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當家 第二十七章點心

    第二日林姨娘果然做了心親自送過來。

    大約是因為出門的緣故，今兒林姨娘比昨日穿得又好些，上頭穿着桃紅百花刻絲銀鼠襖子，蔥綠盤錦彩繡棉布裙，外頭穿着一件灰鼠褂子。頭上戴了一套蝴蝶穿花的頭面，雖然是銀鎏金的，不過做工卻是十分精緻的。

    林姨娘並未塗脂抹粉，可是卻被衣裳上桃紅蔥綠的顏色越發襯托得杏眼桃腮，眉目生輝。一路走來，興許是有些熱了，面上有着一層微微的暈紅，像是塗了一層輕薄的胭脂。只是和胭脂又不同，這層暈紅是從肌膚里透出來的，看着更是粉嫩一些。

    句實話，林姨娘生得這樣好，通身的氣度根本不像是一個丫鬟，倒像是那家的家碧玉。

    曇華毫不避諱的直直看着林姨娘。

    林姨娘被看得有些發憷，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只當是有什麼不妥當：「大姐，莫非我面上髒了？」

    曇華搖搖頭，心中漸漸湧出一個想法來，便是甜甜一笑，「姨娘長得真好看。」

    林姨娘被誇贊了這麼一句，反倒是越發侷促起來：「大姐謬讚了。」

    曇華拉過冬蘭，笑着問：「冬蘭，你看姨娘長得好看不好看。」

    冬蘭重重一頭：「好看。」

    曇華甜甜笑着，看着林姨娘認真的言道：「我覺得比母親還要好看。」鄭氏的確也算不得什麼美人，不過卻是很有手段，否則也不能這麼多年來一直把持着李恪非了。只算容貌，林姨娘的確是比鄭氏強的。

    林姨娘面上顏色變了變，低下頭去，有些誠惶誠恐：「大姐這話……」

    奶娘王氏忙上來打圓場：「林姨娘今兒做了什麼心？」雖然柳穗不在，可是王氏卻也不願意曇華再這麼下去。惹惱了鄭氏，誰也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才這般的岔開了話題。

    林姨娘也是個有眼色的，聽見王氏這樣，忙將食盒打開，笑着言道：「是梅花糕，院子裏新開了梅花，我都收起來，做了這個。也算是應景。」

    一盤子心，都是梅花的樣式，而且的確有一股子梅花的香味。曇華捻起一塊來，放在口中嘗了嘗，便是露出笑容：「好吃。」這糕入口即化，吃過之後齒頰留香，的確是極好吃的。這個林姨娘的手藝，的確是值得稱讚，至少比府里的廚子做得好。

    林姨娘被這樣稱讚了一回，面上笑容更燦爛幾分，看着曇華一口一口吃着，目光中便是漸漸湧出愛憐來。

    「那會子姑娘還着呢，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若是夫人……」林姨娘有些感慨的言道，眼底卻是漸漸的濕了。

    曇華看着林姨娘，覺得這個林姨娘還真是……念舊。只是這份情誼，是真是假，卻是不得而知了。若是林姨娘真念着昔日主子的恩情，這麼多年來，也不至於就對曇華半不聞不問。可要作假，看着這樣子卻也是不像的。

    奶娘王氏也是跟着嘆了一口氣：「可不是？這麼多年一晃眼就過去了。難為了你和徐姨娘。」

    林姨娘搖搖頭，按了按眼角的淚光：「有什麼難為的。這麼多年不都過去了？」

    「徐姨娘是誰？」曇華仔細想了想，還真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奶娘王氏忙解釋道：「也是當初夫人身邊的丫頭，開臉做了姨娘的。只是徐姨娘身子一直……不大好，這些年更是……」

    王氏得含糊，曇華猜想裏頭一定是有什麼隱晦的緣故。因想着她年紀還，所以並不而已。

    曇華的目光重新落在林姨娘的面容上，然後忽然笑着提議：「父親今兒就開始放假了，這會子必定是在書房呢，心這樣好吃，我也給父親和祖母送些去，他們一定會高興的。」

    林姨娘卻是慌了手腳：「這……不大好吧。」

    曇華露出疑惑來：「怎麼不好了？」

    林姨娘卻是低下頭去，好半晌才低聲道：「那大姐去吧，我……就不去了。」着竟是連告辭也不曾，便是匆忙走了出去。

    曇華看着林姨娘慌亂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很顯然，林姨娘正在害怕。至於怕誰……顯而易見。這麼多年林姨娘在李家幾乎銷聲匿跡，是因為誰？自然是鄭氏的緣故。

    鄭氏不待見林姨娘，不願意被林姨娘分了寵愛。所以牢牢的把持着李恪非，甚至不需林姨娘在李恪非跟前露面。

    至於那個徐姨娘，怕是也是如此。再加上身子不好，更是不中用。

    不過，林姨娘不敢的事情……她卻不能不敢。為了自己，她也要打破鄭氏如今一手遮天的局面。

    看着那些精心製作的糕，曇華朝着奶娘王氏微微一笑：「走，我們送心去給祖母和父親嘗嘗。」

    奶娘王氏雖然有心勸阻，可是看着曇華燦爛的笑臉，到底還是一失神，忍不住了頭。

    當下收拾了心，奶娘王氏便是讓青梅和春梅兩個跟着曇華去：「你們去吧，我給大姐再做件衣，以前的都有些了。」

    曇華笑着頭：「讓蕙芯也一併去吧。」

    王氏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頭應了。只是看着蕙芯的目光，卻有些意味深長。

    蕙芯低着頭，快步跟在了曇華身後，想了想又低聲道：「今兒風大，大姐穿那件粉色百蝶穿花的斗篷吧。」

    粉色的斗篷，和今日曇華穿的裙子正是相得益彰。

    王氏頭，誇獎了一句：「你倒是個細心的。」

    於是曇華便是穿了斗篷，

    笑着帶着三個丫頭提着食盒出了院子，一路往周老夫人的院子裏去了。

    周老夫人剛歇過午覺，正是該用心的時候，見了曇華進來便是笑了：「這會子過來了？莫不是饞了？」

    周老夫人心情好的時候，還是十分和善的，至少也願意逗逗孫女什麼的。

    曇華請了安，這才湊上去嘟着嘴辯解：「祖母~我才不是呢。我是來給祖母送心的。」

    周老夫人頓時訝然起來：「送心？」

    曇華給蕙芯使了個眼色，笑盈盈的頭：「可不是送心？」

    蕙芯便是將心端出來，親手捧到了周老夫人跟前。

    周老夫人看着心，卻是遲遲沒有動手，只訝然的挑着眉頭，「看着倒是極好的，是誰做的？」

    曇華卻是不肯，只親手撿起一塊笑着遞到周老夫人的唇邊：「祖母先嘗嘗，看好吃不好吃。」

    周老夫人只得咬了一口，品了品之後面上的神色越發訝然起來：「幾時府里的廚子手藝這樣好了？」

    曇華抿着唇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兒：「祖母這就不知道了。不是府里的廚子做的。這個心，是林姨娘做的。」

    周老夫人一愣，眯了眯眼睛回想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了林姨娘是誰：「是她？」

    「祖母，你也覺得好吃？」曇華卻是不多在林姨娘身上什麼，只繼續心：「我也覺得這個心好吃，父親也必然是喜歡的。祖母，不如我把心送給父親嘗嘗如何？」

    周老夫人看着曇華這幅樣子，笑着言道：「哪裏用得找你跑？我讓丫頭去叫他來就是。」着果真去讓丫頭請李恪非。

    於是曇華便是坐在周老夫人身邊跟她話，着着便是起了朝華：「奶娘，妹妹現在是最的，所以難免驕縱了一些，等到有了弟弟，妹妹自然就懂事了。」

    周老夫人目光閃了閃，隨後也是頭：「的確是如此。」只是鄭氏這些年來，始終一無所出……目光一轉，便是落在旁邊的心上，心中微微一動，又看向曇華。

    只是看着曇華稚氣團團的樣子，卻是又遙遙頭，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哪裏有那樣的心思？不過是無意罷了。

    便是又看向琴鶴：「之前不是林姨娘身子一直不大好？現在可大好了？」

    琴鶴遲疑了片刻，隨後頭：「昨兒看見了一回，的確是大好了。氣色也是十分好。想來是調理妥當了。」

    「既然如此，那怎麼也不來跟我請安？」周老夫人皺了皺眉。

    琴鶴也不好話，半晌才道：「大約是怕擾了老夫人您的清淨。」

    周老夫人便是沒再話，只是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