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楓出去後,蘇沫閉了眼睛,正打算要睡,窗戶上,突然輕輕的被敲了兩下。
蘇沫睜開眼,皺了皺眉,這個時候來敲她窗子的人,想來沒有別人,只有一個凌霄無疑。
起身披了衣服,說了聲進來,蘇沫有些淡淡的不悅,上一次是情況緊急,這一次,又能有什麼事情。她這是閨閣女子的閨房,又不是街上不打烊的客棧,沒有總是半夜三更到訪的道理。
旁的倒是不怕,就怕夜路走多了難免撞上鬼,萬一哪天不留神給人看見了,凌霄是沒事,嗖的一聲就走的無影無蹤了,可她的麻煩,可就大了。最不濟,也要被蘇晟拎過去教訓一通,萬一那時候王慧還在垂死掙扎,雪上加霜就更麻煩。
蘇沫想着前幾日府里的風言風語,更覺得有些煩躁。她可不會天真的覺得那是一場意外,這事情,必然與王慧有關。不過最近的事情發生的太多,無論是她,還是王慧,怕是都抽不出手來顧及這個。
不過凌霄人都已經到了窗外,也沒有不讓進的道理。蘇沫也讓他進來過一次,現在說什麼男女收受不清,未免有些矯情。
窗子掀開,像上次一樣,一個黑影一閃躍了進來。
凌霄還是一身黑衣,見到蘇沫先拱了拱手:「蘇小姐。」
蘇沫往外看了眼,關上窗子:「凌大人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桌上點了盞並不太明亮的油燈,但已經足夠將屋子裏照亮了,凌霄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隨意看看,他一眼便看見了蘇沫床頭壓着的那本賬冊,剛才蘇沫起身的時候沒注意,露了一半的封面在外面。
「賬冊?」凌霄也不知道為什麼意外了一下:「蘇小姐,也管着府里的生意嗎?」
蘇沫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大半夜的跑來,有事不說事,管着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這與凌公子要說的事情有關麼?或者,與衙門現在的案子有關?」當下,蘇沫便有些語帶不悅:「如果沒有,恕我就不必像凌公子解釋太多了。」
凌霄這半夜不請自來,倒是也有自知之明,看出來蘇沫被打擾了心情不太好,當下笑了笑:「對不住,只是隨口問問罷了。這麼晚來打擾,是想告訴姑娘一件事情,昨天半夜,我們在羅家門口抓了幾個行兇的蒙面人。拿着兵器,下手非常兇殘,後來抓回去一查,都是附近一帶的盜匪,都是有人命在身的。」
雖然蘇沫知道王慧找人謀害羅家一事,可聽了這消息,卻還是吃了一驚,她沒想到王慧竟然能請的到那樣的人。
說到底,就算是心思再狠毒,王慧也不過是個深宅的婦人,就算是有錢,又怎麼可能和山林土匪之流的扯上關係,那些人可不是你想請就能請的到的。就算是蘇沫現在能拿出這筆錢來,也沒辦法有途徑聯繫上這樣的人,還要被他們信任。
蘇沫愣了愣,道:「既然抓到了,審問出什麼了麼,是什麼人指使的?」
雖然按這情況看,八九不離十是王慧下的手,但這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事情,要有真憑實據。要有兇手的指證才行。
凌霄搖了搖頭:「沒有,那幾個都是有不止一條人命在身的,被抓了也就明白了難逃一死。還沒審訊,就都自殺了。我們雖然救下羅氏一家,但是並沒有得到其他的線索。」
果然是夠狠夠決斷,蘇沫深深的吸了口氣:「那麼說,這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本來,這是王慧頭上一頂翻不了身的罪名,足以讓她萬劫不復,身敗名裂。但是現在兇手畏罪自殺了,招供不出任何人,這無疑是讓她逃過一劫,雖然羅家救了出來,但是無論蘇恆如何判決,也不會對王慧產生影響。
這樣,就說的過去了,難怪今天蘇晟從衙門回來,只是因為八珍樓綁架的事情對王慧發了脾氣,而沒有說別的。若是他知道心愛的夫人還試圖買兇殺人滅口,應該不僅僅是關在院子裏禁止走動那麼簡單吧。
「雖然我們也知道這事情另有內情,但是苦於死無對證,所以也無法再查。」凌霄道:「本來是想早來和蘇小姐說一聲,有些事情耽誤了,到現在才抽出空來,耽誤了小姐休息,還請見諒。」
「只是為這事情,凌大人大可不比那麼着急。」蘇沫道:「明日白天再說,也是一樣。」
就算是不說,她也總會得到消息。
凌霄搖了搖頭:「若只是這事情,自然不急。但是有件事情,我想儘快提醒姑娘。昨夜我們抓的幾個,都是慣犯,能夠請來這幾個人,可見對方有一定的勢力,也夠狠心。所以請蘇小姐在這件事情徹底查清楚之前,一定要特別注意安全,免得對方殺人滅口不成,心懷恨意,做出對蘇小姐不利的事情來。」
凌霄沒說這話前,蘇沫即使想了很多,也沒想到這一點。在她看來,不說是一家人,王慧也不過是一個豪門夫人,勾心鬥角什麼的會,但是雇兇殺人,就有些不可理解了。但是他這麼一說……既然王慧能請亡命之徒對羅氏一家下手,那麼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對她下手,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凌霄看着蘇沫的表情沉了下來,道:「我只是擔心而已,所以來打個招呼,不過,蘇府在嵊州最繁華的地方,府中家丁護院眾多,只要蘇小姐出入小心些,多帶些隨從,應該是無礙的。」
蘇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凌大人關心,這麼晚了,還讓凌大人跑這一趟。」
雖然自己如今和過去天差地別,但畢竟是一直生活在重重保護之中,對外面的兇險所知自然不及凌霄。不說別的,但是這一層,若非是他來打個招呼,自己就很那想到。
而無論什麼事情,事先有了防備,自然是要好上許多。
凌霄是來示警的,蘇沫有些抱歉開始的時候自己還對人冷面相向,因此着實的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將人送走。
這麼一耽誤,夜色更深了,蘇沫關好窗子,躺上床,原先的一點睡意煙消雲散,直到快天明才淺淺睡着。
第二日早上,是被翠楓喊醒的,隔着帳幔,翠楓小小聲地道:「小姐,小姐……」
「恩……」蘇沫半響昏昏沉沉的醒來,含糊應了聲:「什麼事?」
「您昨晚不是讓一早把烏木傳來,有事吩咐他嗎?」翠楓道:「我已經讓烏木過來了,在院子裏候着,怕耽誤了您的事情。」
「對,我有事情要讓烏木去做。」蘇沫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坐起身來:「讓他等一下。」
翠楓應了是,轉身出去,一邊招呼丫鬟們進來伺候蘇沫洗漱。
除非是什麼大日子要正裝出席,平日裏蘇沫也都是簡簡單單的稍加修飾便罷,一小會兒功夫就梳妝好了,開門出去。
烏木已經等在院子裏了,以他的身份,有事情也只能進蘇沫的院子,房間裏面,是絕對沒資格進的。
蘇沫出來後,先不顧吃飯,向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烏木畢恭畢敬的,道:「小姐。」
蘇沫點了點頭,看看院子裏現在沒什么小廝在,低聲道:「你今天去兩個地方,一個是西郊的一處果園,一個是尚林路上的一家凶宅,你幫我看看,這兩個地方,有沒有屯着大批的糧食。少量的不算,至少是幾千斤,然後,再看看這糧食是不是霉爛有問題的。」
「糧食?」烏木一臉的茫然:「小姐您這是要……」
「照我說的去做吧,回來再告訴你是做什麼。」蘇沫道:「我不確定這兩個地方現在有沒有人看守,你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不過想想,就算是那批糧食還在某一個地方,又不是什麼金銀寶藏,也不可能有什麼嚴密守衛的,頂多雇兩個人看着罷了。不會多難接近。
而最有可能的,蘇沫覺得,這批糧食應該已經不在了,已經處理掉了,因為她昨夜細細的看了賬本,在那個月的賬目中,雖然有一筆巨大的虧空,但是後來,這個虧空分兩部分填上了,而正個賬本中,只有這一次,是分成兩筆填上虧空的。
王慧的手頭一向闊綽,即便幾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但也不至於讓她為難,沒有理由會分兩筆入賬。所以蘇沫覺得,這錢,怕是另有隱情。
而只要烏木在這幾處地方找不到那一批糧食,也就說明,那批霉爛的糧食很有可能早就被處理掉了,換成了一筆錢。
這樣一批霉爛的糧食,根本就沒法入口,即便低價賣給農戶養豬養雞怕是都沒人要,能一次處理掉,還換了一筆可觀的進賬,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之處。甚至於,有觸犯律法的地方。
蘇沫雖然心中對王慧也是恨之入骨的,但是違法犯忌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雇兇殺人,這種愚蠢的事情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無可自拔。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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