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戰艦 第一章 雪夜歸鄉

    雪夜，北地的寒風狂吹世間的一切，捲起漫天飛雪，天上的霜月和極光，也被的狂風吹得朦朧，異樣輝煌的星空幾不可見。

    透過狂風怒雪，霜月注視着那個艱難跋涉的老人。從溫暖南方到寒冷極北，為了回家，回到部落，這個老人不惜拼上性命。

    人會老，老了，就會想念家鄉。想念家鄉的一切，想念童年，就連童年的苦難都無比親切。

    這一片荒蕪的雪原就是他的家鄉，一個與世隔絕的北地孤島。歡迎他回來的，只有家鄉的暴風雪。

    耳朵里灌滿了呼嘯作響的風聲，寒風暴虐的抽打着他裸露的肌膚，抽走他身上的每一絲熱量。

    南方購買的皮衣皮褲無法阻擋這寒風絲毫，一身禦寒衣物冷得如同冰窖，而他就是冰窖里凍僵了的沒毛兔子，渾身冰冷，手腳僵硬。

    老人邁着殭屍一樣的步子蹣跚前進，他覷起眼睛，憑藉朦朧月光，努力從前方的風雪中辨認路上的地標，確認自己是否還行進在正確的路線上。

    他捏了捏裝有烈酒的酒壺，咽下口水，然後強迫自己放開手——現在可不是喝酒的時候。

    那些南方的文明人認為烈酒能夠驅寒，可是作為部落人的經驗讓他知道，酒後的溫暖只是錯覺，喝酒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不錯，他是個酒鬼，他可以容忍自己醉死，但是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蠢死。

    他繼續跋涉，再次確認方向，捏緊酒壺，放下，繼續跋涉，確認方向，捏緊酒壺，放下……

    他不斷的重複這個循環，直到一片熟悉的建築在他的視野里顯現。

    只有幾百人的村落，一座座低矮的房舍由原木和毛皮搭建，在月光和漫天雪霧裏忽隱忽現，這就是他的部落了。

    雖然他需要溫暖，想在木屋裏烤火，想喝熱乎乎的肉湯，但他不打算去敲門，他不想見到部落里的任何一個人，既不想，也不敢。

    這樣天氣糟糕的雪夜裏，部落中不會有任何人傻呆在外面。

    沒有人知道他回來了，也沒有人會出門歡迎他，對他來說，這再好不過了。

    獨自深入部落，無視兩旁那些粗糙低矮的木屋，穿過生活區，他冒着風雪接近部落中央的聖地廣場。

    他的動作驚醒了廣場周圍的雪橇犬，這些畜生警覺的抬頭查看，發現了他，但除此以外並無異樣，沒有白熊，也沒有狼群，於是繼續安眠。

    一動不動的盯着那些愚蠢的雪橇犬埋下頭，老頭放下心來，看來，在南方文明世界的生活，並未真的讓他變成異類，他依然是個部落人。

    在聖地廣場中央，他看到了那個他想要的東西，一塊堅冰，裏面凍着一隻棺材大小的銀色金屬箱子。

    箱子垂直凍在冰柱里，上面的一個透明窗口中，微微泛出藍光，顯示着一些文字：

    【經度:166.00341734375002，緯度:69.89256464267902

    【22:31

    【暴風雪，6級

    【－33℃

    【氣象信息已更新，點擊以查詢。

    「但願先祖會寬恕我的不義。」他低聲沉吟着，抽出了背後的鐵斧。

    背叛信仰和教條，通常不是件容易的事，對於守舊的老人而言，就更加的不容易。

    然而這個堅毅老人並不守舊。

    風燭殘年的如今，他愈發的覺得生命如水歲月如歌——既然已經走近了生命輪迴的最後時段，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繼續年輕時的不羈，將瀟灑進行到底？

    曾經棕色的頭髮變得銀白，只給他增加了光彩！

    曾經光滑的下巴被濃密的霜須覆蓋，只是讓他越發老辣！

    曾經隨着青春而燃燒的熱血，並未燃盡！

    餘韻，人生的餘韻，輝煌歲月的餘韻，他不停的回味着，這給了他背叛教條的勇氣。

    為了繼續他那縱橫四海吃喝嫖賭的墮落生涯，這個叛逆的老朽回到了北方，回到了這片生養他的冰天雪地。

    因為這裏的這個能夠預知天氣的聖物，絕對價值連城，偷走賣掉，一定可以讓他繼續放浪殘生。

    債務和追殺不再會成為問題！

    「狗日的部落！」身材矮壯的老頭對着面前的大冰塊猛的揮下了斧頭……

    風雪漸小，老頭把手中斧頭舞得飛快，碎冰四濺，冰塊在他的斧頭下越來越薄。

    不知不覺，風雪又小了很多，無法掩蓋他鑿冰的聲音了，而且他擔心繼續用斧頭，會砍到聖棺本身。

    他決定換個法子，於是扔下斧子，從廣場四周搬來了大堆的柴草、油脂堆在冰塊旁邊，並將之點燃。

    寒風輕吹，篝火熊熊燃燒，凍着聖物的堅冰反射着跳躍的火光，在篝火的熱量中逐漸融化。

    廣場周圍的木屋中，部落人依舊酣睡，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聖物正被一個叛徒偷走。

    冰雪漸止，地上的白雪反射着明月的青光和烈火的光焰，幾隻雪橇犬離開巢穴跑到火堆附近重新臥下。

    這個老賊看着融化的冰塊，越發的迫不及待，於是搬來更多的柴草，添到冰塊周圍的篝火里。

    不久，冰塊幾乎完全化開，當金屬箱子暴露出來時，老人已近準備好了運輸的雪橇……

    雪橇犬不是很聽他使喚，不過在鞭子的抽打之下，雪橇犬也只能吠叫幾聲抗議一下而已。

    但是，這幾聲吠叫已經足夠，部落人對犬吠聲格外敏感。

    有部落人聽到了犬吠，一個被驚醒的戰士鑽出門來，立刻就看到了廣場上的那堆熊熊燃燒的篝火，而聖物，被放倒在一架雪橇上，一個敦實的老頭揮舞着鞭子驅使着雪橇犬，雪橇開始滑行，加速，離開廣場……

    －－－－－－－－－－－－－－－－

    「喝啊！」這個蒼髯老賊站在飛馳的雪橇上，給前方拖拽着雪橇的挽犬們大聲鼓勁。

    後面的部落戰士們追的很緊，他再次抖動皮鞭，向雪橇犬們傳達加速的信號，「加油！你們這幫畜生！」

    他已經十分疲倦了，對於一位老人來說，這是個大問題。不過這疲倦無法跟雪橇犬的相比——那是個更大的問題。

    要麼束手就擒，要麼扔掉聖物減輕負重，爭取逃到南方。不過在南方等待他的也只有債務和討債人……

    怎麼辦！

    他不停回頭查看追兵，每次回頭，那些部落戰士就會更近一些。

    道路兩邊的樹木從稀疏變密集，到後來，道路已經是在森林中穿行了。

    忽然，雪橇顛簸了一下。

    是冰河，他的雪橇駛上了冰凍的河面。

    好吧，還有第三個選擇！

    老頭知道這條河流通向大海，他決定去哪裏賭一次！

    作為文明人，他知道這個蠻荒之地沒有貴族，也沒有鎮守的艦隊，所以平民靠近海邊的話，就有可能被來自大洋的魔船襲擊。

    而作為部落人，他知道，海岸是禁地，是絕對不允許靠近的地方……

    於是，他果斷的驅使雪橇犬離開正常路線，向下游，向南方，向大海前進。

    兩岸的密林夾着冰河，冰封的河面上幾架部落戰士的雪橇飛馳着，追趕前方的同樣在雪橇上顛簸的老人……

    他氣喘吁吁的握着扶手，呼出的熱氣在眉毛鬍子上結成一片寒霜。他不住的回頭，身後的景象讓他膽戰心驚：糟糕！那些野蠻人拿出了長弓，距離已經這麼近了嗎？

    嘭嘭嘭一陣弦響，箭矢卻全都落空了，扎在了老人身後的冰面上。

    沒等他放下心來，又是一陣弦響，隨後，他就感覺到背後被重重的搗了兩下，兩支骨箭射穿了他的皮裘，掛在了上面，好在沒有射穿裏層的衣服，因為距離還不夠近。

    但眼下還不是慶幸的時候，因為距離會繼續縮短！他把手伸向靴子，抽出了一把短銃，短銃已經裝填完畢，等待擊發，只有一發子彈，作為他最後的掙扎。

    當老人以為在劫難逃的時候，那些人卻降低了速度，遠遠的又射了幾箭後，就徹底停了下來。

    而他則是沿着凍結的河面繼續向南逃了一陣，一直到雪橇犬力竭，才停了下來。

    看來自己已經接近了部落禁區——海岸。

    冰封河面的兩岸都是茂密的叢林，沒有可供雪橇行駛道路。回頭原路返回冰河上游的話，那些部落同胞很可能仍等在那邊歡迎他。

    所以只能繼續前行，到達入海口，然後沿着冰封的海岸線，開始危機潛伏的海上旅程。

    但是眼下，他疲憊至極，剛剛逃過一劫，已經無暇顧及魔船的威脅了。他覺得這片冰冷的海域上，魔船的活動並不頻繁，而且現在仍舊在陸地上，更關鍵的是只有他一個人在，被那些死神找上門的危險應該是較小的。

    儘管都是些自說自話的自我安慰，也足以讓他放下緊張的精神好好休息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