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靈城主府的前院極為空曠,不像一般人家的庭院栽滿花花草草,全是青石鋪就。三面圍牆之下,三排幾乎與圍牆等長的兵器架上各類兵器擠得滿滿當當,在如此陰沉的天氣下,依舊閃着耀耀寒光。
院中有城主府侍衛正在操練着,可站在前廳石級上的城主龍幍看起來卻是心不在焉,直至看到宋華的身影從正門外走入,他的注意力才算有了個集中的地方。
「城主。」宋華快步來到龍幍面前。
「去了幾個?」龍幍問道。
「十個。」宋華道。
「十個,那是很不少了,應當是足夠了。」龍幍說道。
「屬下也這樣認為。」宋華點頭。
龍隊說是龍幍麾下最強的一支人馬,可事實上這些能人異士大多桀驁不馴,聽調不聽宣。龍幍想用着他們的時候,也要看他們的心情。好在龍隊人數不少,每次總還是會有人給他面子。但是這一次給他面子的竟有十人之多,龍幍清楚這不是心情好的人比較多,更不是他的面子忽然變得很大。而是因為這次任務的目標是玄軍帝國的通緝重犯,拿下這功勞的話,玄軍帝國必有封賞,這些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屈居龍幍這裏藏頭露尾的強人,說不定就此重獲新生。這對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來說都是極具吸引力的。
「只是可惜了啊!」龍幍忽然嘆息道。
「可惜什麼?」宋華愣。
龍幍搖搖頭,沒有說什麼,他是想到了和自己有舊的那位,他心裏一直都在猶豫是不是要網開一面,可現在龍隊十人一起出手,自己就是想網開一面怕是也來不及了。
就這樣吧……龍幍心下想着。年輕時的種種過去已久。那時候的他就已經決定不再被那些友情困擾,今時今日又何必重新糾結。
「城主……」宋華這時在一旁輕喚了一聲。
「嗯?」龍幍回過神來。
「咱們這邊……」宋華想請龍幍示下。
「報……」一人呼喊着,從正門外急匆匆地沖了進來,一眼看到石級上的龍幍、宋華,立時留下一串人影,人已掠到了石級下。
「什麼事?」宋華看着急急趕來的密探問道。
「鞠放死了。」來人說道。
「什麼?」宋華一驚,立即扭頭看向龍幍。龍幍對此顯然也頗為詫異,瞪眼看向來報的密報。
「怎麼回事?」龍幍親自問道。
「他第一個趕到了路平他們吃麵的地方,不敵被殺。」密探說道。
宋華聽後頓時也有一些恍然,扭頭向龍幍解釋道:「鞠放的住處距離那邊是要近一些,看來他沒等其他人就擅自行動了。」
「他們那些人,你還指望會配合行事不成?」龍幍說道。
「可就算鞠放孤身一人,這麼快就被殺……」這消息和宋華回來簡直就是前後腳,宋華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鞠放收到他消息急不可待地馬上過去,死訊居然追着他回來,這恐怕也意味着鞠放製造這個死訊根本沒用什麼時間。
「他怎麼死的?」宋華問道。
「只一擊,飛音斬。」密探說。
「飛音斬?還只一擊?」宋華大驚。
「是的,就只是一擊。」密探肯定地道。
宋華看向龍幍,就見龍幍也是眉頭緊鎖。
飛音斬?這不應該是楚敏所擅長的異能啊!而且就算她把這異能練得爐火純青,只靠這一手三級異能就把鞠放一擊秒殺,着實有些玄幻。
「出手的人是誰?」宋華似是看出龍幍心中疑惑,接着追問道。
「是路平。」密探道。
「路平……」宋華又看向龍幍,龍幍的模樣看起來也有一些愕然。
路平。之前搜羅到的情報,這路平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但用飛音斬一擊秒殺鞠放卻與他們所掌握的情報怎麼也對不上號。
「路平他們之後朝哪裏去了?」龍幍隨後問道。
「應該是朝北門方向去了。」密探說道。
志靈城朝南,那便是峽峰山區,朝北,地界可就大了。玄軍十一區中的三個大區,包括都城玄軍城,從志靈城往北都可抵達。
「點一隊、二隊、三隊、四隊,跟我一起出發!」龍幍忽然下令,邁步就朝院外走去。
「是!」宋華聽令神色一凜,揮了揮手後,率先跟在了龍幍身後。
志靈城北門。
出入的行人都用詫異的目光打量着城門的正下方。那裏擺了一條長凳,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人,背朝城外,面朝城裏,雙手疊在身前,拄着一根黝黑的鐵棍。
「這是什麼人?」行人小聲議論着,可就連守御城門的官老爺都沒有過問,他們這些人又哪敢多事,只是紛紛從左右繞行,儘可能地不去打擾到這位看起來不一般的人物。
結果就在這時,一匹馬兒嘶叫着,伴隨着清脆急促的蹄聲,從城外直朝城內衝來。
行人驚叫着紛紛閃向左右,馬匹的主人大叫着當心,卻早被狂奔的瘋馬甩在了遠處。
眨眼馬已沖入城門,正下方長凳上居中坐着的那位,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拄在手下的那根鐵棍忽被他一手甩起,盪向了身後。
朝他背後直撞過來的瘋馬,正被他這一棍子抽到。一聲悶響,馬匹龐大的身軀,伴隨着一聲痛苦的哀鳴,竟是橫飛出去,直撞到牆門的牆壁上。
轟……
人們只覺得整個城門都在搖晃,門頂的塵土撲拉拉地直往下落。那馬卻已倒在了牆根,四蹄刨地,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長凳上的那位,鐵棍早已經拄回手下,姿勢回到最初,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原本就在繞着他行動的路人,頓時繞得更遠了。那些起初還竊聲議論一下他的聲音,頓時也全都沒有了。城門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似幽靈一般快步進出,只有那馬兒在牆根時不時喘幾聲粗氣。
馬的主人好容易趕到城門,看到這景象也是呆了。早有守城的衛兵過來讓他快些把馬牽走。可他朝自己的馬走去一瞧,右邊的脖勁上生生被砸出了一個凹印,有氣無力搭在地上的馬頭,不斷有血沫從口鼻里噴出。
馬主人心疼不已,可也不敢多問多說,可這馬他卻也沒法帶走,站在那裏只是手足無措。
長凳上的那位,卻在這時站起了身,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對衝撞到他的馬主人如何時,他卻頭都沒回,目光筆直地望着前方——剛剛來到城門前的五位路人。
他抬手,鐵棍指向五人中的一位。
「楚敏。」他叫道,而後指向下一位,「路平。」
跟着,第三位,指到後,卻是想了一會。
「林莫!」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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