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相不侍君 十七章 君已陌路

    雲霆臉色蒼白的聽着自己的大舅哥的言之切切，這話，簡直就跟當面說他不懂禮法沒什麼兩樣了！

    可恨的是，他還沒辦法辯駁。

    「徐愛卿……」皇帝剛剛開口，聽看見御史台的大臣便跪倒一大片，言明要求皇帝懲處雲霆。

    上座的皇帝洛明礬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在看着周圍默不作聲的人群，便知曉今日就算是他有心包庇雲霆也無濟於事，皇帝在大，也堵不住這天底下的悠悠眾口，如今就算是仔忌憚徐家，這雲霆也不得不處置。

    「大理寺，你看着辦吧！」

    皇帝眉頭一皺，將這個球踢給了大理寺的大理寺常卿。

    「回陛下……」大理寺常卿，也算是沐晨風那邊的人眼珠一轉，正想開口，卻聽到晉王洛雲瑾悠悠的嘆息聲想起：「那雲霜也是個可憐的，當日庶出大哥犯錯，不曾想，這雲大人不懲戒者庶出也就算了，還要罰這正經的嫡出去跪家廟，可真真是漲了見識了！」

    洛雲瑾的一句話讓上座的皇帝變了臉色。

    皇帝本就是先帝皇后之子，只因為先帝寵愛當年的賢太妃，而且太妃的兒子讓當年還是太子殿下的皇帝受了不少的委屈，甚至於先帝還動過易儲的念頭，所以，現在的這位皇帝陛下最厭惡的便是嫡出和庶出之爭。

    而那些陪着這位帝王打天下的那些個老臣，也一樣看不起那些庶出的子女。

    更可況，洛雲瑾這句話，讓皇帝早年間的回憶一點一點的勾起，就算是徐氏彈劾，但也越加看雲霆不順眼。

    「王爺，請慎言！」

    不怕死的大臣上前一步，看着洛雲瑾委屈的皺眉，卻忽略了上座的帝王漸漸變冷的臉色。

    「愛卿，管的可真寬啊……」看着自己的最為寵愛的兒子露出點點委屈的表情，洛明礬頓時不怎麼高興了，看着地下站着的大臣臉色不善的開口。

    看着皇帝明顯怒氣沖沖的樣子，洛雲瑾眼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轉眼即逝。

    「微臣不敢！」開口斥責洛雲瑾的大臣心下後悔，怎麼就忘了洛雲瑾是皇帝最為寵愛的皇子，雖然是先皇后早逝，但是誰不知道，先皇后和皇帝琴瑟和鳴，當年可是難得的神仙眷侶，雖然皇帝登基並沒有減少後宮的人數，但是皇后和皇帝的感情並沒有任何影響。

    而洛雲瑾晉王殿下又是皇后的遺腹子，怎能不受盡寵愛。

    洛雲瑾嗤笑一聲，不再作聲，委委屈屈的拿着自己的笏板，沉默的在上面畫着圈圈。

    皇帝一看自己的兒子收了委屈，那還了得，看着那個所謂的老稱的臉色明顯不善。

    「怎麼，我北洛的王爺說句話，還要經過你的同意，既然愛卿管的這麼寬，就去嶺南管大海吧，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皇帝甩袖離去，臨走前留下一句，從重處罰，變回了自己的寢殿。

    「王爺……」大理寺常卿看着跪在地下的雲霆，再看看無所事事的洛雲瑾，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您看着是……」

    洛雲瑾掃了一眼站在大殿上心思不一的自己的諸位兄弟，微微一笑：「父皇說了，從重處罰！」

    「這個……」大理寺常卿抹了一把自己腦門上的冷汗，抿了抿乾裂的唇，終於鼓足勇氣問道：「這個重……」

    洛雲瑾看着大理寺常卿好奇道：「大人可是對律法其實熟悉的，怎麼這倒問起本王來了？」

    洛雲瑾看着大理寺常卿的眼神相當無辜，看的常卿抹了一把冷汗，卻也不敢在打馬虎眼：「王爺，陛下的從重處罰……微臣……」

    看着大理寺常卿為難的樣子，洛雲瑾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笑意：「既然如此，那就罰雲大人閉門思過三個月吧！」洛雲瑾悠悠的丟下一句話，道：「什麼時候雲大人知道尊卑有別，嫡庶有分，再來任職？如何？」

    洛雲瑾笑眯眯的看着大理寺常卿，絲毫不顧及自己的五哥臉色灰白的樣子。

    洛雲瑾帶着笑意離去，留下朝堂上若有所思，各有目的的人們，暫且不提。

    第二日便是雲妃的壽誕。

    這些年裏，雲妃仗着有三分極似先後的容顏受盡帝王恩寵，而雲妃也是個極其乖覺的人物，她很清楚，帝王的寵愛根本不算什麼，若是有一日沒有了寵愛，那麼昔日那些她看不順眼的，她得罪過得，就會通通找上門來，到時候，即便是曾經的帝王恩寵也值不了借個錢。

    洛雲瑾知道雲妃，更知道雲妃的行動和計劃。

    或者說，這天底下，對了解雲妃的，無異於顏卿和洛雲瑾。

    所以，就算再怎麼隱秘，雲妃的一舉一動都已然在洛雲瑾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雲妃一步一步的經受不住權利的誘惑，一步一步深陷於權利給予她的無上榮光和好處，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枕邊人的時候，洛雲瑾和顏卿終究是死了心。

    這個女人，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明媚的女子，即便，當年的她是那麼無情。

    多年權利的傾軋下，再也不復當年清純美好的女子。

    留下的，便僅僅是青春里一個瑰麗的夢境而已。

    顏卿看了一眼雲妃貪婪的樣子，丟下一句，你自行處置，便離開了。

    洛雲瑾冷笑着將手中的情報燒掉想着自己的計劃，嘴角微微往上異條，在燭火的掩映下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真好呢！」

    洛雲瑾按在案頭的手微微握起，嗓音溫雅低柔，語調卻異常荒涼，好像孤獨的旅人，走在沒有盡頭也沒有同伴的漫長道路上，低低地唱着哀歌，這些年來，不是不痛，是痛過了，還得站起來，繼續走！

    顏卿，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背負了許多的，不得已和不放棄。

    洛雲瑾輕輕地哼起很多年前在塞外的草原上聽到的歌謠，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而遠在深宮的雲妃，在那個少年轉身離去的時候，在誰也沒有看到的地方，悄然捂上了心口，那裏，曾經住着一個人。

    只是，君已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