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電影大師 第十七章 曲京墨的冰山一角
此時許符沒有了外部壓力，可以靜下心來看長笛秘而不傳的「奧秘」。所謂的奧秘，本質上其實是一個評估作品質量的量化方法。
操作起來也非常簡單。像長笛學會之後，迅速就讓作品大翻身，名氣跟着暴漲。
但沒人點透的話，也可能一輩子都琢摩不出門道來。於是只能用唯心的「我感覺……」來評判自己的作品。自以為好上天，然後被現實抽臉……
許符用這種「歸納法」，把第二批分鏡圖都歸納成了文字，發現是可以自圓其說的。畢竟分鏡劇本是從故事劇本轉化而來，不至於出現東拉西扯、劇情混亂的問題。但可以一眼看出，分鏡圖中存在着拖沓的毛病。
長笛自稱他「喜歡畫意思一樣的圖」，許符和黃婷婷也這樣。第二批分鏡圖裏，有好幾張都在反覆表達相同的事情。看似熱鬧，其實劇情原地踏步。
每一張分鏡圖，最後呈現出來都是一個長度為幾秒到十幾秒的鏡頭。如果許符沒有發現問題，等微電影做好上傳後，觀眾看許符用幾秒鐘描述了一件事，接下來的幾秒鐘，居然是用另一種方式把剛才的事情重說一遍。觀眾必然會感到膈應，然後不耐煩的。
許符要是不用長笛傳授的「奧秘」，他自己根本看不出來。畢竟每一個分鏡都由他親自設計，別人的缺點很容易看到，卻很難看到自己的缺點。
他研究了一會，曲京墨她們三個女孩子也到圖書館，和許符匯合。許符見到她們，就說了自己新的體悟。
曲京墨之前和許符通話時的悸動，現在已經掩飾住了，這時肯定不會和許符說奇怪的話。她笑道：「難怪長笛能成功呢，原來他藏着這種好方法啊。我們知道了這個，第三批分鏡圖是不是能做得更好了？」
「對。分鏡圖得一次比一次好！我們的題材比較討巧，相對吸引眼球，可以現在就得到反饋進行改進。這是我們的優勢，一定要利用好，儘可能地抵消我們其他方面的劣勢。」許符道。
「那前面做的分鏡呢？什麼時候改？」曲京墨問。
「等所有分鏡做完以後，再用後面學到的經驗修改前面的內容。」許符說着，對黃婷婷道：「黃婷婷學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還是現在就開始製作第三批分鏡圖？」
「現在就畫吧。」黃婷婷說。接着她認真地聽許符的新設計，做動筆前的準備。看得出來，她已經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事來做了。
幾天前做第一批分鏡圖時，黃婷婷興趣不高，得要李發卡催促才行。然後做第二批分鏡圖時，冒出來了個安雅，黃婷婷被激怒之後，才動力大增。
現在氣已經出了，她卻沒有再變回懶散的樣子，行動力不僅沒有減弱，而且她冷靜下來後，繪製時更加重視細節。
不止是黃婷婷，李發卡也更投入這件事情了。
她正在幫許符設計台詞。為了將演員的對白打磨得接近自然，她把每一句話都讀出聲音，用各種語氣反覆試驗。希望能讓這次微電影的音效聽得順耳。
看她們的樣子，仿佛拍攝出恐怖類型的微電影也成她們的願望。難以想像，就在幾天之前，許符在飯桌上請求她們參與時，她們還覺得許符異想天開呢。
不過認真歸認真，她們還是會鬧的。像這會，李發卡就扯着黃婷婷的衣袖：「我剛才學着你的語氣念你的台詞，發現我更愛你了哎。」
「哦。」黃婷婷用一個音符就打發李發卡了。
「你難道不再愛我了麼？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要把你的台詞寫壞點。」受了冷遇的李發卡又鬧。
「哦。」黃婷婷依舊高冷。
「婷婷桑……」李發卡趴在桌子上，側着頭看黃婷婷的臉。
黃婷婷斜視一眼李發卡，剛想說點打擊人的話。但看李發卡的臉被桌子壓得扁扁的，半個嘴巴都嘟起來，黃婷婷頓時失口笑了。
「不准在我面前犯噁心！你們別鬧了。」曲京墨瞪眼睛道。她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渾身起膩子。
許符卻暗暗失望，他在旁邊看得幾乎要拍手稱快。可被曲京墨一嚷，氣氛就全給破壞掉了。
……
又是三天之後，第三批分鏡圖做好了。許符用長笛教的方法，歸納了一遍，刪除了四張重複的圖，然後發到了微.博。
此時「黃婷婷」的頁面中，直觀上已經看不出安雅粉絲留下的痕跡了。雖然許符沒有執行任何刪除操作，但隨着時間推移，那些髒話會自動淹沒在評論區里，得刻意去翻才能找到。
由於安雅事件的熱點已經過去了，粉絲們的熱情也不再昂揚。許符發上第三批分鏡圖後，沒有重現踴躍點讚的情況。幾個小時過去，評論也就三四十個。由於粉絲的基數很小，也沒有出現專業而深邃的評論。
過了一會，長笛卻發來了私信：「我的方法不錯吧？感覺你的新圖又進步了。」
「太感謝你了。我用了你的奧秘，真的進步很多。」許符回復道。
「我總感覺你的圖不像漫畫。背景太多了。」長笛疑惑道。
許符立刻賣着萌轉移開話題。聊了幾句後，就想試着請長笛幫忙轉發，以增加人氣。他沒有直接提要求，而是轉着彎地打字：「今天真奇怪啊，評論都好少。是不是我的劇情平淡了呢……」
許符正要發佈，突然感覺背後有人盯着。他連忙回頭，原來是曲京墨，看起來不太開心，表情透着一股詭異氣息。
曲京墨用一種很飄忽的口氣說：「許符，你告訴他真相，不要再用女孩子的口氣騙他了。」
於是許符趕緊點頭，如實告知長笛：「這是拍攝微電影用的分鏡劇本圖。不是漫畫。我也不是黃婷婷本人，我是微電影的導演。」
頓時，長笛那邊打來了一長串的省略號。這幾天讓長笛這幾天想入非非的「黃婷婷」，頓時在他心中幻滅了。
「那你們加油吧。」長笛故作風範地回復，然後就再無消息了。
許符看着曲京墨笑道：「曲子你不喜歡，我以後就再也不做了。」
「你知道麼？這樣繼續下去，你很快就會嘗到玩弄人性的甜頭。我不希望你那樣。」曲京墨拉張凳子，坐在許符旁邊說：「假如一個人老老實實，就會有很多人去騙他。可當他決心去騙人時，又有一大堆人能讓他騙到。但我寧願你老老實實，也不願你走歪門邪道。」
許符默然。這段時間以來，他看到了很多難以理解的事情。比如說他參與編劇的《殺機》，明明是部超級大爛片，卻能賺得體滿缽滿。比如說他的工資被人冒領，去要賬反而討人嫌。還有安雅，靠偷別人東西成了大v。
見到那些人混得那麼好，許符的心中當然會感覺不平衡。
三天前和長笛交流時，許符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卻問出了對方的奧秘。發現一個長笛居然那麼好說話，許符承認，確實產生了些念頭。
雖然許符最多只是希望長笛能轉發一下，或是幫忙提意見之類。但曲京墨卻看出了許符利用別人的心思。
也許曲京墨的經歷，讓她會這麼敏感吧。許符心裏想。要沒有和她一起拍攝微電影，大家成天流於表面地嘻嘻哈哈，許符絕對發現不了曲京墨這深層次的一面。
曲京墨看許符不說話，微笑道：「你看你，不開心了吧。也是，我現在還沒有資格和你說這些話……」
許符聞言，立刻盯着曲京墨堅定道：「不，曲子，你有資格！」
曲京墨被許符看的臉上出現微微紅暈，知道許符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沒有勇氣答應許符，躲閃着許符的眼光，有些沒頭沒腦地道：「我就是不想看着你也走那條路，好不好？」
好不好什麼？許符都不知道「那條路」是個啥。但他沒有細問，而是道：「不好！我要是沒人看着，會做出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只要你能在旁邊看着我，我就不會做壞事了。你說對吧，曲子姐？」
「我得考慮一下。」曲京墨橫了許符一眼，轉身走了。
許符心裏長嘆口氣，剛才委婉的表白又失敗了。話說，曲京墨原來這麼抗拒別人做壞事呢？那順着她也沒什麼，就是再也不用黃婷婷的賬號賣萌而已嘛。
「墨墨，你剛才和你的小男友說什麼了？回來就悶悶不樂的。」李發卡很八卦地問曲京墨。
曲京墨剛才回來，就趴在桌子上放空。許符只當是件「不用女生賬號」的小事，可在曲京墨眼裏，這就是變成惡魔所邁出的第一步。
如果許符漸漸發現，人性居然那麼好利用。那麼，他一定會越做越過火，最後成為曲京墨父親那樣的人。也是曲京墨最厭惡的那種人。
「你們說，許符他會聽我的話麼？」曲京墨喃喃道。
李發卡和黃婷婷對視一眼，都覺得莫名其妙。許符那麼順着墨墨，墨墨還嫌他不聽話？
……
第三批分鏡劇本上傳後，許符依舊要分析反饋。能客觀指出問題的評論雖然沒有，但有指出優點的評論。比如有人說第一張的「小哥真帥」，第三張的「女鬼好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