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清算
按照昨晚上的約定,今天要把那些人引誘出來,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
王大明打了個電話給何書記,約定了見面地點。
何書記很配合地答應了,還故意問了他王大明,為啥昨天找不到他呀?
王大明就說有事外出了。
而張揚呢,則是跟在何書記身旁。
原正業問起張揚,何書記就說,張揚是他一個朋友的侄子,找他有事兒。
原正業只是點了點頭,沒有懷疑,他可不認識張揚。
於是呢,何書記說要去錦江花園見個人,原正業就趕緊去安排車子了。
到了中途的時候,何書記讓車子換個方向。
原正業有點傻眼了,說道:「何書記,咱們不是去錦江花園呀?不走這條路呀。」
「就去中紀委監察局。」何書記說道。
車子到了中紀委監察局,這時呢,一個中年男人已經等到門外了,何書記下了車,熱情地跟這人握手。
張揚則是警惕地瞅着原正業,兩人一起跟了進去。
……
紅星旅館外。
王大明帶着一個墨鏡,穿着清涼的夏裝,走出了旅館。
待在旅館內實在是悶得慌,這京城好幾年沒來了,變化很大,以前這路邊可沒有栽種啥綠化樹的,如今呀,到處都有漂亮的樹木,花叢。
隨後呢,王大明找了個公園,待在下面乘涼。
趁着這時候,王大明打了個電話回青峰市,問了羅志剛一些旅遊項目融資的事兒。
羅志剛說,因與盛世集團簽約帶來的正面效應,使得其他的大財團發現了青峰市這塊寶地,很多人呀都有意來這裏投資,如今,他也是忙得熱火朝天了。
青峰市的發展勢頭正猛,一片大好,王大明這個市委書記呀,心裏面也高興。
他跟羅志剛說,家裏出了點事兒,過幾天就回去。
羅志剛可不知道咱們王書記,已經跑到京城來了。
掛斷了電話後,已經到了早上九點鐘了,王大明琢磨着,何書記這開車到中紀委,估計這會兒也是碰上面了。
這時,雙雲東打來了電話。
雙雲東淡笑道:「聽說你跑京城去了,這是去找何書記了吧?」
「你打電話來有事兒?我跟你的交情可不深。」王大明冷哼道。
「也沒啥事唄,就是個老朋友想跟王書記聊點事兒,郭小姐,過來,跟王書記說說。」雙雲東說道。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郭曉麗的聲音。
「王書記,小言讓他們給抓了。」郭曉麗哭訴道。
王大明臉色一變,他曾與小言生活過一段時間,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個的孩子。
「你乖乖地把東西還給我,你知道後果的,跟我作對,沒有好下場。」雙雲東冷笑道。
王大明怒道:「你要是傷了他們一根毫毛,我王大明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嘖嘖,幹嘛這麼生氣呀,放不放過,這可不是由我決定的,是由你決定的。」
「你的東西都已經毀了,你還想怎樣?」
「王大明,你是個人物,何必在這裏跟我打馬虎眼,憑你的才智,我就不信你會沒有留下備份!」
「沒有。」
「我告訴你王大明,耍我的結果很嚴重,如果沒有備份,你會跑到京城去,你以為我傻子嗎?
今天你還跟何書記約定了在錦江花園見面,人呢?如果你現在把何書記叫回來,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這兩母子的生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雙雲東,你會遭報應的!」
「你別給我在這裏裝好人,這世上,好人沒好報,唯有金錢和權勢,才是這個世界上的全部,不昧着良心,你以為雙展雄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你以為我能得到他的賞識?
這個世界上要真有報應,那些收我錢的人,就不會還舒舒服服地坐在家裏面吹空調,那些人才是真正惡毒的蛀蟲,垃圾。」
隨後,雙雲東掛斷了電話,不管他王大明怎麼打過去,對方都不接。
王大明立馬打電話讓小劉趕緊去訂今天回武江市的機票。
小劉連忙答應下來。
王大明連忙走出公園,朝着紅星旅館跑去。
天空懸掛的那輪熾烈太陽,每一道光都如刀刃般刺入王大明的五臟六腑,他汗流浹背,只想立刻就飛回新廣市去。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別人去受罪。
到了紅星旅館後,王大明收拾東西。
這時,張揚打電話過來,說何書記已經在跟紀委的人談了,而且資料也都投遞上去了。
王大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因為這些東西換來的,是郭曉麗的生命。
而小劉之後也打電話過來,說是晚上八點鐘有一班飛往武江市的飛機。
他王大明要回去,連夜去找雙雲東。
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着紫晴死去的面容,這是他心中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而如今,這處傷口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楚。
他深愛着這個女人,卻也讓紫晴為了他王大明,而失去了生命。
新廣市市中心的一間教堂里。
教堂的大門打開,雙秋兒推着雙展雄走進了教堂內。
雙秋兒觀察着教堂的環境,她很少來這種地方,從小她就面臨着封閉式的訓練,琴棋書畫成了她的所有。
在教堂里,她莫名地感到一絲心安和寧靜。
台子上有一尊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她抱着幼小的孩童,眼光溫柔。
而在教堂的牆上,是聖子耶穌懸掛在了十字架上,表情安詳,恬靜,保持着臨死前的肅穆感。
她看到父親面容肅穆,帶着如同朝聖者的虔誠表情。
第一次,在父親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就好像父親已然皈依了耶穌。
只是,雙秋兒心裏明白,父親其實是不信教的,他更相信的其實是自己的內心,自己的努力,堅信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雙手打拼出來的。
他曾把母親供奉的一尊耶穌神像打碎,怒斥這是蒙蔽人心的東西。
可是如今,父親卻要求來到教堂,見他摔碎的神像主人--耶穌。
雙秋兒不解道:「父親,咱們來教堂幹什麼?」
「你相信冥冥之中有神的存在嗎?」
雙秋兒搖了搖頭,從小受父親影響,她成了無神論者,不信天下神佛,只信人定勝天。
「我原本不信,可是自從你母親死後,我信了。」雙展雄嘆了口氣。
雙秋兒臉色哀傷,說道:「您還在想念母親,這不是您的錯。」
「雲東變成這樣子,都是我害的,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他強行帶走,而是讓他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是嫉妒,我嫉妒林楓,嫉妒這個男人奪走了我的幸福,我的孩子,還有我的女人。」雙展雄激動道。
雙秋兒無言以對,她隱隱發覺,自從雙雲東拿出父親多年來犯罪的證據後,父親的精神狀態便有些奇怪。
雙秋兒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會好的,我唯一的兒子已經變成了魔鬼,這是我一手造成的,我還想要用這雙手去殺害我的恩人,秋兒,王大明是好人,也是我這麼多年見到的,一個肯為了百姓辦事兒的好官。
你以後跟他打好關係,就算不能結成夫妻,也要做一輩子的朋友,我的路已經走錯了,不能再讓你繼續走我的老路。「
雙展雄激動無比,說這些話,更像是臨終遺言,這讓雙秋兒感到深深的不安和害怕,她覺得,今天她將會失去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親情,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認可。
雙秋兒眼睛通紅,哽咽道:「您這是怎麼了?不要嚇我。」
雙展雄沒有回應,只是嘆了口氣:「好人終會有好報,你要記住這句話。」
「您不是告訴我,在商場上不能仁慈,要鐵石心腸嗎?」
「仁慈是留給朋友的,有價值的人的,而鐵石心腸是留個惡人的,人不欺我,我不欺人,我要你記住,永遠不要背叛自己的朋友和親人,不要背叛自己的感情,不然你會後悔一生。」
雙秋兒心中震撼,她無法明白,父親為何會選在今天,選在教堂,跟她說這些話,這不像是平時那個叱咤風雲,一生風光的男人,更像是一個即將面臨死亡的老人,用自己一生的智慧教導子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雙展雄拍了拍女兒的手掌,笑道:「推我到懺悔室去。」
雙秋兒默然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父親的想法。
到了懺悔室,雙展雄頭也不回,臉色肅穆,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雙秋兒點了點頭,站到了懺悔室外。
過了五分鐘,懺悔室的另一邊有人進來了。
「你來多久了?」那人聲音嘶啞,有些冷漠。
雙展雄眼裏閃過一絲哀傷,輕聲道:「剛到。」
「開始吧。」那人說完,便不出聲了,只是坐在椅子上,似乎等着雙展雄開口。
「我有罪…」雙展雄說道。
懺悔室外。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淌,雙秋兒靠在牆上,看着教堂窗戶的圖案。
七彩的色塊交織成了一張圖畫,那是天使降世時的情景,斑駁的色塊在陽光下,閃爍着目眩迷離的光暈。
定定地看着,雙秋兒有些痴了,直到了一聲刺耳的槍響,把她從幻覺中拉了回來。
她打開懺悔室的大門,發現雙展雄的頭低垂着,胸口有一處槍傷,殷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流淌出來,染紅了白襯衫。
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父親來教堂後的所有舉動,因為他已經有了赴死的決心。
是為了懺悔,也是為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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