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梧沒有殺成湯,不代表他已經放下對成湯的成見,當年他對還未改名為『成湯』的子履雖說不喜歡,但也不至於討厭,直到歷練之路途徑魔星冢時,子履竟暗害他,讓他險些葬身魔星冢之中,不光如此,還害得彥明子和甑珍兩人慘死。
他從來都是一個有仇必報,有恩卻未必報的人,崑崙將他囚禁化仙靈台的仇他報了,子履暗害他的仇又豈有不報之理?
子履不是一直自詡為天定人皇嗎?那他就讓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是如何讓他的夢想支離破碎、生養他的兗州萬劫不復!然而計劃還未實施,夏履癸卻是兩眼抹黑的把子履給放了!幸在囚禁子履的鈞台距離帝都只是千多里,對他這種修士而言不消半個時辰,然而對於仲虺這等凡人而言,縱然有個日行千里的寶馬,怎麼着也得一日的功夫,所以他並不擔憂,自信能夠在子履逃離鈞台之前將之擒回。
在縱地金光術的作用下,虞青梧身如極光流星,瞬息千丈,眨眼間便衝出帝都斟鄩,向着鈞台而去。剛一離開帝都,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煩躁之意,總覺得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修士體悟天道,對天地的運轉已有一些明悟,倘若未來的某事牽扯己身的話,即使不曾推算,亦會有一些模糊的感應,而此時的感覺,明顯就是那種對未來的模糊感應。
他眉頭緊皺,一邊加快速度向鈞台而去,一邊掐指推算。如此反覆幾遍,路程都行了一半了,他卻始終推算不出個什麼究竟,仿佛被人以大.法力蒙蔽了天機。
「小兄弟是在推算嗎?」
正當虞青梧準備降下身形再安心推算一番時,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一道洪音,他猛地向左邊天空轉頭,才發現自己左側千丈外,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人與自己並行。當見到那人容貌時,他整個人頓時止住,立於虛空之中緊緊盯着那人,雙手握的咯吱作響。
那人白衣如雪,雖是男子之身,容貌卻比花嬌、比月艷,其人道骨仙姿,飄逸綽約,宛若降臨人間的謫仙,臉上的微笑如旭日陽光,人見之,總難從那種傾城之笑中掙脫出來,忍不住為之傾倒。
遍觀天下,能有如此美貌,如此氣質的男子,除了十大公子上排名第二,號稱『丰神如玉』的蓬萊仙閣當代掌舵人司空飛仙外,再無第二人。
「是你?!」立於虛空如標槍般的虞青梧目中幽火迸射,戾氣縈繞之下,好似一尊即將大開殺戒的狂魔。
「是我。」
司空飛仙同樣止住身形,在千丈高空中與虞青梧對面而立,罡風拂動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間,他笑靨如花道:「猶記多年前與小兄弟在崑崙絕巔上暢談天下英豪,一別經年,小兄弟風采更勝往昔啊!」
司空飛仙不提當年便罷,一提,虞青梧便想起了那時的自己還傻乎乎的不知道對方乃是虞家宿敵,與之談天論地,好似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當年的司空飛仙暗諷虞家將滅,他也聽不出來,再加上霽月的事,他哪裏還願與這道貌岸然之人多說半句?冷哼一聲後,提起鐵拳就打將上去。
重拳如山,虛空震盪,拳風似劍,劈斬三界。狂如浪的漫漫拳風之中,司空飛仙依舊雙手背負身後,整個人卻好似一根羽毛般隨着浩浩拳風而舞,以此來卸去當中霸絕天地的力道。
一拳落空,虛空震碎,一向冷靜的虞青梧在司空飛仙面前卻無法冷靜,心頭的殺意充斥腦海,讓他一瞬間轟出千百拳,拳拳力猛,卻連司空飛仙一片衣角都不曾沾到。
「似你這般肆無忌憚,只管一拳到底的,如何能打得到我?本還以為當今天下也唯有你才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不曾想你也是個廢物!」司空飛仙搖頭一嘆,似是對虞青梧極為失望,竟舍下虞青梧而轉身向東飛去,速度竟不比虞青梧施展縱地金光術時差多少。
「惡賊休走,我找了你大半年,今日你自己送上門哪裏還會讓你走脫?」
虞青梧大嘯一聲山河震盪,縱地金光之下,化身為一道金線直追司空飛仙而去。他心知在此時此刻遇見司空飛仙恐非偶然,怕是司空飛仙就是負責阻攔自己而讓成湯全身退回兗州之人,司空飛仙此時不阻自己反而退走,十有八九是調虎離山!
雖然明知對方激怒自己好調虎離山,可他還是遂其願而追去,原因無他,無論是兗州也好、天定人皇成湯也罷,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眼裏,相反司空飛仙卻讓他心生忌憚,有不除不快的感覺。
回首見虞青梧追來,司空飛仙輕笑一聲,速度更上一層樓,笑着回道:「小子,當年在崑崙絕巔,甚至是在你騎着那頭窮奇南去的途中,我都有輕而易舉將你擊殺的機會。當時之所以沒有殺你,不過是看你可憐,而且壓根就沒有成長起來,殺之並無半點成就感,故此才留你一條小命。」
「幾年時間恍然而過,你當你去了異空間修煉幾年達到地仙境,就有與我一戰的資格嗎?笑話!我司空飛仙是你永遠都不可能超越的,就像你現在,卯足了勁亦追不上我一樣!」
耳聞司空飛仙的一席話,虞青梧只有種冷水當頭澆下的感覺,他怎麼都想不到,當年自己從崑崙逃離時,司空飛仙竟一路跟隨自己到南海,更甚者知道自己進入了異空間!
再聯想到當年自己是得知司空飛仙與霽月有婚約而情難自禁的墮身成魔,在崑崙大開殺戒,他隱約間覺得或許自己之所以會和崑崙這麼早決裂,十有八九這司空飛仙也『功勞不小』!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只是對方手心的玩物?
二人速度快若流星,從人間大地上划過,更甚者橫貫帝都上空,引得皇宮之中傳盪出數道霸絕之氣。只是這等霸絕之氣也只是嶄露了幾個呼吸時間,待得二人划過帝都斟鄩繼續東去後便隱沒。
朝陽艷艷,前方的司空飛仙迎向旭陽,身影都好似與熾盛的陽光融為了一體,仿佛那照耀人間大地的光芒不是太陽發出,而是由他發出。
「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雖然心中已經想到司空飛仙所言怕是實情,可他嘴上卻是倔強的不肯承認,怒上心頭間,先天之體的好處盡露無餘,丹田中的法力便如翻江倒海般侵潤了全身每一處血肉筋骨,如此一來,他身上所綻之金光也是大亮,速度猛然間提升了一倍有餘。
然而他速度一快,前方的司空飛仙速度也跟着提升,這位如太陽之子的謫仙迎着萬丈金光哈哈大笑,笑聲震得地上之人耳鼓生疼,一些氣血較弱者,更是頭暈目眩,站立不住。
「說來你這一無是處之人,終歸是有一樣搶在我先,你知道是什麼嗎?」司空飛仙回過頭來,看着身後面目陰沉如水的虞青梧笑道:「那便是霽月了。雖然娶她不過是為了拿回月天輪,但不得不說她確實是一尤物,只是卻被你這廢物給糟蹋了,不過……」
「住口!」
虞青梧怒吼出聲,單手掐印間,鞭山移石之法頓出,地上一座小山頭便被他單手拘來,砸向前方一改常態的司空飛仙。他可以忍受司空飛仙對自己的言語侮辱,卻不能忍受他對霽月的侮辱。
縱然當年兩人已經七劍斷情,可深種心底的情,又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百丈大的山頭如脫膛的炮彈般砸來,司空飛仙卻無半點着急之色,只回過頭看似無意,輕飄飄的吐出一口氣。然而只是那一口氣,騙仿佛有消融世間一切物什的神能,百丈大的山頭竟在轉瞬之間被融化成青煙消散。與此同時,虞青梧亦感受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隨即焦味撲鼻,才發現自己的頭髮已有幾縷被熱浪燙彎。
隔着千多丈的距離,在融化山石之後,還能將自己那凡火根本無可奈何的頭髮給燒焦,虞青梧縱使再愚昧,也知這定是一項至尊神術,那熱浪剛出之際,溫度怕是不比地心毒火差!
二人一前一後,速度俱是快絕人寰,縱使小紅全力施為之下,亦要自嘆不如。短短一個多時辰,二人便從臨近鈞台之地東進至青州邊境。前方的司空飛仙終於是止住身形,降落在一座千丈高的山巔之上,淡笑的看着飛速接近的虞青梧。
此山名喚東山,是青州境內除泰山之外的第二名山,素有『亞岱』之稱。
唰!
虞青梧停在立於東山之巔的司空飛仙五十餘丈外開,目光緊鎖於司空飛仙腳上那雙銀絲玉縷靴,冷笑道:「不過仗着一雙破鞋而已,真當自己能耐多大!」
他早已洞悉,司空飛仙之所以能不以什麼高絕的飛躍之術而在速度上始終壓着自己,究其原因就是他腳上那雙靴子,那靴子絕對比金不愁的縷金靴要強,即使不是仙器,恐怕也差不到哪兒去。
「破鞋?」司空飛仙黛眉輕挑,哈哈笑道:「確實是破鞋,像霽月這等破鞋,白送給我都不要,怎麼樣,是不是應該感謝我讓你們這對有""可以終成眷屬?」
咚咚咚……
當司空飛仙說霽月是破鞋時,虞青梧已經說不出話來,心頭之怒如翻江倒海,激怒之下血脈噴薄如泉,咚咚咚的劇烈心跳聲如同悶雷。而隨着血液涌動的越來越厲害,他身上也開始滌盪起絲絲縷縷的黑氣,眸中血光一閃一閃的,不含半點感情。
司空飛仙三番兩次的言語相激,更數次觸及他心底最不願提及的霽月,終究是激起了他的真怒,讓得他血脈中蘊藏的魔性開始甦醒,整個人處於魔化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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