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
整個結界一陣顫動,只見空中無數箭矢竟匯成一柄更大的骨箭,戳在了結界頂上,任憑花卿如何抵擋也是徒勞。月老翻身從男子懷中站起,手中玉扇瞬間化為一柄溫潤的令牌,沖即沖將穿透而下的箭矢而去。
兩者在空中瞬間碰撞,掀起一陣颶風,花卿將風息珠收起,瞬間朝常樂都西城而去,在城外時,他曾見那處有一口古井,古井中水汽朦朧、毫無波瀾,若他猜的沒錯,這血祭大陣的其中一處陣眼就在那裏。
季青等人見此,也是立刻跟了上去,現在他們之中的最大戰力非妖皇莫屬,而且妖皇是在陣外觀察過的,興許找到陣眼也未可知。將滿臉皆是鄙夷之色的太白金星拉到身旁,月老對方才自己使小手段得到的結果,還是頗為滿意的。
一行人終於來到城西,只見一棵盤根錯節的老槐樹下,正有一口古井,此時即便處於這魔陣之中,仍然水汽氤氳、仿若尋常。月老他們先前不是沒有看過這口井,但因為這口古井實在太普通了,便沒有多做考慮,此時在夜裏看來,反而看出了這口古井的不同。
槐樹屬陰,最易招惹鬼怪、匯集陰氣,此時若是用來做凝聚陣眼之用,果然妙極。月老從懷中取出一柄明鏡,放在井口處照了照,只見古鏡平靜如常,他點了點頭道,「井中並無危險,應該是一處陣眼不假,但血祭大陣的陣眼一般為兩處,需得找出另一處才行。」
季青看了看這口古井,覺得似曾相識,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他曾在常樂都都台大人的府邸中見過一口類似的井。那時都台府不知因何,招了只夜啼鬼,府台大人用千斤竹葉青請他捉鬼,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就是在那次,他見了都台府後院的深井。
知曉兩處陣眼需得同時激發,才能將此大陣破除,季青直接開口道,「我知曉還有一處,等我半柱香的功夫,一同激發陣眼。」說完,便轉身進入了霧氣中。
土地本想跟上,無奈男子一點想要帶上他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就他的看來,還是跟着妖皇更加安全,就呆在原地沒動。
季青離開城西後,一路往都台府而去,路上沾了魔氣的骨箭越發密集,仿若所有的夜叉鬼都被他引過來了一般。瞥了眼沉沉睡着的毛團,季青腳步更快,直接在灰色的霧氣中化為了一縷白煙。
終於到達都台府,季青很快找到了後院中藏着的古井,此時古井邊擺放了無數女子的衣裙,輕飄飄在一旁浮動,而每一處衣裙上都散發着處子的血的味道。眉頭皺的更緊,季青往井中一看,便見裏面全是白皙的肢體,在井中水面上沉浮,眼看半柱香的時間已到,他便將手中長劍亮起,直接躍入了古井之中。
隨着男子身形的消失,常樂都上空傳來一聲嗡鳴,空中兩道白光同時亮起,籠罩在整個常樂都頂上的結界瞬間破碎成片。無盡的魔氣消散之間,季青已然出現在常樂都外,而其白跑邊沾着的一絲血水,證明了他方才從何處而來,將懷中的毛團抱好,季青便朝常樂都外的一處破廟走去,那裏他常去,可以暫且度過今夜。
隨着血祭大陣的破除,花卿等人也是出現在陣外,不過是與季青相反的方向。月老因為魔氣入體,不得不回天庭,而此處的慘狀也必須稟報玉帝,於是太白金星便心不甘情不願的扶着某個裝病之人離去,土地因為常樂都被毀,等於暫時丟了飯碗,也跟着兩人回天庭去了。
待得無關之人都走了,花卿身形一動朝西方掠去,在那裏他聞到了熟悉的氣息,他看上的人,無論死活都不能被別人霸佔着。
秋日的夜裏漸涼,季青怕將毛團凍着,順手點了火堆不說,還特地從乾坤袋裏取了件衣服為他披上,殊不知某個皮糙毛厚的狐妖,此時正因為吃了無數仙丹,法力飛漲,體內正如着了火一般不斷灼燒着。
當初狐九命為了一時口舌之欲單溜,為了在季青來救他之前,不被魔物啃成渣,他便強行提升法力,化為原形。藉助九尾之力他不是沒試過,雖無性命之憂,卻有些奇怪的後遺症,但在他看來實在無傷大雅,不過是在將來的幾天萬分迫切想要雙修罷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季青會餵他吃那麼多仙丹,仙丹之力洶湧,以他小小狐妖的法力是無法完全內化的。而此時此刻無數仙丹所化的靈氣,與他本身詭異的後遺症同時發作,讓他身如火燒,恨不得跳入萬年寒冰中凍成狐妖雕像。
整個腦子被一陣陣谷欠望沖成豆腐花,狐九命四條短腿踢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便朝一旁的道士挪去。晃晃悠悠磨蹭到那人身邊,狐九命便開始在那人腿邊不斷磨來磨去,思想完全離家出走的他,竟然不記得變為人形。
季青看着毛團在自己身邊不斷磨蹭,卻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只能看到毛團一雙銀色的眸子眯成線,正望着他閃閃發亮。想到之前毛團從空中跌落的事,季青立刻意識到,狐九命大約是在為那件事後怕,此時向他獻殷勤,是希望他能原諒他的私自外出。
自認為想的入情入理,季青將在自己腿上亂蹭的毛團抱起來,頭一次夾雜了一點點溫柔的說道,「這次便原諒你。」
被拎在半空的毛團,身體上沒了東西蹭着,頓時感到一陣空虛,努力扭了幾下身子,卻發現掙扎不開。完全被一把丹藥火點燃的狐妖,那叫一個難受,不能自抑之下,爪子一伸,便將抓着自己不放的人撓了個愣怔。
被無情的抓了一把,季青忍住怒氣,將手中的毛團放在了腿上。到底是看在狐九命還是傷員,季青沒捨得下狠手。倒是那個毫不知情的毛團,一被季青放開,便開始在他腿間來回磨蹭個不停,一邊磨蹭,還一邊享受似的叫了幾聲。
季青雖說是個道士,但也是個正常男人,此時腿間傳來陣陣異樣的感覺,不禁讓他頭皮發麻。腦中原本消失的情緒系數湧現,衝擊着他的理智和靈台中的清明,季青腦海中瞬間有一男子的身形一閃而過。他看的分明,那男子滿頭銀髮披在身後,一雙狹長的眸子裏仿佛盛着春日裏的淺雪,幾乎要化成春水將人溺死,朱紅色的薄唇輕咬着,正是當日他看到狐九命變成人形的模樣。
勉力將腦中的某個身影驅走,季青心中有些紛亂,他拎起腿上不斷打滾的毛團,將一道白光打入毛團體內,只見毛團的動作僵了一下,便立刻平靜下來、沉沉睡去。再度將毛團放在蒲團上,用衣服蓋好,季青才長舒了一口氣,這隻狐妖是來考驗他的嗎!
沒待他將氣喘勻,廟門口已經有一熟悉的身影顯現出來,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季青坐在原地未動,語氣中卻加了些冰冷道,「妖皇不用回狐丘山?」
花卿邁過門檻,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季青一眼道,「本皇去哪裏,你個小小半仙也管的着?」說着,他便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廟堂東邊的石凳上,眼睛卻是盯着供案底下,趴在蒲團上睡着的狐九命。
話不投機半句多,季青閉上眼睛便開始打坐起來,在他看來,解決體內每逢一段時間就會冒出來的東西才是當務之急,那龍魂不知不覺間竟對他產生了影響,就像方才發生的事,本就是不可能發生之事,此時卻是發生了。他也能隱隱察覺到自己的改變,這絕對是大病,必須儘快根治。
從遠處遙望夏都,只見錯落有致的商鋪街巷中,重檐層層,粉牆黛瓦連成一片。偶爾有九重高的樓閣挺立出來,在日光中投射下長長的陰影。
自長公主回朝以來,這大夏朝第一巫師的名號,便加在了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身上。剛開始都中還有人遙聲反對,當即便被當今聖上一道聖旨拉出去砍了,後來便再沒有人敢說個不字。那新晉的巫師長得風流俊逸,一雙星眸不知勾了多少無知少女的心思,但他整日卻只想着除魔衛道、保全皇室氣運,整日也見不到人影,直叫那些閨閣小姐們等到日落掌燈,也難以再見其貌。
皇帝為嘉獎他,便在都中為他蓋了座大宅。選的是極佳的位置,就臨着皇宮,一來為表示對他的重視,二來也是為了方便帝王時刻召見。
也是因着人到末年,皇帝越發緊着自己的性命,便想要遍尋天下仙士,以求長生不老之藥。這日,皇帝便宣了自己最中意的巫師前來謁見,想將尋找長生不老藥的任務,全全交由他來辦。
方信天剛一從遠處行來,眼尖的管事太監便已經為他將門推開,抬步邁入太白殿中,方信天便見到了鎏金皇椅上坐着的男子。男子雖着了金冠,披着黃袍,卻仍難掩一股傾頹之氣,臃腫的臉上隱隱透着黑氣,明顯是時日無多的樣子。
朝堂上那人隨意的拜了一下,方信天道,「不知陛下此番找我,有何事?」
皇帝一見方信天來了,臉上掛了抹笑意,面前的珠簾顫了顫道,「愛卿可知什麼是長生不老藥?」
心中早已知道上面之人的意思,方信天心中有數,面上卻是一片深沉道,「都說冥海之中有仙島,那島上便有陛下想要的東西,可是……」
夏皇有些焦急,他問了無數人,沒有一人知道何處才有長生不老藥,此時方信天擺明了知道,卻賣關子,這不禁讓他有些焦急道,「可是什麼?」
&是,想要進入那冥海之中,須得遍尋天下法力最高強的道士、巫師五百人,方能進入冥海,取出寶物。」
高座上的人聽聞此言,臃腫的身子不禁向前傾了幾分,立刻道,「這還不簡單,我這就下令,將全國之內所有有名的術士都找到都中來!」
方信天捋了捋胸前的緞帶,搖了搖頭,「不可,這五百名法力高深之人,必須由我親自挑選才可。臣這裏有一枚增歲丹,若陛下信得過我,便將此丹服下,等臣一年後尋得五百人,再去冥海取得仙藥如何?」
夏皇一聽此言,立刻揮手讓身旁的太監,將那增歲丹取了上來,用銀針察驗一番後,立刻吞了下去。體內升起一股熱流遊走全身,夏皇立刻感覺僵酸的身體變得輕盈了不少,喜不自勝下,夏皇對下方的男子更加信任,他大手一揮道,「就按巫師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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