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臉皮已經修煉到城牆拐角一般的厚度,我們已經懶得和他爭辯這個問題了,大家開始討論接下來去哪,猴子又發表了他的意見:「當然是去吃飯,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吶。」
我們都說可我們吃過了啊,猴子大怒,說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好不容易拿下七中,不聚個餐像話嗎?像話嗎?在他凌厲的質問下,我們都深感羞愧,終於接納他的建議。
接着,猴子又看向我:「左飛,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
「大家都同意了,為什麼你不同意?」
「因為我一同意就得掏錢!」和他們混這麼久,我早就學精了。
「我去,你個鐵公雞,又不是花你的錢,那是大家的公款好吧?」
「公款也不能亂花啊,你點起菜來就沒譜了,什麼鮑魚大龍蝦的都敢點,一頓沒個幾千都下不來!」
「得,這次聽你的,你說吃什麼,咱就吃什麼,只要管飽就行好吧?」猴子無奈地看着我,這就是掌握經濟命脈的好處啊。
我問他:「真的?聽我的?」
「絕對聽你的,你說吃什麼咱就吃什麼,鹹菜就窩窩頭都行,趕緊湊合一頓啊。」看來是真餓的不行了。
「那就走吧。」說打架,我不是帶頭的,可一說吃飯,我就成了帶頭的,大家都得跟到我屁股後面。
走到槐樹下面,我停了下來:「到了。」
眾人一頭霧水:「什麼到了?」只有黃杰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一指頭頂上一串串的槐花:「猴子,你吃這個吧,絕對好吃又管飽。」
「我不!」猴子大叫起來,憤怒地朝我撲過來……
二十分鐘後,我們坐在了一家飯店的包間內,我摸着還在發痛的肩膀說:「猴子,你有病是怎麼着,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犯得着下死手嗎?」
猴子也捂着下巴說:「那你也用不着親我啊?」
我怒了:「我不是親你,我是咬你!你拐着我胳膊呢,疼的我不行才扭頭一咬的……」
「你屬狗的啊你咬我……」猴子一邊說,一邊點了十幾道菜出去。
我一邊說,一邊減了七八道菜出去,服務員都被我倆整蒙圈了,一邊加菜一邊減菜,猴子又怒了:「左飛,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什麼佛跳牆鮑魚仔大龍蝦的,那是咱們能吃得起的東西嗎?」
在我倆不斷的拉鋸戰下,最後鎖定了八菜一湯。這家飯店上菜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齊活了,大家磨刀霍霍,正準備開吃,猴子突然指着門口說道:「我草,畢飛回來了!」我們緊張地扭頭一看,門口空空如也,哪有什麼畢飛。
「你們吃着,我去擋着!」猴子突然風一般奔出門外。
我們還在發愣,鄭午指着桌子說道:「我草,你們快看!」
我們一看桌子,八菜一湯已經變成零菜一湯,就剩幾個空盤子在桌上打轉,天知道猴子是怎麼在那一瞬間的功夫將八盤菜全兜走的,要不是那盆西湖牛肉羹不好帶,估計猴子也要一併全拿走了。
「把他給我追回來!」毛毛絕望地怒吼。
而等我們奔出飯店,哪裏還能看見猴子的半個影子?大家都看向我,我說:「別看我了,今晚的預算就那點錢,再說你們不是都吃過了嗎?」
鄭午說:「本來是都吃過了,可那些菜一上來,我的肚子就又餓了。」
黃杰和毛毛拼命點頭,表示鄭午說的對。
我也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得不承認鄭午的說法。無奈之下,我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肉夾饃,蹲馬路邊上一邊罵猴子一邊吃。
我問毛毛,咱們拿下七中了,下一步是西街吧,心裏有沒有譜?毛毛說有譜,劉炎肯定要給畢飛報仇,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手頭有幾百號兄弟呢,一點都不鳥他。我說行,那就等你的調遣了。毛毛是地主,對西街也了解,我們在這都聽他的就行。
吃完一個肉夾饃,大家表示沒有吃飽,還要再吃一個,經不住他們的軟磨硬泡,我只好又給他們買了一個,雖然花的是公款,但是也超出預算了,都賴猴子那個活鬼。
吃着第二個肉夾饃,毛毛簡單給我們說了一下西街的情況,劉炎是這裏絕對的老大,手下有上百號的兄弟,大到夜總會娛樂城,小到洗頭房和歌廳,都歸劉炎的勢力管轄,定期給他交份子錢。劉炎手下還有四個頭領。
一曰孫興,好色,那條紅燈街就歸他管,幾乎將那邊的站街女都睡遍了。
一曰葛千,好賭,西街和賭有關的場子都歸他管,無論是暗處的地下賭場,還是打着遊戲名義行着賭博勾當的遊戲廳,他都要插上一手。
一曰夏獨,好毒,西街任何娛樂場所內的毒品,無論是搖頭丸、冰毒,還是大麻,都得從他手裏進貨。
一曰仇九,好酒,每天喝的爛醉,卻是西街最有名的金牌打手,前三個處理不了的問題,都得請仇九出面解決。
而劉炎,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那個,享受眾人的供奉。
聽完毛毛的介紹,我不禁感慨萬千,劉炎不愧是已經將西街統治了好幾年的老大,將一切都治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各有各的詳細分工,東街和其一比就顯得太業餘了,我得讓王瑤學習學習這裏的先進經驗,黑社會也得提高自己彌補不足啊。雖然我不認為王瑤啊劉炎這些是黑社會,頂多就一街頭小混子,仗着暴力手段混口飯吃。
鄭午說:「那個什麼仇九是吧?西街最有名的金牌打手?那是他還沒碰上我,他要是碰上我,就得把這個名號讓出來了。」
我們都沒理他。
吃完了第二個肉夾饃,眾人又眼巴巴地看着我,說是老吃乾的有點噎,我只好給他們又每人買了杯豆漿。大家正坐在路邊吸溜吸溜地喝着,一雙腳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幹嘛呢你們?」
我們緩緩抬起頭來,猴子正用紙巾擦着油乎乎的嘴,「吃飽了沒有你們?」
我們「吼」的一聲,幾乎不用指令,不約而同地撲向了猴子。
「哎哎哎……」猴子撒腿就跑。
我們在街上追打起猴子來。
猴子一邊跑一邊說:「幹嘛你們,幹嘛你們!畢飛找咱們報仇來了,我去幫你們擋了一陣,你們怎麼不識好人心呢……」
「那你為什麼要把吃的全帶走!」也只有鄭午才相信猴子的話了。
「廢話,不吃飽怎麼打畢飛啊?」猴子一邊跑一邊說。
鄭午停下了腳步:「他說的對啊,咱們別追他了。」
而我們幾個都沒停,固執的追上猴子將他打了一頓,要不是我攔着黃杰,黃杰還要讓猴子把剛才吃的全吐出來呢。
夜色不早,毛毛回家,我們幾個大搖大擺地回了宿舍,幹掉畢飛那麼大的事,當然已經傳遍整個學校,我們幾個一到走廊,差點引發樓層暴動,好多人都出來看我們幾個,鄭午指着他們罵道;「看什麼看什麼,這沒有耍猴的!」
猴子一巴掌拍鄭午腦袋上:「去你妹的,耍誰呢?」
晚上沒有喝酒,實在是一樁憾事,眾人相約各自洗涮過後到我宿舍喝酒去。
我立刻提出抗議,說為什麼是我宿舍?猴子說在你那不管怎麼鬧騰,小媳婦都能收拾的乾乾淨淨,我竟無言以對,只好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一回宿舍,馬傑就跳下來了,神采奕奕地說:「飛哥,聽說你把畢飛給幹掉了?」
我笑呵呵說:「可不是?你別睡了,一會兒和我們一塊兒喝酒。」
「好嘞!」馬傑特別興奮。
不一會兒,我和馬傑就把桌子支好了,還把宿舍其他人都趕到其他寢室去睡覺,猴子、黃杰和鄭午也來了,大家喜氣洋洋的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無人張嘴,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但是又想不起是什麼東西不對勁。
最終還是馬傑打破沉默:「飛哥,你們不是要喝酒嗎?酒呢?」
「對啊左飛,酒呢?」猴子問我。
「……」我說怎麼感覺不對勁,原來是把最重要的酒給忘了。
我立刻拍出一百塊錢來:「小媳婦,去買酒和菜,不花光別回來!」
「好嘞。」馬傑立刻竄了出去。
「我就喜歡和左飛這樣的小土豪在一起。」猴子嬌羞的靠在我一邊肩膀上。
「左飛小土豪,你包養我好嘛?」黃杰靠在我另一邊肩膀上。
鄭午無從下手,頓時急了,從正面把我的腦袋抱住:「左飛小土豪,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將他們幾個盡數推開:「都給我滾!」
眾人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好,沉默不語地等着馬傑回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馬傑還沒回來,我忍不住給馬傑打了個電話。
「咋那麼久?」
「樓下小賣鋪關門了,我到學校外面去買的,飛哥你再等一等啊,我馬上就到了。」
我故意嚇唬他:「一分鐘內到不了你就完了。」
「對對對,一分鐘到不了你就完了!」猴子在旁邊起鬨。
掛了電話,我們繼續聊天,也就片刻的功夫,我身後的窗戶突然被推開。我嚇了一跳,回過頭去一看,馬傑竟然鑽了進來,脖子上還掛着個膠袋,裏面裝着白酒、零食等物,呼哧呼哧地喘着氣,憨笑道:「飛哥,沒到一分鐘吧?」
不光是我,猴子他們也全都被鎮住了,一個個都瞪着眼睛不說話。
因為我們這是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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