。
「那你說,為什麼仙子會跳河呢?」
那人愣住,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只覺得那仙子身上透着濃濃的悲傷。估計是動了凡心,愛郎死了,痛不欲生吧!」
眾人也只道是他胡說八道,不一會兒便散了。
那人只覺得自討沒趣,可是想想那一抹紅色身影,卻又忍不住發笑起來。
沒走兩步,卻被一個粗壯的漢子攔住了去路。
這人身形高大,粗製麻衣。帶着破爛的帽子,右邊臉頰還有恐怖的燙疤。
「你……你想幹什麼?」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顫聲道。
「你剛剛說的那個穿着嫁衣的女子跳河,是真的嗎?」
漢子開口,聲音透着陣陣寒意。
那人一聽這人是打聽這個事,立馬來勁兒了。
「早上啊,我在東面那邊的橋邊農作,忽然一抬頭,就發現橋上站了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仙子。那身影,真是美極了。只是不知為何,看了有種美的讓人心碎的感覺。我剛要走進一點觀看,卻不料那仙子忽然縱身躍進了河裏。等我跑到橋上,什麼都沒有了。」說完遺憾的搖了搖頭,嘆息着。
那漢子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襟,怒聲道:「那你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
那人嚇得雙腳發抖,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時,一個素衣女子過來拉住漢子,道:「雨辰哥,你不要這麼激動。」
又對着那瑟瑟發抖的男人說道:「是在哪裏看到的,可以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嗎?」
「可……可以……」
莫雨辰看着眼前奔騰的河水,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好像感受到了蘇果兒一個人站在橋上的痛苦與絕望。
「這……這麼急的河水,要是人跳下去……估計……」
話未說完,橋上的莫雨辰睜開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未說完的話就這樣噎在了嘴裏,再也說不出來。急忙轉身跑了,心想這人還真兇。
「雨辰哥,這麼急的河水,看來,蘇果兒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莫雨辰雙手撐着橋欄杆,就這樣看着橋下的流水。
仿佛看見了蘇果兒一襲紅衣,正在水中對着他笑,笑得讓他的心都碎了。
「果兒……」
青梅看着莫雨辰,心裏突然也悲傷起來。其實,蘇果兒也沒有做錯什麼……
想着,她突然回身走下橋,遠遠的望着莫雨辰。
心……好痛……
他突然很後悔,後悔每一次無情的將她推她。後悔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她,後悔……
如果自己不將她推開,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娘親……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這回……你可以放心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夠走進我的心裏了。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被美色所迷惑了。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有東西從眼睛裏滴了下去。最後,融進了橋下的河水。
「蘇果兒……你知道嗎?你解脫了,卻帶走了我的心。」
看着莫雨辰的樣子,青梅突然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抬起袖子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剛擦完,又涌了出來。
最後,乾脆不再理它,讓自己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雨辰哥……」
這麼些年,她從來沒有見過莫雨辰這個樣子。她一直的覺得,這個男人能夠挺起胸膛扛起所有。
原來,愛,真的能夠摧垮一個堅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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