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愣了愣之後,便要追上去找蘇沫問個明白,杏兒連忙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姐,別在這兒吵,給人看笑話。您擔心夫人,一會兒回蘇府去看看不就行了,侯府那麼多姨太太在呢?」
不止是四姨太袁海情,嘉恩候府今早上來香染坊湊熱鬧的姨太太有好幾個,不過沒有聚在一起,而是三三兩兩的到處看罷了。但店裏就那麼大,蘇辛一旦和蘇沫吵起來,必然很快就樓上樓下都知道了。
蘇沫是無所謂的,雖然蘇府也來了幾個姨太太,但那和她都沒有什麼可斗的。但蘇辛不同,這麼一鬧,回去還不知道被其他人笑話成什麼樣子。
被杏兒勸了一句,看看身邊的袁海情蘇辛不得不壓下心裏的擔心和火氣,點了點頭,哼了聲:「和這樣的人計較,簡直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蘇辛不再糾纏,蘇沫自然也不會將她放在心上,一路看着,一路往裏走,見來人不多,這才低聲道:「丁夫人,蘇辛身邊有個叫杏兒的丫頭,就是剛才那個穿着黃衣服的,你想辦法安排一下,讓她偷偷來見我。」
丁夫人雖然不知道蘇沫要做什麼的,但還是很快的道:「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小姐要是累了,到後面院子去休息休息,我將隔壁的人家也買了下來,有個小門過去。雙兒……」
雙兒已經到香染坊有些日子了,這會兒也是一身丫鬟打扮的站在丁夫人身邊呢,聽丁夫人這麼說,立刻道:「小姐,我帶您過去吧。」
「好。」蘇沫笑了笑:「丁夫人,今天很熱鬧,我也很高興。你多招呼別的客人,我自己看看就好。」
「好,好。」丁夫人應着,笑意盈盈的轉身走了。
開張大吉,蘇沫高興,丁槐夫婦也高興。一個機遇往往能改變一生,甚至不僅僅是改變一生,還能改變丁家子子孫孫的生活。
蘇沫慢慢地一路往裏走,遇見了什麼相識的小姐太太,還打個招呼。甚至有些以前不認識的小姐太太,也主動上來打個招呼,還熱情的邀請她參加幾日後的聚會。
風水輪流轉,以前嵊州城裏小姐太太之間的聚會也是常有。女眷的聚會,通常沒有什么正經的事情,無非是聽聽曲,賞賞花,或者哪個太太得了件罕見的玩意兒,請大家去看一看。
不過可別小看女眷中這樣不談正事的聚會,雖然不談大事,卻是最好談婚事。這個年代的女孩子正常都是在家裏待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不能出門認識別人,只能讓別人認識她。
女孩子的言行舉止,接物待人,品行如何,大多是在這樣的聚會上展現出來。而家中有兒孫未娶親的,更是會擦亮眼睛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相看。等有看着合意,兩家又門當戶對的,便再進一步的試探商談。
蘇沫以前也不是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但那時候自己不願意多和人接觸,王慧看她的笑話都來不及,更不可能真心的介紹,所以在嵊州城有身份的夫人小姐的聚會中,她只去了一兩回,便再也不願意去了,每回有人來請,都稱抱恙。
蘇家是嵊州第一的商家,在嵊州甚至於周邊很多的商賈人家心裏,若是能娶到蘇家的女兒,那還不和娶到公主是一樣的性質,沒有再能高攀的了。
以往的蘇沫,唯唯諾諾又不受王慧喜歡,即便是娶回了家,一不能掌家管事,二未必能得到蘇家的協助。因此大家提到了,都嘆息一聲搖搖頭就過去了。
如今,見蘇沫不同於以往,便又有人開始動了心。
「這幾日,我那院子裏有一片春花開的正好,所以想請大家去賞賞花,喝喝茶。」鳳翔金鋪的林夫人笑道:「不知道蘇二小姐有沒有時間,和大家聚一聚。」
「自然是有的。」蘇沫微微頷首笑道:「我身體一貫不好,所以以前也沒怎麼出門,不知不覺和各位夫人小姐都疏遠了。如今我大好了,就算是林夫人不請我,少不得,我要要厚着臉皮去叨擾的。」
林夫人開口邀請之前,還生怕自己會碰釘子,如今一聽蘇沫這話,哈哈一笑:「二小姐真風趣,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到時候叫丫鬟上門給二小姐發帖子。」
林夫人猶豫了下,又道:「對了,今天我見蘇夫人沒來,可是府里出了什麼事情,那明日的聚會,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
宅門後院裏,彼此間是沒有秘密的。雖然王慧病倒的事情知道的人還不多,但她在府里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的事情,卻是人人皆知。要不然,林夫人也不會越過王慧,直接要求蘇沫。
蘇沫笑了笑:「二夫人昨日出門不知撞着了什麼,回去便病了,直到今日還沒起來。請,自然還是要請的,但是我想,可能是參加不了林夫人的聚會了。」
說到王慧病了,蘇沫還是帶着笑意,半點兒擔心的表情都沒有。
她可不像王慧那麼藏着掖着,千方百計的粉飾太平,裝作母子情深的樣子。蘇沫現在已經和王慧撕破臉了,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王慧,和蘇辛,徹底決裂,絕無妥協。
「這樣啊。」林夫人明白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既然身體不適,那二夫人確實是休息為主,可不能勞累了。」
見林夫人和蘇沫聊了起來,少不得旁邊也有些夫人小姐上來湊個趣,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是隨便聊聊套套近乎,說了好一會兒,才散了,約好明日一起去林府賞花,再好好的親近。
蘇沫倒是不介意和一群夫人太太閒話,但是因為約了杏兒,因此也就沒說太多,人群散了之後,便隨着雙兒往院子角落走。
院子角落裏,有一扇小門,連着隔壁的院子。這門本來是沒有的,丁槐將隔壁的院子買下來後,便在牆上開了個門。烏木若是有什麼事情來找又不便被人看見,也是從這裏直接進出後院。
見蘇沫一直到過了小門,進了另一處院子還嘴角帶笑,翠楓不由的道:「小姐,你一向不耐煩和這些夫人小姐寒暄,怎麼這次,那麼有耐心。」
「那怎麼一樣?」蘇沫看了她一眼:「難道你不覺得,她們的態度也和往日不同了嗎?」
「那肯定不同啊。」翠楓道:「以前,這些太太眼裏只有王慧,還有蘇辛,只覺得整個蘇府,只有攀上這兩個人,才有利可圖。但是現在呢,就算是消息不靈通的,應該也知道了,蘇府後院裏,現在當家做主的,可不再是什麼續弦的太太,而是咱們二小姐了呢。」
一個未嫁的女孩子當家做主,這是很不合理的。所以明面上,現在蘇府後宅里當家做主的,是二姨太穆尋芳,但是這些能在豪門站穩腳跟的夫人太太,誰眼睛不是雪亮的,打聽事情不是一清二楚。
穆尋芳一個常年不得寵的姨太太,為什麼突然就成了管家的,她和什麼人走的近,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聯繫在一起猜一猜,便可以將蘇家內宅現在的變化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若是以前,蘇沫肯定要讓翠楓說話小心些,有些事情心裏有數就行,不能隨口亂說,免得叫人聽見影響不好,但是今天,蘇沫卻並沒有說什麼。
這院子的格局和香染坊的差不多,只是大門對着巷子沒有店鋪罷了,院子裏也早已佈置清楚,桌椅一樣不差。
蘇沫見天氣挺好,也沒進屋,便在院子裏坐了,還沒等喝上兩口茶,小門便推開了,杏兒慌慌張張,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杏兒。」雙兒連忙跑了過去:「你可來了。」
杏兒站定喘了口氣,一眼便看見了蘇沫,咬了咬唇,大步走了過來,然後啪的一聲,便跪在了蘇沫面前。
這反倒是讓蘇沫嚇了一跳,雙兒也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蘇沫有些意外:「不管有什麼事,站起來說話。」
「二小姐,杏兒有件事情,想求二小姐。」杏兒並不起來,只是抬起了頭。
只這麼一瞬間,杏兒的眼睛便紅了,似乎有什麼很傷心的事情一樣。
蘇沫示意翠楓將杏兒扶起來坐下,這才道:「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不必如此。」
杏兒抹了抹眼睛,點了點頭,在蘇沫對面坐下。
蘇沫喝了口茶,道:「我的意思,雙兒應該都對你說明白了,你說你願意幫我的,但是,不想留在嘉恩候府,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離開嘉恩候府,要回我的賣身契。」杏兒望着蘇沫道:「無論二小姐讓我幫忙做什麼,我都願意。只希望事成之後,若是,若是我還活着,能夠給我點銀子,離開嘉恩候府。若是……若是死了,我有件東西,希望二小姐能派人送去博州。」
博州是京都還要往北的一個小城,蘇沫聽過,但是沒有去過。而且,她有些意外的是,杏兒竟然連送命這樣的可能也想了,也就是說,即便是這麼危險的事情,她也是願意做的,只求將這東西送去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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