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這樣的人家,府里自然是有專門的針線房,有專門給太太姨娘少爺小姐們做衣服縫香袋的繡娘和裁縫。刺繡這些事情,平日裏太太小姐們有興致了,就動上幾針打發打發時間,若是不想動,也無人管你。
丫鬟們也是如此,不像是小戶人家。小戶人家家底有限,供不起那麼多人的吃穿月錢,因此一般不會雇專門的繡娘,平日裏府中有什麼要縫縫補補的,都是靠丫鬟。
不過兩者東西做出來自然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一來刺繡縫紉都是技術活,即便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些,可專業的和非專業,還是不能相比。再者丫鬟還有旁的事情要做,白天都是忙了一天的,到了晚上,一個個累的很,哪裏有精神做這細緻的活兒,自然是敷衍了事。
蘇府財大氣粗,不但有專門的針線房,而且在嵊州城內還有幾家製衣鋪子,綢緞莊,因此府中的針線活兒,都是專人負責的,而且府中的各色材料非常的齊全而多,一旦世面上有什麼新花色,新品種,府里馬上都會有。
翠秀和翠楓兩人是蘇沫的丫鬟,這種事情自然無需她們動手,而且,她們也是有一定分列的,想要什麼,去針線房裏跟繡娘打個招呼就行。
不過畢竟是女孩子家,做二小姐的大丫鬟,零散粗做的活兒一律不需要她們動手,只要蘇沫沒事兒,她們也就無事,兩人為了打發時間,也喜歡做些刺繡,縫個香囊什麼的。因此,她們的房裏,也有不少布料針線什麼的。
這日蘇沫回到院子裏之後,便讓翠秀將她們院子裏的布料都拿了過來,然後關上了院子門,讓小廝在門口坐着打盹,有人來的話,遠遠的就喊一嗓子。
蘇沫領着捧了一堆布頭布腦的翠秀翠楓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從柜子裏拿出個小盒子來。
「這是?」翠楓看着眼生:「這不是咱們房裏的東西。」
蘇沫的房子一貫是兩個大丫鬟整理的,有什麼沒什麼,什麼放在哪裏,她們倆比蘇沫自己清楚多了。
「這是劉大夫剛才來看烏木給他留的藥。」蘇沫一本正經道:「因為他那房子小,所以先放在我這裏。」
蘇沫說的特別認真,但翠楓和翠秀都用一種絕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她。你就胡說吧胡說吧,烏木那下人房是沒主子房大,但是可能一盒子藥都放不下去嗎?再者說了,兩人也不是沒見過大夫來給府里治病的,卻從沒有哪次藥是這麼放的。
見着翠秀翠楓一臉的鄙視,蘇沫笑:「好吧,其實這藥是給我的,我昨天給劉大夫捎了封信過去,告訴她這這兩日的狀況,他便知道了,對症下藥,給我開了這方子。」
翠楓知道昨日蘇沫確實是給劉長純送了封信,但是具體的內容她不知道。此時好奇的將盒子打開,看着裏面一格一格的,果然裝的都是藥材,大部分是沒見過的,但其中的兩三味,卻是認識。
翠楓雖然沒見過大世面,但腦子可是靈活,她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小姐這是……」
蘇沫一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噓,趁着下午沒人,咱們試一試這個方子。若是當真有用,那可是能派大用處的。」
雖然前世的記憶還歷歷在目,但畢竟當時蘇沫只看見了成品,並沒有親自經歷製作過程。所以她也並不能保證這古方百分百是對的,是以必須自己先試一試,看看效果如何。
蘇恆雖然不聰明,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是傻的,想讓他上鈎,這餌料,可非得又香又真才好。
雖然翠秀和翠楓還不知道蘇沫的全盤計劃,但是她們都知道那日蘇沫翻箱倒櫃的從書房裏找了本染織古法,然後從裏面找出了個似乎不太光明正大的方子,然後,對着方子陰險的笑了一會兒,直笑的她們兩人覺得冷風嗖嗖,直覺的,有人要倒霉了。
現如今,當裝滿藥草的盒子打開在眼前的時候,兩人突然就想起來了,而且,還有些不安心。
「小姐。」翠秀有些不安的道:「您配着藥,是為……為了對付三少爺嗎?」
蘇沫輕哼一聲,不否認也不承認:「翠秀,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麼會做對三少爺不利的事情。」
翠秀訕訕一笑:「小姐您做什麼,我們都是支持的。但是,我只是擔心,這事情劉大夫必然能猜出來,他從前一貫都是和大夫人相熟的,這安全嗎?」
對於翠楓和翠秀來說,她們的命運是和蘇沫緊緊相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使她們背叛了蘇沫,王惠也不可能信任她們,看重她們,所以,她們只能站在蘇沫這一邊。
但劉長純不是的,劉長純掌握了蘇沫那麼多秘密,萬一他高密,後果不堪設想。
「不礙事,劉大夫不會說出去的。」蘇沫篤定道:「劉長純自從收了我的禮之後,就已經跟我們站在一條船上了。而且,他是聰明人,審時度勢,眼睛雪亮,這幾日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他自然會知道,哪條船更牢靠,走的更遠。」
劉長純雖然和王惠相識多年,王惠待他也不薄,但是他在王惠身上得到的好處終歸是有限。說到底,王惠只是個內宅夫人,就算是有錢也有個度,沒辦法給的太多。
而蘇恆,蘇恆一貫以豪門大少爺自居,覺得這家財萬官就是他的,因此高高在上,根本不把誰放在眼裏。像劉長純這樣喜歡錢的,他更是瞧不起,即便是王惠呵斥過幾次,還是不放在眼裏,見着了客氣尊重,自然也無從談起。
劉長純雖然是個品行不那麼好的大夫,可卻是嵊州最好的大夫,至少在明面上,一貫是受人尊重的,但一次兩次不得蘇恆的好臉,雖然他不會因為這事情和蘇府撕破臉,但是心裏,自然是不痛快。而且,也自然會多想一步。
如今是蘇晟當家,蘇晟不過是個沒什麼實權的少爺,對自己都是這樣的態度。如果一旦日後蘇恆當了家呢,那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這幾天的事情,越發證明了蘇恆沒用。或許別人不敢想,但是劉長純肯定會多想一步,如果蘇恆不能靠,那麼,換一個人如何?跟蘇沫示好,是不是比跟着王惠能得到更多。
而且如今看來,蘇沫並沒有讓他站出來,只是在暗地裏幫些忙罷了,並不需要在她和王惠兩方的勢力中做一個選擇。他大可以靜觀其變,在做決定。
蘇沫對劉長純很放心,她從懷裏拿出昨日抄下來的那張古方,按着上面寫的,這樣十錢那樣二十錢的,和翠秀翠楓忙活了起來。
而此時,和蘇沫院子中的安靜相比,王惠院裏卻是鬧翻了天。
王惠今天特別的不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讓她幾乎都要吐血了,現在,正心急如焚的在屋裏來迴轉着圈。她有些不明白,以往也不是沒有出過事,但總能輕輕巧巧的料理乾淨,最多拿點錢出來罷了。
但是這幾日的事情,卻也不知道為什麼,自打蘇辛成婚開始,就沒有一件是順利的。
本來,今日蘇辛派人送了信來,說了些慕容寒府里的事情,她心情還挺好。因為前些日子調查的結果,她一直覺得女兒這婚姻很不理想,所以一直很擔心。可這幾日看來,兩人倒是還算恩愛,不管是不是因為新婚,也不管日後如何,至少現在是好的。
但她心情好了沒一陣子,就有派出去的小廝回來回了話,說是幾乎找遍了嵊州城的酒店,旅館,**,賭場,也沒有看到三少爺的影子,不知道三少爺到哪裏去了。
這讓王惠很着急,這讓他很糾結。要麼,蘇恆是真的殺人了,害怕,所以躲了起來。這嵊州城各色場所複雜,想要躲一個人太容易了,她沒有官家的力量,根本無從去查。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失去了自由,被人囚禁了被害了,這種可能也讓她坐立不安。
而到了中午,還沒等她想到新的方法,卻有小廝火急火燎的來報,老爺回來了。
而且,老爺沒回家,已經直接去了衙門。
王惠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的懵了一下,這怎麼可能,傳信的人是她派去的,已經叮囑好了的,千萬不能讓老爺回來,在她的預計中,蘇晟至少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家,而不是今天中午。
小廝還說,老爺在八珍樓後面的巷子裏,還救下了差點被人綁架的二小姐,如今,幾個地痞正在衙門裏審問呢,老爺非常生氣,表示一定要嚴懲。
這消息一個接一個的,讓王惠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而聽了這消息之後,一直跟在王惠身邊的秋竹,也緊張了起來。
那日的事情,可是她去的,這事情要是暴露了,她可是首當其衝。
「夫人,夫人……」秋竹緊張的道:「這,萬一這被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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