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子倒是很快有了結果,除了用量有些重之外,倒是也沒什麼不妥當的。曇華這才放了心,讓丫頭拿配了的藥煎了給林姨娘喝。
林姨娘喝了藥,因裏頭有安神助眠的,所以不多時就犯困乾脆睡下了。徐姨娘留在那照看着,曇華卻是不打算留下。
出去的時候卻是正好碰到了李恪非,李恪非面帶焦急之色,步伐也是匆匆。曇華忙斂衽行禮:「父親。」
李恪非頓住腳步,微微擠出笑容來,「曇華啊。你剛從林姨娘那出來?」
「是,父親。」曇華恭敬答道,微微垂着雙目並不和李恪非對視,只是那恭敬里卻又淡淡的有一絲陌生和疏離——她和李恪非雖然名為父女,可是白了,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一面,縱容那見了也不一定就能上話,自然更別什麼感情深厚了。
曇華相信,若是她是男兒,肯定就不會是這個結果。李恪非是很傳統的男人——在他眼裏,女兒都是賠錢貨,只有兒子才是要緊的。就是對朝華,李恪非雖然喜歡,可是也並不會像是兒子那樣寵愛。不過,正是因為李恪非這樣的思想,所以她才會能借着鄭氏無所出來打壓鄭氏不是?
「林姨娘情況如何了?」李恪非自然而然問,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更沒想過,久久不曾見面的女兒,一面見就問起旁人,對曇華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曇華只是微微垂着睫毛,並沒有不滿的神色,柔聲答道;「剛服了藥。已經睡下了。大夫也不打緊,只是偶感了風寒罷了。」
李恪非頭,面上的神色鬆緩了不少。「那就好,好了。你去吧。」着便是抬腿就要往林姨娘院子去了。
曇華適時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看着李恪非道:「父親,等等。」
李恪非頓住腳步:「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態度自然還算溫和。李恪非脾氣算是好的。雖然對女兒不親熱,可是態度上卻總是溫和的。
「今兒給林姨娘診脈的大夫,是上次誤診的我得了天花的大夫。」曇華抿着唇,怯怯的看一眼李恪非:「我想着,是不是……有些不大可靠?會不會那人醫術上有些……只是這是母親請的大夫,我也不好當着面多什麼,所以才想問問父親。請父親拿個主意才好。」
李恪非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因為曇華這話,還是因為那大夫的緣故。不過曇華想,肯定是因為那大夫的緣故。這年頭,大夫誤診。那可是會死人的。誤診也就代表着醫術算不得多精明,不值得人相信。
李恪非對林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有多重視,曇華看在眼裏。所以才能如此肯定。
曇華看着李恪非,卻是故意露出幾分不安的樣子來。低聲囁嚅:「母親事情多,一時疏忽了請了這個大夫來也是有的。林姨娘一貫溫和懂禮,方才就攔着徐姨娘不讓徐姨娘話。可是我想着,那大夫能給我誤診,不得……實在是讓人不放心。萬一林姨娘肚子裏的弟弟有個什麼,那誰來賠?」
曇華這就算是明目張胆的替鄭氏在李恪非跟前上眼藥了。不過。李恪非還不至於覺得她是故意這樣的。畢竟,她現在年齡還下不是?
李恪非顯然被曇華的話影響了,已經想像出林姨娘孩子出事的情景,當下額上竟是沁出了一層汗來,隨後難得的誇獎了曇華一句:「曇華想得很對,做得也很對。像是個大人了,能幫着處理事情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來告訴我。可知道了?」
曇華抿出笑容來,欣喜的頭:「是,父親。」
李恪非便是沒有多,轉頭大步流星的往鄭氏的屋子裏去了。
曇華看着李恪非的背影,低聲笑出了聲。鄭氏不知道該是個什麼反應?想必很是錯愕吧?
醉秋看曇華這反應,便是低聲提議:「要不,我去打聽打聽?」
曇華頭:「去吧,別露了痕跡。」
醉秋頭,便是往鄭氏的院子去了。
曇華卻是還不想回去,想了想,轉頭便是往周老夫人的屋子裏去了。
周老夫人正在念經,曇華上前去看了看,發現是本《消災渡厄經》。當下便是明白了周老夫人在做什麼——這是在替林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祈福呢。
周老夫人很在意很緊**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畢竟現在李恪非已經二十八歲了,眼看着奔三的人了。差不多年歲的,早就做了父親,孩子都一連串了。若是那些生得早的,更是孩子都快要能去考秀才了。可是李恪非膝下卻是沒有一個兒子。怎麼能讓周老夫人不急?
若是真就從此生不出兒子了,李家就算是斷了香火了。
周老夫人幾乎恨不得現在就有兩個大胖孫子抱了。先前她一直對鄭氏抱着期望,又想着鄭氏屋裏也有幾個開臉的。可是現在周老夫人卻是對鄭氏死了心了。
曇華看着周老夫人滿臉皺紋,頭髮也有些花白的樣子,心中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道:「祖母,林姨娘沒什麼事兒,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周老夫人雖然沒停下念經,可是聲音卻是鬆緩了不少。曇華也不着急,在旁邊靜靜的坐下,等着周老夫人將那一卷經文念完,這才捧了茶上去奉給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接過茶潤了潤喉嚨。讚許的看了曇華一眼,只覺得這個孫女細心又體貼。少不得讚嘆一句:「到底是年歲大了,越發的懂事了。對了,你林姨娘是個什麼症狀?好好的怎麼病了?」
一旁的琴鶴端了瓜果和心上來擺在了曇華的手邊,隨後又笑着站到了周老夫人身後,輕輕的替周老夫人捏起了肩膀。
曇華卻並不看心和瓜果一眼,只是笑着看着周老夫人回道:「謝祖母的讚賞。大夫林姨娘是風寒,大約是昨晚受了涼吧。我瞧着那今兒下着雨,那窗戶都是半開的,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是疏忽了還是怎麼的。對了——」曇華到這裏微微遲疑:「那大夫是上回替我看天花的大夫,不知怎麼竟然還敢上門。」
周老夫人的面色登時就沉了下去——「什麼,是那個大夫?」
曇華了頭。
「怎麼能讓他來?見了他還不叉出去?竟是還讓他開了方子拿了藥吃了?」周老夫人氣得面色都有些不對勁了。在周老夫人看來,這樣的人,就不該再放進府里來?曇華那個到底不算太嚴重,也和性命無關。可是林姨娘這個情況卻是大不相同。
曇華慌忙低下頭去,面上露出幾分羞愧和內疚的囁嚅:「是我的不是,我既然覺得不好,就該出來。只是那人是母親……」
看着曇華這幅驚慌失措的樣子和周老夫人氣急敗壞的樣子,琴鶴忙不迭的開了口:「這算是什麼事兒?老夫人可彆氣壞了身子。也不是大姐的錯。她到底還呢,哪裏懂得其中的門道?」這是提醒,可是變相的也是替鄭氏上了一眼藥——不是曇華的錯,那麼自然就是鄭氏的錯了。
周老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清醒過來,忙住口不言了。不過隨後卻是讓琴鶴拿了她的名帖去請個高明的大夫來。同時更是斥道:「以後那個庸醫不許再放進來!憑他是誰的吩咐也不行!」
琴鶴低聲應了。
周老夫人又看向曇華,放柔了語氣:「曇華別怕,祖母並不是責怪你。只是氣那些下人不懂事。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倘若不是曇華過來告訴,她是不是就要被蒙在鼓裏了?想到這個,周老夫人眼底的光芒更森寒了幾分。
「晚飯讓鄭氏過來伺候。」周老夫人忽然出聲言道,這個吩咐讓人頓時錯愕起來——這是要鄭氏過來立規矩?畢竟媳婦伺候婆婆,那是天經地義的。以前周老夫人並沒有讓媳婦在跟前站規矩的習慣,是對鄭氏的愛護和尊重。可是現在……
曇華心裏暗暗的捉摸着,是要好好敲打敲打鄭氏了?看來,她上的眼藥是成功了。當下不由暗暗的高興了一回。
接着誰也沒有起不痛快的事情,曇華只挑着上學趣事在周老夫人跟前着,儘量的讓周老夫人高興。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倒是也顯得其樂融融了。
在周老夫人處用過了午飯,又服侍周老夫人睡下歇午覺之後,曇華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剛到屋子裏沒坐片刻,門房上就過來人稟告:「魏家三少爺過來了。」
曇華忙讓奶娘王氏去將魏雲墨接進來。心裏卻是納悶——怎麼下雨天竟是跑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兒?還是躲懶來了?
魏雲墨經常過來找她,或是給她送些外頭淘的玩意兒,或是過來躲懶,或是雲氏或者史老太君吩咐他過來送東西。曇華是喜歡魏雲墨過來的,一來喜歡那些東西,二來成日關在這園子裏,她也悶。聽魏雲墨外頭的事情,也是十分讓人歡喜的。再來,就是讓人對她有幾分忌憚。魏雲墨代表的不僅是他自己,更是魏家的態度。
就是周老夫人,也是樂見魏雲墨過來的。借着兩個孩子的交好,顯得魏家和李家的關係並沒有生疏,仍舊親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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