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高價「精洗」過的車廂里,瀰漫着一股清新劑和洗滌液的味道,林皓陽翕張着鼻子,在那些味道中辨別着、找尋着……林皓陽的眉頭微微一蹙,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麼:那是什麼味道?是……牛、羊肉所特有的膻味兒?這輛車裏怎麼會有那種味道?
林皓陽一扭頭,看向了駕駛室的座椅,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車門的「座椅記憶鍵」……
下車後,林皓陽來到主駕駛的門邊,荊輝湊過來,很緊張的問道:「頭兒,怎麼樣?」
林皓陽笑而不語,他鑽進了駕駛室,座椅的位置似乎太靠前,顯得空間十分侷促,林皓陽一米八三的身高,需要蜷縮着身體才能坐進去。林皓陽按動了車門上的那個「座椅記憶功能鍵」,駕駛座椅緩緩的向後移動……在它「記憶」的位置停了下來。
座椅現在的角度,對林皓陽來說舒適了許多,他一側頭,看向了駕駛台上方的後視鏡……林皓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可是那個後視鏡里的鏡像還是無法讓他滿意。他眉頭一簇,看向了身邊的車門,在那裏,他發現了一些斑駁破損的痕跡……
林皓陽從車裏走了下來,他轉身望着他剛離開的駕駛室又看了兩眼,然後他一抬手,吩咐道:「寫!」
「啊?」周圍的幾個人全都愣了,荊輝及時的反應了過來,他吩咐道:「哦哦哦,小東,記錄!」
臧小東掏出了隨身的本子和筆,他身邊的那名技術人員也做好了筆記的準備,嚴陣以待!
林皓陽緩緩地說道:「這個駕駛員,很有可能就是這輛車的車主;他的身高大約一米七八;身體很壯實,體重在一百九十斤左右;年齡在三十六歲到四十二歲之間;抽一種自製的捲煙,有很大的煙癮,身體有濃重的體味;會說普通話,但是帶有西北部的方言口音……」
閉着眼睛思忖了一下,林皓陽接着說道:「這個人有相當長的駕齡,是個老司機;短髮、斜肩;走路姿勢向左傾斜;左側的肩肘部位,或者是頸椎,應該受到過大的創傷;這個人或許有健身的愛好、或者從事過重體力勞動,手上有很厚的老繭!」說完,他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恩,暫時就是這些!」
臧小東咧了咧嘴,他將筆記本伸到了荊輝的面前,低聲問道:「大官兒,這……能對嗎?」
荊輝虎着臉瞪了他一眼,罵道:「廢什麼話!這車裏三個人的體貌特徵全有了,馬上聯繫指揮中心,發出去!」
臧小東不敢怠慢,迅速將情況對通訊指揮車做了匯報……
縣公安局的幾個技術人員望着各自手裏的記錄本,還有些發懵!他們圍住了林皓陽,試探着問道:「首長,您的這組數據……是怎麼得到的?有什麼依據嗎?」
林皓陽很含蓄的笑了笑,他抬手招呼道:「來!董超,你上車!我記得……你的身高是一米八零,是吧?」董超一邊應着,一邊鑽進了駕駛室,林皓陽問道:「現在這個坐姿和駕駛動作,怎麼樣?」
董超握住方向盤活動了一下身體,又伸腿虛踩了幾下油門,應道:「恩,這個姿勢還算舒服,不過就是有點兒……」他又踩了幾下油門,扭頭感嘆道:「沒錯!應該是一米七八!」
林皓陽笑着提示道:「試試座椅,感覺怎麼樣?」
董超用雙手支撐了幾下座椅的邊緣,在那裏,他發現了座椅輕微塌陷的痕跡……荊輝驚嘆道:「我操!這傢伙的腿夠粗的,屁股也足夠大!」
林皓陽指着駕駛台上方的後視鏡,問道:「能看到後面的情況嗎?」
董超握着方向盤,恢復了正常駕駛的姿勢,他側頭朝後視鏡望去,叫苦道:「這鏡子也忒偏了吧?嚴重向左偏啊!」說着,他將身體不斷的向左傾斜,終於,當他的頭幾乎倚靠到車門上的時候,他用一個很怪異的坐姿說道:「現在能看到了!」
臧小東驚奇的說道:「這姿勢也能開車?這他媽是什麼駕駛習慣?也忒古怪了吧!」
林皓陽嘆息道:「是!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這只是駕駛習慣的問題,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說着,他指着車體的「b柱」解釋道:「正常人在疲勞駕駛的時候,身體也會出現傾斜,當身體向左傾斜達到一定角度、倚靠住車門的時候,我們的習慣動作是『提肩』,然後倚靠車門或者『b柱』進行休息!」
(車輛b柱:就是位於車輛前門與後門之間的那道支撐柱)
「但是你們看這裏!」林皓陽指着「b柱」上皮革海綿的塌陷,說道:「這個人的左肩卻是下沉的!這說明了什麼?這就不僅僅是駕駛習慣的問題了,所以我認為:這個人的肩肘或者頸椎受過損傷!故此,他走路的姿勢必然是斜肩,有很嚴重的向左傾斜!」
眾人皆是愕然,董超摩挲着方向盤說道:「是,沒錯!這傢伙的手上絕對有老繭,真皮方向盤的背面都被磨出毛邊了,很粗糙!」他扭頭問道:「頭兒,這就是您說的,他是老司機的依據?」
「廢話!」荊輝搶着回答道:「方向盤都磨破了、座椅都壓出塌陷了、『b柱』上都被肩膀頂出『窩兒』啦!這個貨不是老司機,是什麼?!」
「是!但不光這些!」林皓陽笑着說道:「你們覺得,一個新手司機會開着車跑幾千公里,到咱們這裏嗎?」
「幾千公里?」臧小東問道:「師爺,您怎麼確定他是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的?」
荊輝也問道:「頭兒,您剛才說……這個人會說普通話,還有西北方言的口音,您是不是想說,他就是從幾千公里外的西北地區過來的?您是怎麼判斷的?」
林皓陽回答道:「首先是氣味兒,車廂里有牛、羊肉的膻味兒!通過這一點,咱們可以判斷出此人的飲食習慣,也可以判定,此人本身就帶有體味!而有這種飲食習慣和特殊體味的人,大多都集中在我國的西部,如藏區、青海、新疆、內蒙和回民聚集地區!」
荊輝點頭應道:「是,這些地方全是夠遠的!」
臧小東又問道:「師爺,可您怎麼判斷他就是西北口音呢?」
董超搶着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兩張唱片!一張是刀郎的、一張是騰格爾的;刀郎的歌兒算是產地新疆;騰格爾的音樂產地自然是內蒙古!這兩個地方,都是西北!」
荊輝也恍然大悟道:「沒錯!尤其是騰格爾的那張唱片,裏面有幾首歌兒是『蒙古語』的!而且,能去買這兩張正版唱片的人,也從側面暴露了他們的年齡:三十六歲到四十二歲之間!」
臧小東問道:「那他肯定會說普通話嗎?」
荊輝一抬手,朝着臧小東的頭頂就是一巴掌,他罵道:「吃貨!你彪了是吧?他跑了幾千公里到咱們這兒,連漢語都不會說,他跑過來干神馬!」
臧小東撓着頭,很委屈的辯解道:「您瞧,我就是問問!」
林皓陽指着前門內側的那片皮革上的斑駁,問道:「你們看到這些痕跡了嗎?很明顯,是燙出來的,而且是有熱度的煙灰燙出來的!這些燙傷的痕跡很多、很淺,面積很大又十分均勻,這說明了什麼?」
臧小東應道:「這說明那傢伙的煙癮很大,而且衛生習慣不好!」
林皓陽笑着說道:「是,有可能!但是我懷疑,這個人抽的是一種自己手工卷制的紙煙!」
董超問道:「頭兒,您是說……這個人抽的是旱煙?」
林皓陽點着頭應道:「由於是手工卷制的香煙,其煙絲的緊密程度無法與機械卷制的成品香煙相比,在抽煙的過程中,鬆散的煙灰極易掉落!所以才造成了這麼多燙傷痕跡的出現!」
荊輝苦着臉問道:「我記得我爺爺活着的時候就抽過那種紙煙,是自己卷的!可是……現在還有人抽這種煙嗎?那傢伙才三四十歲啊!」
林皓陽回答道:「據我所知,在新疆地區,就有很多人仍然保留着這種手工捲煙的習慣!」
眾人都是一臉的敬佩和茫然,一直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的郭振華,這時候說道:「沒錯,那是新疆的特產:維吾爾族的莫合煙!」……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9s 3.97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