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後半生的守候
凌晨五點鐘。
王大明趴在壟溪的病床床頭,身子一顫,甦醒了過來。
刺眼的晨光讓他睜不開眼睛,昨晚上一直守在這裏,不知不覺間,竟是睡着了。
屋子內,張揚已經不見蹤影。
過了十幾分鐘,後面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王大明回過頭,發現張揚提着豆漿油條,還有幾個肉包子。
張揚沒敢大聲,說道:「王一把手,吃早餐。」
王大明看了一眼壟溪,走了出去。
張揚把豆漿和油條遞給了王大明,說道:「這是我從樓下的早龍買的,裏面吃會留下味道,怕您不舒服。」
王大明接過來,說了句:「謝謝,你也跟着我熬了一宿,等會兒你回去休息吧。」
張揚說道:「沒事的,我也小睡了會兒。」
王大明笑了笑:「這裏一個人照顧就行了,胡良偉也抓着了,沒人來找我麻煩了,你就回去吧,今天就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張揚抬起頭,看到了王一把手那雙明亮的眼睛,心裏淌過一道暖流,不由得點了點頭。
吃完了早餐,張揚離開了。
王大明拿起電話,只覺得有千斤重,這裏是他的地盤,還讓壟溪受了重傷,差點死了,雖然及時搶救過來了,可他還是滿心愧疚和難過。
昨晚上,王大明急糊塗了,等壟溪進急診室十幾分鐘後,王大明才平靜下來,內心的憂鬱和壓抑彷如潮水一樣淹沒了他的全身各處。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乾爹壟佑天。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壟佑天關機了。
王大明心裏反而更加急迫,若是壟溪出事兒了,壟佑天無法見到女兒最後一面,他又該如何?一個個電話打過去,最後才通知到了壟佑天,是王大明的朋友巫洪才連夜趕過去跟壟佑天說的。
走廊的另一頭,出現了壟佑天有些佝僂的身影,連夜從新廣市趕過來,因為夜晚的關係,用去了更多的時間。
壟佑天蒼老了許多,他看到王大明的身影后,便匆匆走了過來。
「壟溪呢?」壟佑天的聲音沙啞。
王大明站起來,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乾爹,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壟溪姐。」王大明心裏充滿了難過和愧疚感。
「這不是你的錯,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都呆在一塊兒。」壟佑天說道。
「可…」
「別說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陪着就行了。」
王大明說道:「我還是陪着您在這裏說說話吧。」
壟佑天沉默了半晌,眼裏閃爍着哀傷,他嘆了口氣:「我的年紀也不小了,都怪我呀,要她去相親,如果沒有見肖林的話,就不會有這種事兒了。」
王大明看着鬢角發白,臉上又滄桑了幾分的乾爹,他心裏一陣難過,更是感到了心疼。
王大明說道:「這事兒出在肖林身上,胡良偉已經交代了,肖林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壞事,還強x了他的妹妹,最後他的妹妹也自殺了。」
壟佑天說道:「我沒看清肖林的為人,我再也不會讓這個孩子去相親了,只想她能按自己的意願過得好就行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大明,你後悔當初跟你壟溪姐分手嗎?」
王大明看着壟溪蒼白的臉龐,這張精緻的臉蛋曾讓他日思夜想,可在時間的沖刷下,他漸漸的淡忘了,或者是故意去淡忘那份感情缺失所帶來的痛苦。
他苦笑道:「我後悔自己當初太幼稚了,傷害了她。」
壟佑天說道:「人總會走錯路,做錯事,總要走到正路上來,錯過一次不要緊,最怕的就是錯過一生,到我這個年齡,其實更多的時候,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跟壟溪媽媽在一起的日子。
我總會拿起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還有壟溪小時候的照片,想她們娘倆的時候,就翻着看,一遍又一遍的看過去,記起一些過去的事兒,人這一輩子所求的到底是什麼?我後悔自己以前有機會卻沒有陪伴在她們左右。」
時間會給我們留下什麼?有的,是否是對過去的後悔和遺憾,以及想要彌補卻已經來不及的愧疚與失望。
壟佑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飽含着厚重的情感,讓王大明感受到了一種作為父親,作為丈夫的責任,還有親人這份濃郁到無法化開的情愫。
親情是陪伴人一生的東西。
而這種名為親情的東西,由記憶與血緣關係組成,是人腦的一種化學反應,也是血脈深處以及靈魂深處,所扯不開的羈絆。
王大明原以為,自己對壟溪的情感已經不復以前那般,令人激動,興奮。
可是今天,他卻認識到了這種情感更深一層的含義。
壟溪已經從一個陪伴在身邊的戀人,成為了他不可缺失的親人,那種說出關係便會破壞兩者感情的錯覺,在他認識到壟溪的重要性後,便覺得已經無足輕重。
說出來還是一樣,感情的本質不會變,這份如親情一般的連接,是不會斷的。
「乾爹,我希望可以陪着壟溪走完下半生,希望您能同意。」王大明說道,他看着壟溪,目光如水般溫柔,充滿了愛意。
壟佑天笑道:「我早就把你當做了親人,而且,早在幾年前,就把壟溪交到了你手上,這回你可不能撂挑子,是個男人便要有擔當。」
「我不會離開壟溪的。」王大明認真道,眼裏是堅定的光芒。
而與此同時,在新廣市,接到兒子肖林死亡消息的肖寒,悲痛欲絕,而肖林的母親楊木琴更是要哭暈過去了。
他們也是匆匆趕到了青峰市這個廣原洲的偏僻地段。
青峰市人民醫院。
肖寒坐在太平間外面的長椅上,手上的煙就沒停過,一口接着一口,不斷的吞雲吐霧。
每一次呼吸一口煙,那充斥肺部的尼古丁帶着一絲刺激作用,讓肖寒從那無盡的悲傷和記憶的長河中保持着清醒。
肖林死了,他唯一的兒子死了,這個兒子雖然平時頑劣,可是在他眼裏面卻是未來的接班人,海歸,碩士,這些都是一個個漂亮無比的光環,不過是他送兒子出國後的鍍金之旅,碩士也是他肖寒經過大量金錢交易和關係的運作,才把這個頭銜拿下來的。
有了這麼一層金身,他也就能讓肖林順理成章的進入工商局的領導層,並一步步的快速提拔,直到進入廣原洲的權力中心。
一切,他都已經計劃好了,可是現在,全部破產,沒有了肖林,再多的計劃都不過是一紙空文。
妻子的叫聲令肖寒心煩無比。
他生氣的大吼一聲:「行了行了,叫什麼叫,你繼續叫下去,兒子還能活過來不成。」
楊木琴跑出來,怒指着肖寒,說道:「你這個做父親的,連一點傷心都沒有嗎!?這麼多年了,你幹嘛讓他出國,不出國多好,這樣我就可以多陪陪他,現在好了,兒子沒了,你高興了是吧。」
肖寒不想理會對方的無理取鬧,說了句:「說這些有什麼用,兒子出國不是你同意的嗎?現在跟我瞎咧咧。」
「你!?」楊木琴氣得不行。
她見肖寒一副冰冷的殭屍臉,沒地方發泄怒火,只能轉移目標:「肖林會來青峰市,就是為了見壟佑天的女兒壟溪,那個小賤人,這回也住院了,要是沒有她,咱們肖林就不會死了。」
肖寒皺了下眉頭,說道:「這跟人家壟溪有什麼關係,相親這事兒是我跟壟廳長一起商量的,壟溪一開始就是拒絕的,你這個婆娘,別在這裏胡說八道,壟溪那小丫頭也住了醫院,剛搶救回來,你兒子是命,別人家的丫頭就不是命了是吧?」
「你怎麼竟替着別人說話,自個兒子死了,倒一點都不傷心。」楊木琴氣極反笑。
「市公安署的和署長已經跟我談過了,肖林是他的保鏢害死的。」
說完了這句話,肖寒不由得發出一陣冷笑:「肖林這個小畜生把胡良偉的妹妹給強x了,搞的人家妹妹自殺了,這一切都怪他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
楊木琴冷笑道:「我還真沒有見過咒自己兒子死的父親,你還有臉說這種話。」
「我怎麼沒臉?肖林回來以後你就一直寵着他,我打他不得,罵他不得,他在新廣市跟那些個大少爺大小姐在做什麼?你還真以為我是瞎子了。
上次出了事兒,你們以為能瞞過我?下面出事兒了,第一個就是通知我,沒有我壓着,就憑你們,一個沒官職的婦道人家,一個遊手好閒的大少爺?」
肖寒冷冷笑了,兒子的死令他傷心,更讓他感到的是憤怒。
肖林作奸犯科,跟流氓強盜毫無差別。
他肖寒努力培養肖林,最終卻讓肖林走上犯罪的道路,過於富裕的生活和任性放縱,才造就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如果要恨,要怒,他肖寒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憤怒,對楊木琴的憤怒。
「那現在咋辦,讓胡良偉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楊木琴說道。
「你還想咋滴?這人是要判死刑的。」肖寒說道。
楊木琴目光猙獰,說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肖寒只是皺眉,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怎麼說,對方也是殺了他肖寒的兒子,這人也是必須死的,一個死刑犯罷了,折磨一番,讓對方生不如死,這他肖寒還是能辦到的。
不過是打個招呼的事情。
「我要親自折磨他。」楊木琴說道。
肖寒抬頭看了一眼自個的妻子,頓時覺得這幾十年來的相處也無法看清一個人的本性,第一次遇見楊木琴時,對方還是個溫婉可人的護士,可如今,只是一個手段狠辣,心腸歹毒的貴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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