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藍色的,如深幽峽谷中微弱光芒的劍,隱約可以感到它的冷,仿佛千古不變。
負劍的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樣,白髮,白衣,白靴,白得一塵不染。他叫秋齡,劍叫冰零。
他要去殺一個人,一個恨他的人。
十年前,秋齡為了天下第一的稱號殺了易子祝,不留後患的他一併殺了易家上下將近四十口人。
只有兩個人逃了出來,一個是家丁易福,另一個是易子祝的獨子,易之歡。十年間,兩人人間蒸發,不見蹤跡。這個月,秋齡得到消息,易福帶着易之歡逃到鬼界三千鎮苟且偷生。
他們不該活着。
要去鬼界,只有兩種方式。要麼自殺,要麼從驀城傳送過去。
自然是第二種方式。
馬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揚起陣陣塵土,很快就到了驀城。驀城的月亮血似的紅,像一顆眼珠子四處張望。驀城,名字里有個城,卻是一個荒蕪的萬人冢。
秋齡下了馬,徑直走到一座墳前。好奇怪,這驀城人影沒半個,風水也不好,這墳卻是新墳,像是剛葬,或是……幾天前被掀開?
秋齡什麼也沒說,長袖一揮,那墳的土壤便乖乖推到兩旁,露出漆黑的棺材,再揮,棺蓋被推開。裏面沒有屍骨,只有一幅展開的畫。由於年代久遠,沒人知道畫的東西是人是獸。
秋齡躺了進去,拉上棺蓋。
時間仿佛靜止了,只能聽到驀城裏貓頭鷹悽厲的叫聲。
漸漸的,他睡着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當他醒來,貓頭鷹已經不叫了,取而代之的是風聲。
秋齡的瞳孔變藍,「啪!」,棺蓋爆裂。
他直起身。看到的已不是驀城,而是一個新的地方——鬼界。
鬼界的月亮也是紅色的,比血還紅。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峽谷的底部,谷壁成一線天。
在谷底的亂石上,有人刻上幾個大字:「鬼界人間三千鎮由此去。切記,萬不可回眸」然後是一個指向南方的箭頭。
出了峽谷,是白霧繚繞的森林。這裏潮濕昏暗,似乎不曾見過陽光。森林與峽谷的交接處有一座新墳。
他瞥了一眼新墳的墓碑,上面赫然刻着:秋齡之墓!
他的身後恍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
那墳?那墳里探出一顆蒼白的頭!
頭顱的表情是微笑!
不用想也知道,這玩意不是人!
秋齡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的拔出冰零劍,劍光一閃,頭顱咕嚕嚕的滾了過來。它的「微笑」變作了恐懼。
或許它想不到這把劍不僅可以殺人,還可以屠鬼!
「何人敢在鬼界放肆!」一陣陰柔的女聲從霧中飄來。一個紅色衣裳的身影在霧中逐漸顯現。
是一個絕美的女子,柳眉,星目,紅唇,眼神里找不到一絲一毫情感的那種人。她的打扮是一身紅,與秋齡的純白顯得格外衝突。
「你又是誰?」秋齡反問她。
「你想知道?」女子的語氣如極地得寒冰般,話罷,她的右手射出一道血光,直刺秋齡眉心。
冰零劍幻作藍光,與血光碰撞,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鬼王,王若惜。」
「秋齡。」他沒有表現得很吃驚,而是淡淡的說出他的名字。
冷,是有相互引力的。
女子在霧中消失了,只留下秋齡在原地。
他收回冰零劍,繼續向林間走去。
霧隨着秋齡的深入越來越薄了,空氣清澈的時候,一座安詳的小鎮映入眼帘。
狗吠、炊煙、要喝的商鋪、買酒的小店,像極了人間六月的情景。
據秋齡得到的消息,易福在三千鎮開了一個酒樓,叫「客棲樓」。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易福,當然,還有易之歡。
他踏上三千鎮的街道,一步一步尋找所謂「客棲樓」
客棲樓里。
易福在認真的算着帳,今天賺了幾兩幾文,他算得清清楚楚。
一陣冷風吹進來,他咳了幾下,喚道「崔小二,去把門關了」
「好咧。」一個布衣小伙答應道。他立馬跑到門前,剛想把門關上,一個白衣男子卻在門外冰冷看着他。
「客官,本店不住客,飯菜也沒了。。。。」崔小二話還沒說完,白衣男子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他。
「喝茶」白衣男子道。
「裏邊請!」崔小二彎下腰,尊敬的把秋齡領進客棲樓。
易福抬起頭,碎念了一句小二,你怎麼帶客來了,不收了不收了,正說着,漠然發覺一股寒意。
是他!!!
「秋齡!」易福蒼老的如同老樹根的臉怪異的扭曲為一個莫名的表情,是極度的恐懼,又是極度的憤怒。
「不認識了。」秋齡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易福閉上眼睛,突然間想到什麼,對不知所措的崔小二做了一個手勢,讓他過來。
他對崔小二說了幾句話,崔小二飛似的跑出了客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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