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人大概有七八個,當然這些人也不是一起走的,而是先有一兩個走,再有一兩個走,再有三四個走,各自中間隔着好幾步的距離。最前的一兩個人剛走出人群,豆豆、王政、王天、蘇陽等人突然竄了出去,各自手裏拿着一柄砍刀,朝着最前那兩人便是一頓亂砍。
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這些人便皮開肉綻、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後面跟過來的那些人登時不敢動了,呆呆地看着這個場面。
「誰讓你們砍的?!」毛毛大發雷霆:「老子說了要放他們走,你們還要上去砍,不是打我的臉嗎?!」
「毛毛哥,我們實在看這些人不順眼,今天就是冒着違抗命令的風險也要挨個砍了他們,我們幾個甘願受罰!」豆豆帶頭說道。
「你們敢!」毛毛大吼:「我說放他們走,你們聽到沒有?!」
豆豆等人沒再說話,卻依舊眼神怨毒地看着後面那些準備離開的人,誰都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動手。
「沒事,你們走吧,他們不會再動手的。」毛毛客氣地看着那些人。
他們一動不動。地上還躺着兩個血淋淋的人,那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都這時候了,誰還敢動?誰都看得出來毛毛等人是在做戲,一個唱紅臉的,一堆唱白臉的。
但是,就算知道也毫無辦法。
「走啊。」毛毛繼續客氣地說,客氣之下隱藏着深深的狠毒。
「啊,我們沒有要走,只是活動一下身體而已,毛毛哥一統西街,我們當然要擁護了,幹嘛要走啊?」這些人打着哈哈又回去了。
「真不走了?」毛毛疑惑地問。
「真不走了。」這些人誠懇地說。
「好吧,我可沒有逼你們啊。」毛毛搖着頭嘆了口氣,還指着豆豆他們罵了一句:「回頭再收拾你們幾個!」
接着,毛毛又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說孫興、葛千等人都完蛋了,西街的勢力格局重新洗牌,空缺着不少大哥的位置,暗示他們這是個上位的好機會,近期會提拔幾個大哥上來,共享西街的榮華富貴,希望大家踴躍表現等等。
剛才是威逼,現在是利誘,毛毛這小子確實有一套,我看在眼裏學在心裏。接着,毛毛又說今天跑了不少,大家回去互相轉告一下,現在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在某某地集合。然後,毛毛又點了幾個人名,讓這些人留下。毛毛也是西街的,以前跟畢飛混過,多少也認識一些西街的混子,他點的人名都是除孫興、葛千這些人外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前被他們壓着才沒有起來。
現在,他要帶着這些人連夜去巡視一下西街的各個地盤,其實就是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權。
就這樣,人群才散了,該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該去醫院的去醫院,一場混戰就此結束,西街的霸主就這樣易主了。
我和猴子等人說了一下,暫時和他們分開,匆匆忙忙趕去醫院,想看看阿虎怎麼樣了。路上我給王瑤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她現在西街的情況,她得知是我親自幹掉劉炎的,特別高興,說要過來和我慶祝一下。
我一聽,這是晚上有戲啊,便讓她趕緊過來,說我在xx醫院門口等着她。
等到王瑤,我們進了醫院,給阿玲打了個電話,找到了在手術室外面暗自垂淚的阿玲。除了阿玲外,陳姐和她們那幫女的都在,一天一夜出了這麼多的事,她們一個個都看上去心力交瘁。我和陳姐她們打了招呼,又問阿虎怎麼樣了,陳姐說阿虎沒事,就是先前包紮好的口子又開了,重新縫合一下就行。得知阿虎沒事,我才鬆了口氣,陳姐又問我王瑤是誰,我給她介紹了一下,說這是我女朋友,但是沒說她是東街老大。
陳姐看着王瑤,微笑地點了點頭,說你男朋友是個不錯的男人!
王瑤禮貌地說謝謝,同時又用眼睛不時瞄着陳姐和那幫女人,她們一個個衣着暴露、濃妝艷抹,任誰一看都知道她們是幹什麼的。
我以前從沒和王瑤說過阿虎和阿玲的事(廢話,能說嗎,那不是把我也給賣了?),估計一會兒有的好好解釋了,我得想辦法編一下,不能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我和陳姐聊了會兒天,得知她們會好好照顧阿虎,我便起身告辭,帶着王瑤離開。
我還着急和王瑤去開房呢,憋這麼長時間了。
剛出醫院,王瑤突然抓住我衣領,猛地將我往牆上一頂,又摸出一柄匕首來頂住我的脖子。
冰涼的刀鋒貼在我脖子上,我毫不懷疑王瑤會一刀把我宰了,頓時嚇得我魂飛魄散,聲音都有點不對了:「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
「說,那幫女的怎麼回事,敢有半句瞎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她……她們是小姐……」我哆哆嗦嗦地說着。
「廢話,我還看不出來?東街也有不少這樣的女的,她們還得定期給我出份子錢呢,我是問你怎麼和她們認識的!」
剛才和陳姐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把瞎話想好了,現在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我說阿虎平時有去大保健的愛好,我說他好幾次了他都不聽,這個阿玲就是阿虎做大保健的時候認識的,結果阿虎少不更事,沒見過女人,這個阿玲對付男人又很有一手,一來二去就和阿玲勾搭上了,成了男女朋友,老公老婆的叫着。你說阿虎是我兄弟,我能看着阿虎和一個小姐搞對象嗎?我就勸阿虎,讓阿虎和他分手,結果阿虎不聽,還說要輟學賺錢養着阿玲。我一看這不行啊,我不能看着阿虎毀掉,便私底下找過阿玲幾次,希望她能和阿虎分手,別害了阿虎。就是找的這幾次,我和那幫女的混熟了。我說媳婦你還不知道我呀,我和誰也能當朋友,談笑有鴻儒,往來有白丁,陽春白雪可以,下里巴人也有……
王瑤說滾滾滾,給我說重點的,後來怎麼樣了?
我說後來阿玲就對阿虎冷淡起來,阿虎傷心欲絕,然後就發生今天的事了……
我嘰里呱啦的一通亂說,反正就是把自己形象塑造的要多高大有多高大,要多偉岸有多偉岸,完全是個「為了兄弟的幸福,不惜一次又一次孤身前往紅燈街,抵禦住無數誘惑,教育一個紅塵女子」的有情有義的好男兒。但是今天,我又改變了看法,原來婊子也有真情,小姐也有真愛,阿虎和阿玲能為對方付出至此,我們應該祝福他們,猴子也祝福了他們云云。
說完以後,我小心翼翼地說:「媳婦,我可全坦白了,你能把刀子收起來嗎?這玩意兒不長眼睛啊,萬一有個失誤啥的……」
「你說謊!」王瑤的刀子一用力,我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割破了,一抹鮮血順着脖子流下去,一直淌到胸膛。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我連叫了七八聲姑奶奶,差點就哭出來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還敢說謊,大動脈就給你割斷了,血能噴好幾米高,一百步以內就是急診科也救不了你!」
「我說我說我說……」我的淚都擠出來了,這女的也太猛了,我覺得我能寫一本小說,叫我的女友是大佬,來講述一下我的悲慘生活!
我不知道王瑤是怎麼看出來我撒謊的,我覺得我前後都編的挺合理挺符合邏輯啊,但我現在來不及考慮這些了,刀子還在我脖上架着呢,自仇九的子彈飛過我的頭皮之後,這是我第二次距離死亡這麼近了。我哪裏還敢再有半句謊話,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阿虎是怎麼求我去帶他大保健的,我又是怎麼去了之後光唱歌,不理那小姐,讓阿虎和阿玲去大保健……前前後後全部說了一遍。
說完以後,王瑤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檢索我話語裏的漏洞。我哭喪着臉說:「媳婦,這回是真的了,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啊!」
「你真沒有和那小姐發生什麼?」王瑤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真沒有……也就摸了摸,那時候我覺得花了錢,總得占點便宜吧……不過後來發生了馬曉茹的事,你給我一頓臭罵之後,我就再也不啦!」
王瑤這才把刀子收回去,我趕緊去摸自己的脖子,果然割了個小口子,用手一抹全是血。
我拿紙巾擦了擦,哭喪着臉說:「媳婦,你真下得了手啊。」
「呵呵,你敢騙我,我為什麼下不了手?說謊的男人都該死!」
「是是,該死該死。」我是服了,完全服了,「媳婦,你怎麼看出來我說謊的?」
王瑤斜眼瞥着我:「你覺得我可能說嗎?」
「……不可能說。」
「這不就對了?」王瑤轉身往前走去。
「哎,媳婦,你去哪啊。」我趕緊追上去。
「我回學校啊,我能去哪。」王瑤邊走邊說。
我拉住她胳膊,王瑤扭過頭來問我幹嘛,我說這都幾點了,還回去幹嘛啊,再說了你不是要和我慶祝一下嗎?王瑤又斜眼看着我,問我想怎麼慶祝啊?
我說咱們先去吃個飯,然後……嘿嘿嘿……我面帶邪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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