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簡直想吐出口血來,現在這種情形,何止是冒犯了這麼簡單。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這也就罷了。可最要命的是,她沒穿衣服……誰晚上在自己家裏泡澡還會穿衣服?雖然她不是在房間裏,可如果私人的院子也有人會闖的話,那麼房間裏也一樣吧。
而且,院子門外,還有翠楓兩個丫頭和好幾個小廝守着,這男子,不知道是從何處躍進來的,看來是會武功的,根本也沒走大門。
如果這事情放在平常的一個規格女子身上,只怕當場就要又羞又憤的昏過去,但好在蘇沫現在這殼子雖然還依然純潔稚嫩,可內心卻已經強大了起來,在剛開始驚了一驚之後,很快的便冷靜下來。
雖然這男子貼在他身邊這動作非常的輕薄,可摟住她肩膀的手,卻只是單純的制止她出聲而已,她從來也沒聽說三清山附近有什麼**賊出沒,何況她這一趟也是臨時起意,並沒有大肆排場,這人應該不是特意前來,更大的可能是為了躲避什麼人,正好碰上。
剛這麼想着,男子在耳邊低聲的道:「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小姐,只是為了躲避一些人,請小姐不要出聲,這事情,你不說我不說,絕不會影響小姐清譽。」
孤男寡女什麼的,被人知道了才是毀了名譽。沒人知道,自然是談不上。
可能感覺出蘇沫的情緒和緩了下來,男子緩緩的鬆開手,嘗試着退後了一點。
一鬆開手,蘇沫便在水中往前劃了一下,讓自己離開男子遠點,不過她能感覺的出來,男子的精神始終繃得很近,提防着她若是有一點動作,就馬上再撲過來。
不說旁的,就看剛才他從院子外飛身掠進水池,還沒被守在門口的小廝發現的身法來說,這男人的武功便不低。即便是她現在開口呼叫,只憑外面的幾個丫頭小廝,哪怕是加上家丁,估計也不是對手。
這男子現在看來是沒有惡意的,萬不能逼得狗急跳牆,惹的他動了惡念。
蘇沫和男子保持着一段距離,往下沉了沉,將大半身體泡在水中。溫泉有溫泉的好處,雖然水清澈,但是面上有一層裊娜的熱氣,讓視線不那麼的清晰。
正想着眼下這場面該怎麼辦,只聽着院子外面鬧哄哄的,似乎是闖進了什麼人來。
因為蘇沫這院子小,因此門外的動靜聽的也清楚,有幾個陌生的男子喝道:「剛才有沒有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進來?」
翠秀翠楓兩個小丫頭是沒見過這場面的,嚇了一跳,但是幾個家丁卻畢竟是經過訓練的,嚇了一跳之後,連忙迎了過去,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反而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擅闖民居。
蘇沫聽着外面的人在找一個黑衣人,便明白他們是來找這男子的,看了男子一眼,卻見他做了個手勢,似乎是讓自己不要出聲。
說起來,這麼看了一眼,這男子長的倒是不錯。蘇沫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是自己沒見過世面,上一世見過最俊美的男子,似乎就是那個面善心惡的嘉恩候慕容寒了,雖然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可是現在想想,便覺得令人作嘔。
倒是眼前這男子,雖然用這樣一個方式出場,應該是叫人非常厭惡的。但是也不知怎麼,蘇沫覺得看過去,卻讓人覺得有種正義凌然的感覺,並不那麼討厭。而且,這男子的長相也並不在慕容寒之下,即便是一身黑衣一頭濕發,狼狽中也依舊顯得神態自若。
蘇沫自嘲的笑了笑,估計是因為已經經歷過最糟糕的了,有了這個對比,其他的一切,就自然的都顯得美好了起來。
且不說溫泉池中的兩人各自心思,院子外面的聲音越發的吵了起來,進來找人的人要進院子搜索一番,蘇沫在裏面沐浴,門口守着的家丁小廝自然是萬萬不許的,閨閣女兒的名聲何其重要,這要是讓闖了個男人進來,管他是見了沒見了,這二小姐的名聲就毀了。
二小姐的名聲若是毀了,這一乾子與之相關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要倒霉,一個都跑不了。
眼見着外面似乎要打起來了,蘇沫忍不住,看了男子一眼,揚聲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安靜了一下,翠楓忙道:「小姐,不知道哪裏來了群人,非要搜查您的院子,說跑了匪人。」
「放肆。」蘇沫此時將大家千斤小姐的蠻橫演繹的淋漓盡致:「跑了匪人不去報官,到我們府里來查什麼,都趕出去。」
此時,估計是別院的管事趕了過來,說了至關重要的一句話:「幾位,我們家小姐身體不好,在溫泉里藥浴。你們看,這丫鬟小廝都在外面守着呢,要是有了外人進去,怎麼可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讓人進去,進去了,咱們小姐的閨譽可就毀了。」
找人也罷,天大的事情也罷,也沒有幾個大男人往女孩子房間裏闖的。何況是女孩子的浴室。
也算是那幾個人留了點心眼,三清山下,風景秀麗人傑地靈,是個千斤寸土之地,能在這地方建個這樣的宅子的人家,非富即貴,管事這麼一說,他們倒是真想起來了,覺得應該多問一聲,萬一,惹了什麼不能惹,那也是麻煩,回去不但交不了差,還要倒霉。
於是蘇沫只聽到院子外的人問了一句:「這是哪家的院子,這裏面,你們小姐,怎麼稱呼?」
管事頗為自豪的道:「這是嵊州蘇家的院子,裏面的,這個是我們家的二小姐。」
嵊州地大,可能有成千上百個人姓蘇,但是敢號稱嵊州蘇家的,卻只有蘇晟他們這一家,別無分店。
能在三清山下蓋着別院的,也只有蘇晟一家,再無旁人。
蘇沫本來以為這夥人來勢洶洶,必不會這麼輕易能夠打發,還在想着應該怎麼辦,卻沒料似乎嵊州蘇家這幾個字比想像中要好使多了,一聽這話,外面沉默了一下,然後剛才還咬死了不鬆口的人,便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
「原來是蘇府的二小姐。」外面的人誠懇道:「兄弟們要事在身,打擾了二小姐清淨,還望二小姐見諒。三清山今夜不太平,小姐單身在此,還要注意安全才是。」
「多謝提醒。」蘇沫淡淡的道:「管家,送幾位。」
蘇沫的語氣冷淡之極,不過堂堂一個蘇府的小姐,沐浴的時候被打擾,還被幾個男人號稱要進去搜查,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蘇沫要是過分客氣了反倒是令人生疑,這態度,才是最正常不過的。
等嘈雜的腳步聲走遠了之後,翠楓忙道:「小姐,沒事吧。」
「沒事。」蘇沫道:「我再泡一會兒,有事喚你們。」
翠楓應了,很快的,外面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外面的危機解除了,可裏面還有一個麻煩,蘇沫冷冷的看着和自己隔相對望的男人,既然追趕的人走了,這個人,是不是也該走了。
不管這人是什麼身份,是好人還是壞人,蘇沫都不想知道。她如今自顧不暇,沒心思去管旁的事情。何況這麼被人追殺,即便不是壞人,也不是個安全的人。
這一世,蘇沫現實了許多,冷靜了許多,或者說,也冷漠了許多,心狠了許多。她還是不會去害無辜的人,但是,卻不會再隨便對誰都起同情心,不會再輕易相信誰的話,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被人害死真的是死有餘辜,人善被人欺,雖然殘忍,卻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聽着蘇沫的身份的時候,男子微微的有些吃驚,再想想她的鎮定,就更加的覺得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
除了開始的吃驚之外,蘇沫真的是太鎮定了。一般的女孩子若是在沐浴的時候闖進個男子,即便是害怕不敢呼叫,也萬不會鎮定如此。
男子的眼神有些奇怪,蘇沫皺了皺眉:「你還有事?」
言下之意,外面追趕的人已經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走了。雖然隔着半個池子,誰也看不清誰,但是想想剛才的事情,蘇沫還是覺得惱火的很。
「沒事,今日的事情,多謝小姐了。」男子收回心神,遠遠的向蘇沫抱了抱拳,便往湖邊游去。
突然一個念頭涌了上來,蘇沫突然開口喊住男子:「等下。」
男子的腳步頓了頓,並不回頭:「小姐還有什麼事情?」
「我今天,是不是幫了你一次?」蘇沫道:「而且,你也知道了我是誰。」
男子遲疑了一下:「雖然我確實知道了小姐是誰,但小姐請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說出去。」
雖然男子肯定是沒見過蘇沫,但是嵊州蘇家,在這地界但凡是有耳朵的人,都是一定知道的。這事情若是傳出去一點風聲,不管是有譜的沒譜的,蘇沫這輩子,都別想嫁人了。
「不止是不能說出去。」蘇沫道:「知恩不報,小人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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