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生一聽,便走了進來,一手把行李放在地上,一手把鋪蓋扔在床上。正收拾着呢。林奕突然又幽幽地問:"叫什麼名兒啊?"
那學生頭也不回:"賴致遠。"
"哦,致遠,志存高遠,不錯不錯。"剛夸完賴致遠的名兒,林奕馬上話鋒一轉:"帶錢了沒?"
賴致遠的手一下停止動作,放在床上僵了半天。我有點緊張。感覺這大個子可能會反抗。真打起來可不好啊,生怕林奕給玩脫了。結果賴致遠把手伸進行李箱,摸索了一陣子便掏出一茬子錢走了過來,只見他唰唰唰數了一陣,往我們的桌上放了五百。
"我飯量大,自個多留點,行吧?"即便是交錢,也表現的不卑不亢,看來是比李亞飛見過世面。
林奕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可以。"
緊接着,又依次進來兩個學生,一看就都是老實人,被我和林奕的模樣嚇住了。在林奕的威脅下,也紛紛拿出生活費的一半。
至此,我們宿舍的人算是到齊了,桌上也擱了一千多塊錢。
宿舍里一片靜默,大家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氣氛尷尬、緊張到了極點,尤其是李亞飛,連口大氣都不敢喘,走起路來和貓一樣輕。
我又給林奕使眼色。暗示他差不多了,可以公佈真相了。
林奕卻像是沒看見,一把抄起桌上的千把塊錢。沖我說道:"左飛,咱吃飯去。"
我還以為他開玩笑呢,結果眼睜睜看着他穿了衣服,神態悠然地朝着門口走去。扯啊,說好的開玩笑呢,說好的逗大家一樂呢,怎麼演的演的就成真的了,還要拿這錢去吃飯?這開學第一天,我還想和大家好好處呢,不能被這傢伙帶進溝里!
我一躍而起,撲向林奕的後背,一把就將他手裏的錢奪了回來。
"哎"林奕大呼小叫。
我也不管他,連忙把那些錢按數分給眾人,邊還邊說不好意思,我倆逗你們玩呢,和你們開玩笑的云云。眾人一頭霧水,面面相覷,但還是把錢給收下了。林奕還想再說什麼,被我一把扯出門外。
"你幹嘛呢?還真拿人家錢啊?"
林奕樂呵呵說:"哎,看那一大筆錢,你不動心啊?反正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吃了飯多好啊。"
我說毛啊,大學可不比高中,別亂收人家錢,小心被學校處理。林奕搖頭說不會不會,然後又壓低聲音,側身過來說道:"我上頭有人!"
我抬頭看了看上面,只是走廊的天花板而已。
林奕一巴掌拍自己額頭上:"左飛哥哥呀,我說的是那方面有人。"
我說我知道,我故意逗你玩的,就是有人也別說出來,低調點知道不?林奕點點頭,沖我一笑,便拉着我手腕,叫我去外面吃飯。
龍城大學的a校區除了本身的食堂以外,還有一條獨立存在的小吃街,我和林奕沿路過去吃了不少小吃,還沒走到飯店就已經差不多飽了,便走進一家奶茶店裏喝咖啡。
此時正是晌午,開學第一天,學生比較多,依舊有源源不斷的新生進入龍城大學。先報道完的就沒事了,等着晚上的新生大會就行。我和林奕聊了會兒天,知道這傢伙就是龍城本地人,而且貌似家庭條件不錯,從他手腕上戴的江詩丹頓就能看出一二。
林奕很幽默,也很風趣,看着就是個普通喜歡玩樂的二世祖。
我倆一見如故,聊的非常開心。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林奕並沒他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更沒想到將來的我會因為林奕和猴子鬧的幾欲分裂。
吃好喝好,我和林奕又繞着學校轉了一圈。開學第一天,學校里熱鬧極了,到處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學生,還有熱情接新的學長和學姐,一派其樂融融的場面。
看到有社團招新,我和林奕也跑過去看了看,各種各樣的社團都有,文學社攝影社魔術社籃球社足球社,我正考慮着加個什麼社團好,林奕已經站在了某個攤位前面。
"左飛,咱們加這個吧。"
我一眼攤位上方,掛着三個大字:國術社。
國術,即中國武術。
我嘿嘿一笑,說你對武術有興趣啊?林奕立刻擺了個架勢出來,說當然,我從小習武!我一看,架勢還不錯,有那麼幾分意思。國術社的攤位後面站着五六個學生,都穿着那種練功時的緞子服,看着倒是有幾分意思。他們看我倆有加入的意思,趕緊給我們介紹起來。
"同學,加入我們國術社,共同發揚中國武術文化吧!"
"強身健體,還能行俠仗義、英雄救美,想讓美女對你刮目相看嗎,國術社是你的不二選擇!"
"我們這裏有洪拳詠春拳太極拳七傷拳,還有各種掌、腿、腳、刀、劍、棍法,應有盡有,想學什麼就有什麼!"
我樂呵呵問:"有纏龍手沒?"
"有,纏龍手是很普通的國術,人人都可以練,不像降龍十八掌那麼稀缺。喏,那位就是纏龍手的高手。"
聽他說話,我差點噴出來,還降龍十八掌,有沒有葵花寶典啊?不過聽他說到最後一句,倆忙順着他的指頭看了過去。
是個身形消瘦的青年,沖我拱了拱手。
我就是練纏龍手的,看見同樣練纏龍手的當然興奮,便問:"你的纏龍手練到什麼程度了?"
青年看了我一眼,說道:"卸掉你的胳膊沒有問題。"
我一聽就來勁了,立刻把胳膊伸出去,說你來卸我的試試。因為能練到他這程度就相當不錯了,卸人關節需要強大的指力,當初我在猴子家的玻璃罩里沒少吃苦。
那青年哼了一聲:"你是在挑釁我?"
我愣了一下,說沒有沒有,就是想試試你的實力。青年更加不滿,立刻雙手變爪,朝着我的胳膊抓過來。我一看,正是那招旋轉乾坤,速度挺快,姿勢標準,確實下過功夫。
他一手抓我手腕,一手捏向我的關節,我只覺得手筋一麻。
青年把手收回,樂呵呵道:"怎麼樣?"
我甩了甩胳膊,說沒卸下來啊,還能活動啊。那青年說你剛才沒覺得麻了一下?我說是麻了一下,但這不用纏龍手也能麻啊。我伸出手去,在那青年的胳膊肘上捏了一下。
"麻了沒有?"我問。
"你是不是來搗亂的?!"青年有點不大高興。
"沒啊。"我莫名其妙。
"好啦好啦。"林奕趕緊把我拉開,沖裏面的人說道:"報上我倆的名字唄,我們也要加入國術社!"
"好嘞。"守攤的一個小美女立刻拿出登記表來,記下我們的專業和電話,告知我們有活動會短訊通知,到時候可以自由選擇國術來練。
臨走之前,我拿了一份國術社的資料,邊走邊看,才知道國術社在龍城大學已經存在十幾年了,出過不少的高手,還在國內的武術比賽上還拿過獎,如今有一百多位社員等等,反正感覺挺高大上的。
加了國術社挺不錯,裏面的人就算不怎麼厲害,也都是有點底子的,將來可以為我所用,支援猴子他們家裏。我這麼打算着,和林奕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賴致遠一個人,其他人似乎去吃飯了。
林奕吹着口哨,直接往床上一躺,而我和賴致遠打了個招呼,並未再次為先前的行為表示歉意。賴致遠連說沒事沒事,便順勢和我攀談起來,我告訴他金鍊子是假的,紋身也是假的,就連桌上的中華都是假的,為的就是逗大家一樂。賴致遠聽了哈哈大笑,不斷誇我倆實在太有創意。
"不過"賴致遠似乎想起什麼,說道:"李亞飛好像去導員那裏告狀了,你倆小心一點。"
"什麼?!"林奕一下翻身而起。
我也急了:"臥槽,有這小子電話沒?"開學第一天就鬧到導員那裏,這不是純心把我和林奕往死里整嗎,到時候再給我倆弄個處分啥的,咋和江東父老交代啊。
賴致遠說沒有電話,建議我倆現在去找導員解釋。
"不去。"林奕又躺下了,樂呵呵道:"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我一聽他話,也跟着躺下了,心想老子見識過多少大風大浪,還能被這點小水花還嚇着,大不了就是被導員約去談心唄。蘇晨長得漂亮,我還願意和她多聊聊呢。
賴致遠看着我倆,也沒辦法,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李亞飛和另外兩個學生回來了。李亞飛一看我和林奕都在,立刻說道:"左飛,林奕,導員讓你倆去一趟呢。"
我瞅了他一眼,沒吱聲。林奕則坐起來:"是嗎,找我倆幹嘛啊?"
"我不知道啊。"李亞飛心虛地說:"反正就是讓你們去一趟,好像是你倆在宿舍收保護費的事,有人捅出去了。"
"誰捅出去的?"林奕繼續問。
"我不知道。"李亞飛把頭低的更低。
"操你媽,敢做不敢認?!"
林奕突然一吼,跳下床來便狠狠扇了李亞飛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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