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鄭午這種隊友,有時候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鄭午聰明的時候令人嘖嘖稱奇,蠢笨的時候又令人氣得發指。但是沒有辦法,既然選擇了他做朋友,當然要一往無前地堅持下去。鄭午也知道自己捅了婁子,在未確定阿忠他們的家人安全之前就被沙豹給發現了。這可不符合我們的計劃進程表。
鄭午想追,但是已經追不上了。
如果現在放過沙豹,那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後想再殺他,顯然就更不容易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伸出腿去,在沙豹腳下一絆——是的,我藏身的這個浴室,就在沙豹那間浴室的門口。
其實沙豹的身手還可以,否則那天也不會和雲南四怪纏鬥許久,按理來說他不會被我輕易絆倒,不過此時的他正處在極度慌亂的狀態,腳下的步法更是雜亂無章,所以我就那麼隨便一絆。他的身子便飛了出去。
好機會!
我衝上前去,用腿壓住沙豹的脊背,一手抓住他的頭髮,另一手就要去掐他的後脖。
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
然而就在此時,鄭午大喊起來:"等一等。等一等!"
"???"
我迷茫地回頭看向鄭午,只見鄭午大喘着氣跑過來,在他身後還跟着數十個追兵。我一停手,沙豹便掙紮起來,他的力氣也蠻大的,竟然一下就掙脫了我的束縛。
我連忙抓住他的後領,就聽"呲啦"一聲,因為他穿的是浴袍,整件衣服都被我扯了下來,沙豹赤身露體的便往前跑去。
我回頭朝鄭午怒吼,說你到底想幹嘛啊?
鄭午一躍而起,口中念道:"八極拳燒!"便狠狠一拳砸在沙豹脊背。沙豹的身子直接撲飛了出去。
我趕緊衝上前去,再次抓住了沙豹的頭髮,死死用手鉗着他的後脖。
鄭午衝過來,嘰里呱啦地沖沙豹說了一句越語,然後沖我一擺手,說可以殺了!
我一使勁。沙豹的脖子便被我給掐斷了。
與此同時。身後重重追兵已經趕到,我和鄭午當然不怕這些傢伙,可就怕再拖下去引來警察。在這異國,我們可沒關係使用,一旦被抓起來勢必徹底完蛋,所以現在要跑、跑、跑!
身後是陣陣喊殺之聲,我和鄭午一邊沒命地往前跑,一邊問他剛才到底幹嘛去了?
鄭午說去找老李頭學了句越語,就是剛才和沙豹說的那句。
說了什麼?
你好,我們來做客了。
你可真是個大傻逼!
我忍不住狠狠罵了鄭午一句,就為了在沙豹面前裝這個逼,竟然把我倆置於這種危險境地,我能不罵他嗎?
鄭午蔫了臉,也不敢回嘴,只跟着我跑。
跑到走廊盡頭,這邊也有一條下行的樓梯。我倆跑下去,才發現這裏也有一道需要刷卡的鐵門,我伸手在口袋裏一摸,不禁渾身冷汗直流。
"咋啦?"鄭午問我。
"卡好像丟了。"我着急地四處亂摸。
"你真是個大傻逼!"鄭午逮着機會罵了我一句。
與此同時,鄭午從口袋裏一摸,摸出一張卡片來,然後一刷,鐵門便開了。我這才想起,之前他要下樓,已經跟我要走了卡。我倆急匆匆地衝出去,身後的追兵如影隨形。
出了門去,便到了樓下的大眾洗浴場所,這邊的人就比較多了,進進出出的都有,而且都穿着浴袍。我倆不斷在人群之中穿梭,好多人都被我們給撞倒了,一時間謾罵之聲四起。
好在我們也聽不懂,隨便他們罵去唄?
我和鄭午速度很快,動作也機靈,趁着人多場亂,很快便把身後的追兵給甩脫了。
待我們奔至一樓大廳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大群場子裏的保安也朝我們圍了過來,我和鄭午只好後退,後面的追兵也趕了上來,登時便把我們二人夾在中間。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麼?
坦白說,我們不怕打架,就怕引來警察!
鄭午推了我一把,說左飛,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先走吧!
我看看前後包圍過來的人群,我說當你妹啊,你跟我說說哪裏還有第三條路?
鄭午哦了一聲,說那沒辦法,咱倆就一起當吧。
就在這時,旁邊的門突然開了,老李頭的腦袋竟然露了出來,說二十萬,我幫你倆逃脫,如何?以縱木扛。
我差點就哭出來,說成交!
老李頭沖我倆一擺手,我倆便立刻衝進屋子。老李頭把門一反鎖,外面頓時響起咚咚咚的砸門聲,老李頭帶着我們從窗戶爬出去,外面竟然就是大馬路了,已經能聽見有警車呼嘯而來。
窗下,還停着一輛越南牌照的皮卡。
老李頭跳上副駕駛,我和鄭午鑽進後座。在車子竄出去的瞬間,我發現車座上竟然還擱着我和鄭午的衣服?我倆現在都穿着浴袍?,這一刻,我真的是差點淚奔,忍不住說道:"李爺,您到底什麼身份?"
之前我叫他老李頭,後來叫他李老哥,到現在已經變成了李爺。
真的,一個人受不受人尊敬,不是看你有多大年紀,而是看你有多大能耐。
車子在老李頭的控制下,猶如一條靈巧的蛇,在越南的大街小巷四處遊走,沒一會兒便徹底徹底消失了蹤跡。老李頭浮現出一絲神秘的笑,說我什麼身份都不是啊,我就是一折騰二手貨的。
"不,不是賣二手貨的!"鄭午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
"嗯?"老李頭警惕地看着鄭午。
"你開車的技術這麼好"
鄭午的眼神更加銳利,我也緊張地看着他,莫非他看出了什麼端倪?莫非老李頭乃是隱匿多年的特工?只聽鄭午繼續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是個出租車司機!"
我癱在座上,老李頭則哈哈大笑起來。
車子鑽進一輛漆黑的小巷之後,方才緩緩停了下來。
老李頭轉過頭來問我:"你們的事情搞定沒有?"
我說搞定了,不過還有點尾巴。
我摸出手機,沒有顯示任何來電,雲南四怪答應過我,事情處理完成之後會給我打電話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老李頭說道:"沙豹死了,警方一定會極其重視,一個小時之內必會封鎖全城,我們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離開這裏!"
"再等等吧。"我說。
我也着急,可是在雲南四怪未報平安之前,我實在不能放心離開啊。
老李頭沒再說話,而是默默地點了支煙,一邊看着手錶,一邊輕輕敲着方向盤。車子裏極其安靜,只有我們三人的呼吸之聲,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趕緊抓起我的手機,卻發現並無任何動靜。
而老李頭卻抓起手機,幽幽地"餵"了一聲
竟然也是蘋果。
"唔,知道了。"老李頭掛了電話,然後發動車子,踩着油門就往前沖。
"怎麼回事?!"我叫了起來。
"必須要走了,警方已經開始戒嚴,再晚下去咱們誰都走不了。"
"你先走吧,我還有幾個朋友需要聯繫。"
"別管他們了,你們的命比較重要。"
"胡說什麼!"我大喝道:"停下車來,聽見沒有?"
"我說你們的命比較重要!"
老李頭同樣大喝:"你們是實驗品,絕對不能死掉,知不知道?!"
我一下愣住,鄭午也一下愣住。
車子繼續向前飛馳,車裏安安靜靜的,只有轟鳴的引擎聲不斷響起。窗外一片漆黑,但是我們已經出了小巷,朝着更偏遠的地方而去。
老李頭開着車子,幽幽地說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別忘了雲南是什麼地方。"
老李頭這麼一說,我才想了起來。
雲南屬於華南地區,是周明的地盤啊
怪不得,怪不得。
"那你是明哥派來幫我們的?"
"當然,不然你們兩個愣頭青闖進越南,死都不知是怎麼死的。"老李頭冷笑。
我和鄭午都有些慚愧,我倆闖蕩江湖也有五年了吧,原來在別人眼裏還是愣頭青。我呼了口氣,說李爺,我知道您的身份了,可我們真有幾個朋友還在這裏
老李頭突然一腳剎車,車子穩噹噹停在路邊。
老李頭回頭便沖我大吼:"你他媽的,是不是怎麼和你說都不行?和你說幾百遍了,你們是實驗品、是實驗品,比他們的命重要多了,我只負責幫你們兩個,管他媽死活幹嘛?!"
我沉默了一下,說李爺,謝謝你,可我的良心不能讓我這麼做。
說完,我便開了車門,走下車去。
鄭午:"同上。"便開了車門,也下了車。
"好啊,那你們就去送死吧,去吧,去吧!"老李頭伸出腦袋來大吼。
風很大,我和鄭午裹了裹衣服,轉身往回走去。
一陣引擎的聲音響起,兩道車燈照亮了我和鄭午的路,老李頭竟然也調了個頭,把車開了過來。
"上車!"老李頭口中大罵:"攤上你們兩個王八蛋真是沒轍,也不知道明哥到底看中了你們哪裏,就沒見過你們這麼蠢的!走吧走吧,一起送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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