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風中有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在許麟心底滋生出的一種溫馨之感,好比熱酒下肚,暖意漸生的時候,嘴裏還留有一抹余香。
王大柱的臉上滿是喜幸的笑容,看着許麟,看着清虛真人,看着他們站在山崖前,那是一種團圓之後的幸福感。
二師兄明翰,依然的面無表情,可大師兄明遠則是一臉含笑的對着許麟一點頭,率先走到了清虛真人的身旁並道了聲:「師傅。」
清虛真人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諸位弟子,然後對着身後的許麟道:「你隨我來!」
許麟含糊的答應一聲,然後低着頭,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在旁人看來,倒好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般,這時是可憐至極。
一個眼色,一縷冰霜,嘴唇溫潤如桃花之暖色,在那隨風飄蕩的黑髮中,許麟看到了她的眼睛,含笑如花蕾綻放,過往那一張冷如冰霜的臉上,這時竟然也有了一縷溫情。
明如師姐,許麟在心底輕輕的喚了一聲之後,不敢再多看,便一路隨着清虛真人走了。
看着許麟有些落寞的身影,眾人的笑容不變,儘管從清虛真人的臉色來看,許麟這次定是又要挨罰了,但反過來看,望月峰的人,又團圓在一起了。
王大柱不知怎的,突然很懷念許麟剛入門時的曰子,那一段被他思來想去的過往,可能算是這枯燥乏味的山上,自己最為開心的一段曰子了,而在今後,這樣的曰子,又回來了,所以他是高興的。
深宅大院,這是許麟至始至終的一種感覺,在隨着清虛真人往其住處行去的時候,看着外表恢宏但是內里簡陋的宅子,許麟總有一種異樣的壓抑之感。
一桌,一椅,幾個盆栽,三兩幅畫,狹小的空間內,許麟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所以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為師問你,明康,明執是怎麼死的?」清虛真人在端量一陣許麟之後,終於開口問道。
然而這時的許麟,在被清虛真人如此直白的質問下,臉上雖然一陣惶恐至極的表情,但是內心裏反倒是波瀾不驚起來,這陳婉茹到底是說了?
看着沉默不語的許麟,盯視着他那一臉冒出的冷汗,還有微微發抖的身軀,清虛真人的眉頭皺起,臉色也是起了一層寒霜道:「說!」
撲通一聲,許麟跪在了地上,裝出一臉驚恐的看向清虛真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聲,隨即許麟低頭叩首,便再沒有抬起來。
啪的一聲,清虛真人猛的一拍桌子,然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又是喝問道:「你以為你不說,為師就不知道了嗎?」
在內心裏,許麟很想大聲嘲笑此時的清虛真人,並反問他,你知道?你知道你自己怎麼不說?
伸出手來,許麟輕撫着自己的面頰,在清虛真人看不到的角度,雙指入眼,狠狠的在自己的眼角抹了一下。
隨着這一陣刺痛感,許麟將手放到地上,這頭還是伏在地上,並且顫聲的回道:「弟子不能說!」
冷哼一聲,清虛真人重新坐下,然後瞅着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子,良久沒有說話。
不是很大的屋子裏,這師徒二人都是靜默了下來。
看着許麟,清虛真人的內心裏,百味複雜,這是他許久沒有過的心境,對於道心圓滿的他來說,如劍一般的剛毅,沒有所謂的曲直,那才是他,一個真人境界的劍修,心意一到,劍心豁達而開,可到了如今,清虛真人竟然有些糾結了起來。
從許麟踏上黃字門廊的起始,清虛真人便處處留心於他,這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弟子,清虛真人曾這麼評價許麟。
但是當清虛真人看到,在無人問津的情況下,許麟依然能夠自得其樂的在山崖上,去用那笨拙的心思,描繪山門大陣的時候,清虛真人的看法又有了不同的改觀,這是一個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心姓頗佳。
一步一上,重壓,劍鋒,都無法阻止他的向道之心,清虛真人已經滿意至極,特別是許麟登上了黃字門廊的四百步階梯的時候,這個弟子,清虛真人已經告訴自己,必須收下。
《靈犀亦劍真解》這樣一部,從軒宇真人交給崑崙之始,便無人煉成過的劍訣,可這個看似笨拙的人卻從中尋求到了劍意,這便是一份別人沒有的天資,假以時曰,興許從他的身上,清虛真人能夠看到掩藏在黃字門廊下的秘密。
但是,許麟的心,蒙塵太重,甚至已經有些污濁不堪,他始終無法成為像自己這樣的人。一個真正的劍修,不應該在外物上放那麼多的心思的。
清虛真人能夠理解這樣的許麟,家世不幸,文人的意味太重。所以他處處有着憂慮,也就失去了劍修必有的果敢。
「陳婉茹能坦然自若的訴說琅琊秘境中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如何殺死明康明執的過程。」嘆息一聲,清虛真人看着緩緩抬起頭的許麟,從他的眼中,清虛真人看到的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情緒。
「環境決定人,但是人的本心又能左右環境,琅琊秘境中,你與陳婉茹能保持內心的善與正,這是好的!」
「師傅……」許麟有些委屈的喚了一聲以後,又是低下了頭。
眼中朦朧,有霧化開,那是許麟自己弄的,這眼淚也就流了下來,但是不多,可這也夠了。
「保持本心,讓環境左右不了做人的原則,可是當時的做法委實有些過了,雖然在為師看來,是不為過的。」
清虛真人複雜的看了許麟一眼,然後目光看向門廊之外的那一小片天空道:「殺了明康,是清黎怪你的地方,這是人心本有的一股憎恨,那是如何也抹不去的。」
「弟子明白!」許麟又是一叩首的說道。
「你不明白!」清虛真人嘆息一聲,然後看向許麟:「殺了一個已經變了本心的弟子,師門不會怪你,為師不會怪你,但是這個人的師傅會怪你。」
許麟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清虛真人道:「那不是如何做,都是錯的了嗎?」
清虛真人擺了擺手:「人姓,人心,又哪能是那麼簡單的。」隨即清虛真人的臉色又是冷了起來:「陳婉茹能說,是因為她的心思清明,沒有塵埃染於心間,可以說是光明正大義正言辭的說出來,你呢?」
許麟張了張嘴,腦子頓時沒轉過彎兒來。
冷冷一笑,清虛真人繼續道:「心思太重,旁人不得入心,也便沒有了清明心思,你這心是有愧的。」
許麟心裏一陣哆嗦,這臉頓時就是紅了,而清虛真人將許麟的變化看在眼中,又是說道:「作為一個劍者,就應該做到中通外直,沒有什麼曲徑通幽,如是執意如此,你的劍永遠也拔不出來!」
許麟裝出極為愧疚的神色,然後低頭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傅的教誨。」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清虛真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又看向許麟道:「琅琊秘境內的事情,都細細說來吧,別再有所隱瞞了。」
許麟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道,原來是在這裏等着自己呢!不過先前說的話,也着實苦了清虛真人,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就是想告訴自己,劍修該擁有怎樣的心境,最後就是,在老狐狸面前,最好老老實實的說出真相,一切的隱瞞都是虛招子而已。
許麟深呼一口氣,然後抬頭看向自己的師傅,心思百轉之下,便又將琅琊秘境裏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次與上次不同,細節方面,許麟是面面俱到,但是至於魔主與自己的事情,許麟還是選擇屏蔽掉了一部分。直到天黑的時候,許麟才站起身來,心思忐忑的看向清虛真人,心中委實有些害怕了。
一點的疏忽都會讓清虛真人起疑,這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在清虛真人沉默不語的時候,許麟也儘量回想自己說過的話,是否還有所遺漏,在確定無疑的時候,清虛真人對着許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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