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聊齋 第二章:精神世界

    近時，鋼子和子怡發現，老婆婆長得慈眉慈目，一付和善的樣子，她穿着一件很樸素很樸素的「的確良」襯衫，腳上穿的是一雙有點舊的布鞋，看上去除了背有點馱之外，其他和大馬路上見到的一般鄰家老婆婆沒什麼兩樣。

    「小伙子，小姑娘，你們買書啊？」老婆婆見鋼子和子怡兩個人對她有點好奇，便首先開口問道。

    「不，婆婆，我們只是過來看看，對了，婆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一個人在這裏擺攤呢？你的家人呢？」鋼子十分關切地問道。

    鋼子，其實什麼都好，就是從小不愛讀書，而且他見了文字就煩，讀書才讀到14歲時便就輟學出來打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變異的關係，鋼子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倒是學習成績拔尖拔尖的。

    正所謂，「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出來打工，見過市面後的鋼子才發現自己不讀書的後果，江南省的工業自動化水平是很高的，所以從大山里走出來的鋼子，再加上沒有文憑傍身，是很難有公司收留他的。

    鋼子最初的幾年只能在外邊流浪，邊打點零工度日，因為年齡實在是太小，所以並沒有一家公司敢明目璋膽地聘用他，沒有勞動合同作為保障的鋼子，有時候甚至連辛苦所得都拿不到。

    鋼子流浪到江南省那一年時，已經是一個二十歲的小伙子，在這裏，鋼子同樣找了很多家單位都找不到工作，最後他自以為十分幸運的在現在這家勞力工廠找到了一份純手工的重體力活計。

    流浪的人，是很容易墮落的，

    但幸好，鋼子沒有，

    墮落的人，也是很容易死於非命，橫屍街頭的，

    幸好，鋼子也沒有。

    他用第一個月的工資，以很便宜的價格租了一間破舊的農民房，再扣掉每月自己最基本的生活所需，其餘的錢都寄回家裏，並且每次都囑咐自己的兩個弟妹要多讀書，讀好書。

    老婆婆這個書攤上的書並不算多，種類也並不算是很豐富，並且看上去都是一些陳年舊書，顯然在這個沒多少人讀書的大信息大數據時代，婆婆的生意不好，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

    「婆婆，這些書，都是你的麼？？？」子怡問道。

    「嗯，也算是，也算不是吧，這些書其實是我先生留下的，現在他走了，我留着他們也沒什麼用，所以把它們都搬出來，算是半賣半送地給有緣人吧。」婆婆十分和善地微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鋼子，我們多買幾本吧~」子怡說着，便親呢地用手肘擱了一下鋼子，她希望鋼子這回能一如概往地發揚一下好男人的大愛之心。

    可是，這時候，子怡發現鋼子看上去有些猶豫不定的樣子，鋼子知道子怡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於是沒過一會兒，他便對子怡小聲地解釋道：

    「這死人的書，我怕。。。」

    「晦氣？」

    子怡是很清楚明白地知道，鋼子是想要表達「晦氣」這兩個字，只是礙於面子和光輝形象，鋼子沒有把這兩個字直接說破而己。這個時候，平時的乖乖小淑女加溫情小白領子怡小姐，真有些惱了，她用最兇狠的眼神瞪了鋼子一眼，然後嗲嗲地說道：

    「親愛的，我們買幾本去看看吧~」

    「噢，聽你的，聽你的。」鋼子最後還是很勉強的答應了下來，說完他便陪着子怡一起彎下來身子來選書。

    鋼子拿到手中並且被他有興趣翻開來一讀的是《四體》，憑鋼子的知識儲備，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一本名著，更不會曉得這是一部科幻小說。他只覺得這本書，封面和封禎地十分考究，便隨心翻了起來。

    「小伙子，這你現在手中的這本是十周年紀年的孤本，先生為了買它，排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長隊，現在你只要給10羊錢，這本書，就歸你了。」老婆婆說道。

    不知道物價的可能不知道，在江南省，10個羊錢可只能僅夠買兩個雞蛋。但稍微懂點行情的人都知道，但凡孤本都是價值連城的。

    這個時候，子怡已經選好的五本書，並且示意婆婆把它們裝進購物袋中，她買的當然都是些女性書籍，其中也包括兩本女性修身養性的絕版書。

    「這五本？小姑娘，你好眼光~」老婆婆贊道，她十分稱讚子怡的眼光獨到，要知道，選書和選人一樣，沒有長年累月的積累，是不行的。

    「多少錢？婆婆？」子怡問。

    「算了，不要錢了，既然我們這麼投緣，那小姑娘，我就送給你了~」老婆婆依然用和善的目光盯着對面的子怡，依然如是和善地說道。

    「唉，婆婆，這怎麼好意思呢？錢我是一定要給您的，這書再貴，我也買下來了。」子怡十分堅定地回道。

    「好吧，那五本書，就100羊錢吧。」老婆婆回道。

    張子怡，馬上從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了錢，十分爽快地遞到了老婆婆手中。

    「姑娘，現在像你一樣，既愛書，又這麼好的姑娘，已經不多了，小伙子，你可真有福氣啊~」婆婆嘬嘬道。

    當子怡把沒有抹掉笑容的臉，比老婆婆身上轉到鋼子身上時，她卻十分驚異地發現，鋼子居然在捧着一本書聚精會神地讀着，子怡和鋼子在一起也差不多有兩年多時間了，卻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愛人有如此專注的表情，再看這本書的標題，子怡「噗」地一聲，難以控制地笑了出來。

    因為這本書，不是別的，正是《神齋》，松林先生那本用繁文寫成的曠世巨作《神齋》。話說，大美女們或許真的天生就擁有比一般人更強烈的好奇心，見到鋼子居然對古書《神齋》有如此濃厚的好感，子怡也不免把她那十分俊俏地小臉主動貼了上去，並穌聲穌地地說道：

    「大帥鍋，看什麼那麼入神？裏面的女鬼，真的比我好看麼？？？哼！！！」

    雖然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但是《神齋》之中，儘是女鬼和冤魂，這個恐怕是連剛入學的小娃之們聽說過的事情。

    「噢，這書啊，我只是看看，對了，子怡啊，這些都是什麼字？怎麼我以前都沒見過呢？」鋼子十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然後很難為情地問題。

    要知道，大老爺們都是愛面子的，特別是在自己的心愛的人面前，更是不願意表示出哪怕一點點自認為不行的事。

    「呵呵，這啊，叫做繁體字，別說你了，就算是本姑娘，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也不認得幾個。大傻瓜！」子怡笑了笑後。十分欣然地解釋道。

    「那，我怎麼覺得這書裏面怨氣十分重呢？？？好像。。。這個我真說不好。。。」鋼子十分遲疑地斷斷續續地說道，他的文化水平十分有限，對很多高深莫測的寓意是無法表達不清楚的。

    「呵呵，原來我的男人，居然也有我們女人才有的第六感了，好稀奇，好稀奇！」子怡暗暗取笑道。

    不過，說真的，自古以來，到底有多少很用心並且很多才幹的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到頭來卻依舊落得個名落孫山，甚至一生窮困潦倒的悲劇下場，至今天，已經沒人知曉了。

    這其中，《神齋》的主人，眾妖魔鬼怪的精神父親松林先生，自然也是其中一位，正所謂「紅樓一夢，聊齋一哭」，當讀書人最後變成寫書人時，他紀錄下的，便是當世這人間之大苦難。

    「老婆婆，您能把這書本賣給我麼？」鋼子哀求道。

    「好好好，算你50羊錢好了，不過，你身邊那位姑娘可能會吃醋的噢~」老婆婆接過鋼子遞過來的《神齋》然後把它緩緩地放進了購物袋之中。

    「哼，這些女鬼，哪有本姑娘漂亮啊，要知道我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當年不知道有多少男生追過我呢。」子怡十分不屑地說道。

    說笑之間，鋼子和張子怡重新坐上了自家電動車，向慈善的老婆婆道了一聲再見後，又繼續上路了，也許鋼子和子怡，這對處於熱戀之中的親蜜愛人並沒有發現，老婆婆給他們的購物袋上分別印着：

    「心心相印」「百年好合」

    這八個濃濃而深深地大紅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