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冰容見了在一旁向她躬身行禮的蕭成翰,還了一禮道:「蕭掌院,您就為高陽公主殿下開個藥性最為平和,稍帶些溫補,但又絕不會壞了黑玉血參藥性的方子吧!延喜,待會你把方子領回去,按方抓些藥,給公主調理一下身子。」她在說到不會破壞黑玉血參藥性的時候,語調特別提高了許多。
蕭成翰道:「老臣領命,請公主殿下寬心,此方絕不會壞了黑玉血參藥性的。」
楊囈馨皺眉道:「姐姐,這個真的沒有妨礙嗎?」
鄭冰容道:「不信你問問春梅他們,我們每天還要餵段公子一些參湯肉汁之類的食物呢,否則他就算鐵打的,又怎能熬過這麼多天。」
那廂的春梅嘟着嘴道:「冰容公主,我們也跟囈馨公主說過的,只是她偏不信,又說段公子可以進些葷食,她自己就不必了。」
鄭冰容走過去,摸着楊囈馨的秀髮道:「那有你這麼傻的,再說了,你累垮了,段公子即使轉醒,又怎麼辦呢?又讓他來救你啊?!」
「我才不要他救了呢!每次救我,都是驚心動魄的。」楊囈馨面色緋紅,扁嘴嗔道。
鄭冰容輕笑道:「好啦,好啦,傻妹妹,待會陪姐姐吃頓飯吧,有你最喜歡的牛奶茯苓霜、香酥鵪鶉。」
楊囈馨乖順地點了點頭,站起來道:「冰容姐姐,我有些疲乏了,想在姐姐這裏小睡片刻。」
鄭冰容臉露喜色道:「妹妹懂得保重自己身子就好,蘭苑閣內香薰每日都換的,你自己過去吧,待午膳時,我叫你。」接着便叫府中婢女引着楊囈馨休息去了。
蕭成翰見楊囈馨走後,朝鄭冰容豎起大姆指誇讚道:「鳳至公主真有辦法,我苦勸了高陽公主殿下半個月,她也不聽,您兩三句話,公主便肯接受調養治療了。」
鄭冰容嘆道:「剛回來的時候,她的樣子看着都嚇人,誰勸也不聽,若不是聖師運功為段公子保住最後一口元氣,再加上她本身的黑玉參血神效,救下段公子,只怕她也會憂愁而死。這段日子,她心裏好受了一些,我也才勸得動她的。」
蕭成翰聽了,指着床榻上的段千仇,囁囁地問道:「莫不是高陽公主殿下對段公子……」
鄭冰容鳳目一瞥蕭成翰,裝做茫然地道:「您說呢,蕭太醫,我也不知道耶。」
「是,是,老臣多慮了。」蕭成翰口中應道,但心中卻思量着:「皇上對於高陽公主的婚姻歸宿極是關切,如若公主喜歡的是這一位年輕人,不知道會在朝中引起什麼樣的震動呢?!」
鄭冰容想起一事,於是又問蕭成翰:「梅方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她上哪去了?」
蕭成翰聽見這事,就一臉苦相,他拼命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梅師叔去哪了,她老人家行蹤隱秘,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是有數月未曾見過她了。」
「哦,這小妮子又野到哪裏去了?」鄭冰容喃喃自語。
她沒有再問,因為她知道如果梅方不想讓別人找到她的話,世間就真的沒有人可以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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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煌城東區,蔡洵府邸內。
燈火輝煌,府內有歌伎輕歌曼舞,一群樂師或是拿着箜篌絲竹,或是守着編鐘,敲打吹奏,整個宴客廳內仙樂繞樑,聽着讓人飄飄欲仙。更有美婢穿行席間,言笑晏晏,殷勤勸酒,大量的美饌佳肴流水般地傳上來。一時間,整個宴會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仿如瑤池仙會一般。
蔡洵敘倚在首席之上,端着一杯酒,淺淺地酌着,每逢有官員上來向他敬酒,他必端坐起來,回敬一下,勉勵一番,但只是淺飲,點到即止。
蔡連城坐在他左側,卻是一杯接一杯地狂飲着,凡向他敬酒的,更是來者不拒,蔡洵提醒了他數次少飲一些,他只當做沒聽見,繼續喝酒。
蔡洵看宴會也差不多了,於是便退入內堂,回他的小閣樓,走了一會後,他叫人把蔡連城從宴席中拉走。
蔡連城來到蔡洵小閣樓的時候,雲貞兒也在,做為蔡洵的待妾,她很少拋頭露面。
蔡洵坐在茶桌旁,一邊喝茶,一邊指了指桌子前面的凳子,示意蔡連城坐下。蔡連城看上去一點醉意也沒有,他坐了下來,也不客氣,拿起茶就喝,喝完抹了抹嘴巴,靜待蔡洵說話。
蔡洵看了看他,問:「茶燙嗎?」
「燙!」
「那你還喝得那麼快?」
「因為渴了。」
蔡洵笑了:「渴了就連命也不要了,須知茶水雖然好,但也是能燙死人的。城兒,你天資聰穎,但什麼時候才能收一收這急脾氣呢?」
蔡連城道:「孩兒只是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先參我一本,讓我在天牢中關了二十多天,而如今又要在府中大擺宴席慶賀我出獄。」
「參你是國事,賀你是家事,兩者其實是同一件事。」蔡洵啜了啜杯中茶,耐心地回答道。
「那秦世堯身為欽差,指揮失當,不察形勢,不明敵情,臨陣更是膽怯如鼠,是造成公主受辱的主要責任者,他為何也不到那天牢裏去呆着,反倒是我,保護了人犯物證,還要被當廷杖責。皇上對此事處理有失公允。」蔡連城憤憤不平地道。
蔡洵站了起來,在房中踱了一會,道:「秦世堯乃巡鹽欽差,不是辦刑偵案的欽差,他能把這件事情辦成這樣,已屬不易,反倒是你,身為刑部待郎,處處被人牽着鼻子走,造成公主被擄走,更是差點就失去貞節,如此大罪,如果不是普渡慈航為你說話,只怕就不是坐天牢,而是去午門了。」
「聖師為我說話?」
「普渡慈航贊你是大智大勇,臨危不亂,有為臣之忠勇,有殺敵之氣魄。所以勸諫皇上不要殺了你,否則我也救不了你。」蔡洵道。
「但為何父親還要參我一本呢?」
「皇上乃千古奇人,他從一個無權無位的庶出皇子,一步步登上大位,又獨掌乾綱三十五載,對人對事都有他自己獨特的看法。為父這麼做,只不過是想告訴皇上,我們蔡府錯了!」蔡洵溫和地道。
「錯了?錯在哪?」
「城兒,你可知為君者的寂寞?」
蔡連城一聽,連忙道:「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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