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女創世紀 第十一章 與生既是對立的立場

    黑翼族眾人到達芬城，是在五天以後。

    芬城如同光羽族的許多城市一般，是一座完全位於樹林包裹中的城池。光羽族的城市不同於他們的鄉村，城市更多高聳入空中而非建在地面。光羽族的自然系大師們能夠以自己的意志塑造林木，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建造了宏偉的林木天蓬，並以此為地面建立了屬於光羽族特有的樹城。梯子、天橋和其他設施連接了這些樹城的不同層面。大法術使、城市的精英和管理者的家通常在高層，而一般族民的房子則接近地面。

    城市的周圍，河流和湖泊中魚類聚集，林地中野生動物棲息，各種植物與水果茂密地生長。這些富饒的自然資源同樣也是城市附屬的一部分。

    攻打一座光羽族的城池，對於黑翼族而言是十分稀有的事情。因為兩族人口與實力上的落差，再加上光羽族的城池全都建設得易守難攻，使得黑翼族很少去碰這個硬石頭。

    ——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仍然不能錯過。

    幽珥他們通過對遇到的光羽族人的各種欺騙與抓捕拷問，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因為近日靈日氏族與天靈氏族的衝突，所以靈日氏族的高層將駐紮在芬城內的族中高手全部抽調到了綠茵城，然後反而要龍法長老會調人來暫時替他們守衛芬城。

    這個事情看起來有點諷刺，因為芬城原本就是靈日氏族的城池，城中一大半都是靈日氏族的族民，現在靈日氏族卻要龍法長老會來替他們守城。

    這實際上是對龍法長老會的一種「耍賴」，因為芬城雖然是靈日氏族的城池，但也同樣是光羽族的城池，龍法長老會總不能對它置之不理。但事實上，這種事情的背後可能還有更深的內幕，比如說，靈日氏族對龍法長老會的影響力非常大，以至於龍法長老會不得不為靈日氏族的私利擦屁股。

    瓏天彤在以前學過的關於光羽族的歷史文化課程中，知道靈日氏族是光羽族第一大氏族，但是到現在，瓏天彤開始察覺到這個氏族的霸道和無賴了。

    總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估計出身自靈夢氏族的栩雲霽就要被調來芬城守備了。

    瓏天彤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上他。

    按時間來推算，栩雲霽到達聖光之羽城估計是三天前的事情，然後他還要從聖光之羽趕過來。而幽珥這邊則是算着時間，肯定要趕在龍法長老會派來的大批守衛者到位之前行動。

    不過不管怎麼樣，假如真的在戰場上相遇，那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戰鬥，是唯一的選擇。

    入夜，所有人都換上了黑色勁裝，蒙住頭面。

    瓏天彤等着幽珥安排任務。

    幽珥環視了一遍眾人，低聲說到：「這一戰非同小可，輪到城市戰的經驗，就連我也只有過一次。所以這一戰，為了保守起見，我將大家分作兩組。一組隨我進城，另一組守在城外，顧好退路。」

    大家都沒有異議的看着幽珥。

    「那麼，瓏天彤、維莉、蘭誠，你們三個守在城外。」幽珥道。

    「什麼！」瓏天彤首先抗議，「為什麼我要守在城外？」

    「不要多話。執行命令。」幽珥直接駁回抗議。

    「……」

    「開始行動！」幽珥一聲令下，十七道黑影便隨着幽珥一起射了出去。

    瓏天彤不悅的站在原地，旁邊的女性同族維莉笑了，道：「你是我們族裏的希望，當然不能讓你去犯險。」

    「不讓我去衝破危險，那危險永遠是危險。」

    「但是你還年輕，刺殺村落的戰鬥你都還只參加過一次，何況是攻城戰呢？不要着急，等你對光羽族更多了解一些之後，再去戰鬥不遲。」維莉安慰着瓏天彤。

    瓏天彤依然不高興，但也沒辦法，只得道：「反正已經這樣安排了。那我們三個就站在這裏嗎？」

    「……當然不是。我們要兵分三路，各自去觀察有沒有援軍……哎，你說幽珥為什麼就留下三個人守在城外呢？」維莉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當然是因為我們可以圍着城池組成一個三角形，無死角的觀察到周圍所有的通路！這是最低限度的人數。」瓏天彤不高興的說到。這簡直是把她當小孩。

    維莉笑着將一個魔法爆彈交到了瓏天彤手裏，說：「的確很聰明，那我就不用多說了。這個交給你，你知道怎麼用。」

    瓏天彤接過魔法爆彈，說：「我守東邊，你們自己安排。」

    說完身形一閃，便離開了。

    另一邊，幽珥帶着十七個精銳刺客，潛入了芬城城市的中層位置。

    按照光羽族一般城市的佈局安排，這片位置住的一般就是有一定實力但還不夠強的中等人物。

    幽珥他們本來也可以直接在下層屠殺那些平民，但他們不想那麼做。一直以來，黑翼族都不愛屠殺光羽族的平民，即便黑翼族與光羽族之間早就沒什麼道義可講，雙方都在用惡毒的手段對付彼此。

    幽珥使了個手勢，他們總共十八人分作了九組，分別潛入了九個房間。

    無聲無息的，這些黑翼族的刺客潛入了主人的臥房，隨即，一瞬間的寒光閃爍！

    九個家庭的主人便悄無聲息的死在了睡夢中。

    黑翼族九組人員出來碰了個頭，彼此點點頭，接着開始刺殺下一撥……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

    大概因為芬城現在城中高手太少，要想巡察好這麼大一座芬城，本來就是人手不足，再加上這些被迫調來的高手估計也沒什麼好心情來替靈日氏族守城吧。而且一般也認為黑翼族不敢襲擊城池，這種心理上的麻痹大意也為黑翼族刺客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直到將近黎明的時候，十八人最後一次碰頭。

    黑翼族刺客的手法乾淨利落，一夜之間，便殺死光羽族超過兩百人，而且估計其中至少一半應該是實力不錯的中堅力量。

    幽珥看看天色，又比出一個手勢——

    全員撤退！

    城外森林裏，瓏天彤三人看着天色將近黎明，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都回到了集合點。

    不一會兒，幽珥眾人圓滿完成任務，前來回合。

    「喂，很順利啊。」留下來守後路之一的蘭誠低聲道賀。

    「當然，完全沒有驚動任何人。」幽珥有幾分得意的說到。

    「想來也是，我們在城外也一直注意着城內城外都沒有任何動靜，就知道你們這次幹得爽。」蘭誠笑道。

    「好了，退吧！」幽珥一聲令下，大家急速撤退。

    不過很快，將近黎明的芬城裏有早起的人便發現了異樣。

    有人路過遭到暗殺的家庭房門口時聞到了血腥味，在反覆敲門沒有反應之後，將事情報到了芬城守備者那裏去。

    很快，芬城內燈光接連亮起，隨即人聲沸騰！

    「他們已經發現了！快走！」黑翼族眾人遠遠看見了芬城全城都亮了起來，一猜便知原因，眾人毫不遲疑，加速離開。

    很快，芬城上方發出了幾個絢麗的訊號彈，在這將近黎明的夜空裏份外刺眼。

    黑翼族眾人只管全速撤離。照理來講，芬城中人不知道他們逃竄的方向，再加上這一段時間差，已經不可能再追上他們了。

    但——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響起一道瓏天彤熟悉的聲音——

    「找到了！就在這邊！」

    這個聲音文質中帶着正直，就在幾天前，瓏天彤還得到他的饋贈，這是……栩雲霽。

    栩雲霽和七個光羽族人一起，攔住了瓏天彤、幽珥眾人的前路。

    ……這麼快，果然還是再見面了。

    瓏天彤知道自己早晚也會在戰場上對上栩雲霽的，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不管情願或者不情願，黑翼與光羽持續三千年的世仇，讓他們之間與生俱來便是對立的立場。不管他們是否有過一些不明不解的小插曲，也不會因此更糟或者更好。

    瓏天彤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現實。

    幽珥眾人都認得這個「三修」的光羽族人，於是一個黑翼族人說到：「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黑翼族，」栩雲霽的神色，是與和瓏天彤在一起時截然不同的清冷傲然，他的口氣里透出冰冷的憤怒，一字一頓的道，「既然已經變成了地底的爬蟲，就不要再到地表上來，展現你們的醜陋！」

    一句話惹怒黑翼族所有人！

    「去、死！！」一個黑翼族人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兩個字，隨即，幾名黑翼族人身形如離弦利箭一般射向栩雲霽！

    栩雲霽身姿穩穩不動，旁邊兩名光羽族人卻是跨前幾步，雙手一抬，十幾枚冰箭頃刻間在半空中成型，倏然射向那幾名黑翼族人！

    冰箭來勢太快，竟快過黑翼族人一向引以為豪的身法！但這幾名黑翼族人均是老練之輩，幾人步伐一頓，便姿態流暢的就勢改變動作，險險避開十幾枚冰箭的攻擊。

    但這十幾枚冰箭射入地面之後，卻是迅速化為了冰霜，冰凍住了地面。

    這樣一來地面就會變得很滑，不利於黑翼族的身法戰技。

    「哼，」幽珥微微嘲諷的笑了，「光羽族的高手……你們都是龍法長老會的人吧……不差，但，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幽珥手勢一動，黑翼族眾人立刻調整隊形，五人一組，分為四組，瓏天彤跟在幽珥身邊，唯這一組有六人。四組黑翼族人兩組負責進攻，兩組負責掩護，大家分工有序，一齊出動！

    光羽族一邊卻也結出了隊形，一人站在前方，左右兩翼各三人，總共七人結出鋒矢陣型，直接與黑翼族正面衝突。而栩雲霽卻是站在這七人的中後方，看上去，既像他是隊伍的核心，但更像大家在保護他。

    瓏天彤立刻就能明白這是為什麼——六系全修的栩雲霽，年紀輕輕的栩雲霽，他也是光羽族的未來。他需要參與戰爭，所以他站上了第一線，但光羽族更不願意損失他這個重要的天才。恐怕他們這一戰就算失敗了，殘存的人也會優先讓栩雲霽逃生吧。

    見到光羽族的陣型，一個黑翼族男性笑到：「剛剛那個誰，原來就只會罵幾句髒話啊，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就只能躲在別人屁股後頭，當縮頭烏龜！」

    黑翼族眾人依然惱怒於栩雲霽方才的出言不遜，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諷他的機會。

    「全族都縮在地底的族群，說這些話，竟然不覺得無地自容。」栩雲霽身姿一派文雅持重，衣襟無風自飄，說出話來卻能把人氣死，「你們是臉皮已經比龜殼還堅硬，還是早已忘記了廉恥這個詞怎麼寫？」

    「我Ｘ！！！！」黑翼族人集體的怒了，罵戰先於兵刃，首先展開——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光羽族，我們黑翼族會被迫進入地底嗎！」「你們光羽族的蠢貨，全族都不長腦子！活該你們死！」「你們這些死纏爛打的傢伙！有種滾出紫霧峽谷啊！！」……

    瓏天彤卻是又惱怒又想笑，這個傢伙，那幾天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毒舌？

    這邊黑翼族集體罵開了，但光羽族裏除了幾個人皺起了眉頭之外，卻沒有人還口。而栩雲霽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權當在聽蛤蟆叫。

    「好了！」幽珥終於低喝一聲，制止了眾人的發泄，「夠了，他們是在拖延時間，後面的援軍很快就到了！別中計了！」

    「哦……唯一一個有腦子的，看來是頭領。」栩雲霽又飛來一句。

    「你——！！殺——！！」黑翼族眾人對光羽族本來就壓着深深的仇恨，此刻再聽栩雲霽一再撩撥，萬般怒火，最終在理智的引導下化為了蒸騰的殺意。

    黑翼族刺客隊伍依靠人多的優勢，將四組人分左右夾擊向光羽族隊列。

    幽珥組與另一組實施近身攻擊，而後面的兩組則用霹靂閃電點殺光羽族前方七人。

    黑翼族四組人殺氣騰騰，卻仍然配合得默契又有序。

    光羽族人卻採取防守策略，幾人迅速喚來粗大的藤蔓擋住雷電，另外幾人則放出冰霜阻擋黑翼族的近身攻擊。

    生死與護族之戰，與焉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