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破釜沉舟
星輝的這名職工,找到王大明,面露愧色:「王總,真是對不起,我家裏出了點事,要趕緊回去一下。」
王大明自然不會攔着:「那好,你去吧,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趕緊打電話告訴我。」
「謝謝王總。」
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的時間裏,一共有五個人請假回家,都是家裏有事。其中三個向楊佳偉請假,兩個向王大明請假。
兩個人心裏都覺得有點奇怪,正好王大明看到一個職工跑到楊佳偉的面前,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大廳,於是心生警覺,走了過去。
「老楊,剛才那名員工找你做什麼啊?」
楊佳偉正鬱悶着呢,這一連四個都找他請假,怎麼都湊到一堆了?
「明哥,我正要找你說這事兒,你就來了。」楊佳偉咧嘴道:「今天真是怪了,公司的職工家裏都出事兒,要他們回去,就剛才這一小會兒,已經有四個人了,保不准咱們說話的這功夫,又會冒出一個來……」
話沒說完,一個職工就跑上前來,但卻不是找楊佳偉的,而是找王大明:「王總,剛才家裏來電話,說是出了事兒,要我馬上趕回去,給您請個假。」
楊佳偉一聽,失聲道:「不會吧,今天都有事兒?」
那職工苦着臉道:「沒辦法,家裏來的電話,總不可能糊弄我吧。」
王大明馬上明白過來,於是道:「你稍等一下,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好的,我媳婦剛才打電話,說我老媽突然暈倒,現在正往醫院送呢,您說我這個做兒子的,能不去嗎?」
王大明點了點頭,然後道:「當然應該要去。不過你能不能答應我,等回到家之後,如果發現沒有出什麼事情,無論你的家人說什麼,都要給我打個電話說明一下。」
那職工聞言一怔,愣了半天才道:「王總,你的意思是我媳婦兒在騙我?」
王大明笑着擺了擺手道:「當然不是,我是擔心有些人背後搞鬼,你家人受到他們的欺騙,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情來。」跟着他又強調道:「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一定要立即打電話向我說明,能做到嗎?」
「能!」職工大聲道:「王總,您平時對我們這麼好,這點小事我要是做不成,那還像話嗎?」
「好好,你趕緊回家看看吧。」
那職工離開之後,王大明一臉憂色地道:「老楊啊,看來那邊的人又開始玩新的動作了。」
「什麼,新的動作,人呢,人呢,在哪裏?」楊佳偉一邊說,一邊四下張望,就像是一隻好鬥的公雞。
說實話,這些天可把他給憋壞了,正想找人出出氣,就差遇到個冒尖的了。
王大明小聲道:「別看了,人不在這裏,而是在這些職工的家裏。」
「啊,家裏?」楊佳偉瞪圓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王大明:「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明臉色一沉:「如果我料的不錯,有些人已經開始跟職工家屬取得了聯繫,通過他們,把職工叫走,這樣我們的目的就難以達到了。」
楊佳偉一聽就火了:「有這種事情?他馬的盡玩陰的,有本事真刀真槍跟老子干一……」
不等他說完,王大明便按住了他:「老楊,別激動,不然警方可就有藉口抓人了。」
楊佳偉跟王大明在一起這麼久,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他讓自己稍稍平靜了些,然後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王大明以前當官的時候,也會遇到這種情況,甚至於他自己都親自參與過。不過他當時勸的都是真正被迷惑的群眾,跟現在發生的事情完全性質不同。
但同時他也知道,這種方法十分有效,只要能勸住親屬,那麼當事人多半都會不戰而退。
怎麼辦?
王大明的心裏十分着急,也十分為難。
按他的計劃,有這麼多的職工在場,那麼事情想小都小不了,最關鍵的是去省里之後,幾十名職工往那裏一站,自然會引起關注,這樣就能營造出一個大勢,然後他再借勢而為,就能很輕鬆地達到目的。
可是現在職工眼看就要分散了,在本市都無法集中,更別說去省里了。
本來,他也有一些手段能留住職工,但那樣做實在有違他的本心,他有些做不出來。並且一旦被人用來大做文章,他自己也很被動。
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要職工心甘情願才行!
楊佳偉看他着急,自個兒心裏當然更急:「明哥,要不是把冰燕妹子叫過來商量一下?」
柳冰燕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因為公司有事,已經先行離開了。
王大明想了想,搖頭道:「算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能幫我們幫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咱們就不要再麻煩她。」
說實話,王大明的確不想事事勞煩柳冰燕,因為欠的人情太多,到時還不了可怎麼辦?
「明哥,都這個時候了,多一個人商量,就多一分希望啊。」
「你等一等,讓我想想再說。」
就在這裏,又有一名職工跑了過來,向楊佳偉請假。楊佳偉的心裏雖然十分氣惱,但這又不是職工的錯,所以他只揮了揮手,讓人快回家。
看到這麼多的人離去,剩下的人也看出了一些問題,紛紛竊竊私語起來,原先那種團結一致的氣氛蕩然無存。
只聽一人道:「老徐,你看到沒,老賈老王都走了。」
「當然看到了,他們家裏有事嘛。」
「屁個有事,我看就是有問題。平時上班的時候,沒看到這麼多人家裏有事,怎麼往這裏一來,就全有事了?」
另一人道:「是啊,我早就覺是奇怪了……」
話沒說完,這個人的電話就響了,一看正是家裏的電話。在電話里說了幾句,這個人也顧不得其它,趕緊跑過去請假回家。
「明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咱們得趕緊想出對策來。」楊佳偉心急如焚地道。
王大明看了看剩下的職工,一個個心神不寧,突然道:「好了,讓這些人全都回去,我們自已守在這裏!」
「啊,想了半天,就這個辦法?」楊佳偉有點不敢相信。
王大明點了點頭:「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別無選擇。」
「可是,可是你之前不是說過,人多好辦事,才能引起廣泛的關注嘛。現在人都走了,剩咱們三兒在這裏,誰理會啊?」
「老楊,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我們不放人走,只會搞得軍心渙散,還不如趁了他們的心,讓所有職工解散回家,這樣我們至少還佔了一個理字。」
解釋了半天,楊佳偉終於點頭道:「好,既然你說放,那就放吧,反正我老楊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王大明並沒有直接讓所有職工離開,而是把他們帶出了信訪局大廳,在一片空地上對大家講話。解散也有解散的辦法,並不是說解散就解散的,至少要讓這些人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同事們,剛才大家也看到了,有不少的同事因為家裏有事,所以先離開了。」王大明沉聲道:「我知道很多同事心裏有疑問,我也一樣。雖然我們不能說這些同事的家裏就一定沒有發生事情,但既然家裏人來了電話,他們不回去看一眼,終究是不會放心的。」
下面本來一開始還在小聲議論,聽王大明這麼一說,只覺得心裏一陣溫暖,全都停止了小話,看着前面的王大明。
「大家應該也知道,我們公司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牽涉到很多人,包括一些官員,所以維權的路很難。至於中途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是在所難免的。」
王大明的目光掃過全場,緩緩道:「我很感謝大家能跟着我走到這一步,但我也不想牽連大家,所以現在請所有的人都離開,我跟楊總,還有楊晨宇在這裏守着,只要問題解決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大家上班。」
聽到王大明的這個決定,人群又變得喧譁起來。
這時,一個二十出頭的男職員站了起來,高聲道:「這怎麼行,我們當初既然決定跟着你,就一定跟到底!」
「對,我也跟着王總!」另一個三十多歲的也站了起來。
有這兩個人帶頭,陸陸續續有人跟着站了出來,但絕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畢竟他們只是普通人,只想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並不是很想在大風大浪之中渡過。他們之前選擇跟王大明站在一起,是因為工作可能會丟,但現在看這陣勢,事情只會越鬧越大,所以他們的心裏猶豫起來,猶豫到底是跟着王大明繼續鬧下去,還是趁早去找一份別的工作。
王大明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願意留下的馬上就能離開,但並不會影響他對這些人的印象。
最後,一共有七個人留了下來,其他人全都默默無語的離開了。
王大明對這些人並沒有見怪,因為他了解這些人的想法,知道他們的肩頭擔負着一家人的生活,不能跟自己一直走下去,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七個主動留下來的人,加上王大明他們三人,一共是十個人,繼續留在了信訪局。
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值班的信訪工作人員傳到了局長趙國軍的耳朵里,這傢伙一聽,高興得跳了起來。十個人跟幾十個人,這可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信訪大廳那麼大,這十個人都不夠塞牙縫的呢。
當然,高興之餘,他也不會忘記猛拍馬屁,於是趕緊給李秘書去了個電話。
「我說李大秘啊,我真是服了你,就這麼一小會兒,就讓那幫烏合之眾自動解散了。」
李秘書一聽,對黃明佩服得更是五體投體,一出手就讓王大明吃了個憋,怪不得能把王大明拱下去,自己上位呢。看來以後跟着這位領導好好干,一定有美好前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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