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摺子亮起,在糧艙這邊亮起了一團微弱的光。
在光線里,段千仇看見了一張英氣勃勃、年輕貴氣的臉!
年輕人一般都比較衝動,無論是長相貴氣的年輕人,還是長相斯文的年輕人,只要發覺苗頭不對,一般動手的時候都比說話的時候多。
這個年輕人也不例外,尤其當他看到段千仇手中長刀閃着寒光的時候。
段千仇年齡也不大,不過從四歲就跟着他的叔叔餐風露宿,闖蕩江湖,見識比許多人都要廣,性格也沉穩內斂許多,所以他在側身躲過年輕人一刀後,立即就把手指放在唇上,輕輕地擺動示意。
意思就是說:「噓!別出聲。」
不過這位披黑甲穿紅袍的年輕人並沒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他的第二刀直接就朝段千仇的面門搠過來,刀風凌厲破空,竟帶着奔雷之聲。
段千仇知道動靜鬧大了,他想馬上息事寧人,因為返魂屍已經從水中發動了,正在確認聲音的出處,他們的攻勢一觸即發!
通過衣服甲冑,這位少年將軍應該也是保護公主的羽林軍護衛,而且武功不錯,段千仇也無法一下子制住他。
段千仇再避一刀!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響動,段千仇心道:「好險!」
但最妙的是,年輕人突然大喝道:「延喜,冬梅,快帶公主上甲板,我稍後就到!」
這下好了,有三隻返魂屍瞬間而至,黑色的利爪直插年輕人的面門。其他的也蜂擁而至!
段千仇心中哀嘆一聲,他的身體一個迴旋,象飄蕩在旋風外圍的蘆葦似的,繞到了三隻返魂屍身後的一堆木桶前面。
這些木桶有不少倒了下來,是空桶。
空桶有個好處,就是砸在船艙壁上的時候,聲響很大。
段千仇接連朝水手艙那一邊的船壁上扔出了三個空桶,空桶砸得粉碎,發出轟響。
很快,有一部分返魂屍被吸引過去,但依然有一部分象爬行的蜥蜴一樣,在朝這邊衝過來。
段千仇知道不能再等,如果還呆在這個底艙的話,他們所有人都會被返魂屍纏上,他一個人的話,脫身不難,但是如果要帶上其他五個人,就難說了。
火摺子依舊在他的手上,他看見年輕人一把闊背大刀大開大合,已經砍掉了一隻返魂屍的頭,攔腰截斷了一隻返魂屍,然後年輕人的刀又纏上了第三隻返魂屍。
年輕人的刀很快。
但還是晚了!
因為其他四個人按照這位羽林衛的吩咐,在朝通往船上甲板的舷梯跑去!中途還踢倒了兩個桶外加一包黃豆,黃豆灑開來,象滿天的星辰散佈在底艙上。
兩隻返魂屍循聲急躡而上!
段千仇真氣催動,身形快若疾電,亦逼近了四個人所在的位置。
憑藉微光照射,段千仇隱約看見行進的四個人中有一人腳下一滑,絆倒在地,只聽兩把聲音同時響起:「公主!囈馨!」
返魂屍血口張開,就朝倒下之人身上噬去。
不容再想,段千仇身形尚在半空,一腳飛踹那隻返魂屍的頭部,返魂屍象一隻破麻袋一般被踢飛。
段千仇前沖之勢衰竭,摔在船艙底板上,火摺子同時落下,在一堆麻袋上燃起來。
他沒有做任何停留,抱着倒地之人,就地一個翻滾,避過了另外一隻返魂屍的利爪,隨即右手長刀橫劈而出,利爪落空的返魂屍頭顱立斷。
段千仇把倒下之人攬着,迅速站起!
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石火的傾刻間。
船艙里滿布着返魂屍的腥臭之氣!
但段千仇卻是滿懷的溫香軟玉,陣陣少女的幽香直鑽他的鼻翼,他的左手仍緊抱方才倒下之人的腰肢小腹處,雖隔着衣裳,但手掌捏握處平滑柔膩,彈性十足,陣陣青春熱力隨着急促的呼吸直透而上。
懷中少女猛地推開他,借着火光,段千仇一瞥之下,只見她姿容絕世,臉上一片紅暈,若顰似嗔,抬腳猛踹他的小腹。
這種斷子絕孫腳,就算段千仇再猛,也是萬萬不能抵擋的,他唯有趕緊避開,正要說話。
卻聽一把甜美低沉的聲音響起:「囈馨,別打了,他是人!不是那些怪物。」說話者是一名清麗若出水芙蓉的妙齡少女,她站在「飛腿」少女的身邊,冷冷地看着段千仇。
飛腿少女卻道:「就因為他不是怪物,我才踢他的!」
段千仇心中苦笑,正要說明自己的來意,但已經來不及了。
使大刀的年輕羽林衛且戰且退,返魂屍越聚越多,段千仇刀劈腳踢,連殺兩隻返魂屍,他朝站在一旁發呆的四個人吼道:「走!」
四個人朝舷梯跑去,拾級而上。
段千仇和年輕人斷後。
年輕軍官迅速地靠近到段千仇身邊,也許是看到了段千仇救人的場面,所以他並沒有再向段千仇出手,而是問道:「你們上來了多少人?」
「就我一個。」段千仇道。
「什麼?!」年輕軍官怒道,他們兩人邊殺邊退,已經接近底艙通向甲板的入口了,外面是一片光明。
然而此時,兩人都同時聽到了先行上去四人的驚呼聲!
兩人同時從艙口處竄出,只見甲板左方的船舷上爬上來一群返魂屍,正在四處尋找獵物。
先行上了甲板的四人臉色發白,顯然被不斷趕來的返魂屍嚇得不輕,年輕軍官連忙過去保護四人。
段千仇返身把兩隻從底艙爬上來的返魂屍從出口處踢回底艙,並把通往底艙的蓋板蓋上栓好,以阻止返魂屍不斷地增援上來。
然後段千仇急急靠攏到年輕軍官身旁,他眼神一掃之下,就大約知道這個組合的具體情況了,一共是一個半男人外加三個女人。
兩個公主,一個宮女,一個太監和一個軍官。
剛才在底艙里,飛腿踢他的少女以及說話時表情冰冷的少女均穿着粉色繁花宮裝,外罩鑲金銀絲繡五彩櫻花的輕紗,兩人雖然也臉色發白,但還竭力保持着雍容優雅的儀態,顯然是經常受到宮廷禮儀薰陶之人,另外一個扎着垂髻的小宮女,穿着天藍色底花點綴的長袖襦裙,已經嚇得在哭了,至於那位宮中待從裝束的小太監則是眼神空洞,表情比返魂屍還呆滯。
而年輕軍官更已經是汗透重裳,呼吸粗重,顯然因為連場激戰而體力衰竭。
這樣的組合,戰鬥力幾乎為零,面對比群狼還兇殘的返魂屍,要想戰而勝之並衝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段千仇再次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表情緊張的示意小宮女: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吵了啊?!
不過這一招顯然並不好用,小姑娘的哭聲一旦開始,就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兩位公主居然沒有跟着哭,已經讓段千仇甚感安慰了。
有兩隻返魂屍聽到了動靜,急急地爬過來,就象嗅到了魚腥味的貓。
制止一個女人哭,通常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揍她,一種是吻她。
不過很顯然,這兩種方法段千仇都不能用,於是他用了最原始並且最有效的方法。
他用手捂住了小宮女嘴巴!
與此同時,他拿起了一個地上的盾牌,朝離他們最遠的船尾的一個水桶扔去,盾牌迴旋着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轟」地一聲,重重撞上水桶,水桶破裂,發出一連串的響聲,引走了一大批返魂屍。方才正循聲過來的兩隻返魂屍也返身朝木桶方向撲去。
危機暫時解除!
段千仇看見小宮女眼淚已經收了,黑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轉,於是便把手放開,用極輕的聲音道:「不要再大聲說話或者哭了,好嗎?」
小宮女皺眉輕聲道:「知道啦,不過你的手好臭!」
段千仇嗅了嗅自己的手,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有一股腐爛鹹魚夾雜泡菜的味道,估計是在水手底艙扔了幾個用來裝屎尿的便溺桶吧,至今仍是手有餘「香」。他對小宮女抱歉地輕聲道:「那下回用你自己的手來捂吧。」
段千仇環視甲板四周,眾多返魂屍已經慢慢爬了上來,而在江面上,張溥的三條戰船也被圍着,船上水兵正在與不斷躍上船舷的返魂屍激戰,江面上倒入了浸滿火油的輕紗,點燃後,滿江儘是熊熊大火,返魂屍被驅散不少,但不一會又會自水底返回。
輪番受襲之下,張溥及一眾手下已經力漸不支。但由於他的船還有兩根繩索與青雁舟相連,他也認定段千仇還要從繩索上回來的,所以也就咬牙力戰不退,情況最為兇險。
段千仇見樓船的二三層還未有返魂屍的蹤跡,輕聲對持大刀的年輕軍官道:「嘿,用大刀的,我們上樓!」
情況緊急,他說話毫不客氣,但年輕軍官不以為忤,而是朝段千仇點頭表示會意,他急急揮手,催促眾人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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