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一處墓葬,一般盜墓者用的手段就是炸開與挖洞,他們需要不像考古工作者那樣為了確保以最小程度破壞古墓而小心翼翼。
可是眼前這處能用炸藥炸開的嗎?顯然不能。在山洞裏對於引爆的技術要求高,要是隨便炸炸,說不定就把自己給埋了。
更加重要的是這裏不一定是古墓,更像是遼代某朝的密室。入口處沒有古墓地宮口特製的金剛牆,而是一塊設計頗為巧妙正好堵住前路的斷龍石,秦逆的遺物既然放在裏面,說明至少秦逆是進去過的。他一定是找到了某種推開此塊巨石的方法,當然也不排除秦逆已經做到了力大無窮,別忘了他身邊的聞懋手上功夫似乎很好。
木封與嬴逆現在做不到僅憑蠻力推開此門,眼下唯一的線索就在門前立着的碣石上。
洞前有石刻,說的必然都是洞中事,但讓人為難的是這碣石上刻得是契丹文,這是一種已經死去的文字,隨着遼國滅亡後被女真使用過一段時間,而最後被女真文取而代之。
遼國不是一個喜歡文化輸出的國家,這意味着流傳下來的契丹文書很少,而至今為止還沒有完全破解這種文字,只知道契丹文分為兩部分。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創製了契丹大字,大字的每個字代表一個音節,其中有一些假借漢字而造。其後他的弟弟耶律迭剌習得回鶻文,並參照這種全音素文字創造了小字。回鶻文可能沒有直觀感受,現代人還見過一兩眼的滿文就是借自回鶻式蒙古文字母創立的,由此可以聯想一下契丹小字的模樣,以及它的文字習慣與漢字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為此處隱蔽的原因,眼前的碣石保存的不錯,沒有缺少一角,但讀懂它就像是讀懂那無字天書一樣困難,根本不知道從何入手。兩人唯一能勉強看出來的就是上面大字與小字並用,不想一般契丹文書會分開使用這兩種字體。
小黃已經爬上了這塊碣石,他當然是不可能懂契丹文,但他的對靈氣的感知十分敏銳,他貼着着些字一步步挪了一遍,能感到上面有一股殘餘的靈氣波動,已經十分微弱,卻與嬴逆身上的波動不同。
這種波動分別出現在幾十個不同的字符上,小黃試着用自己的靈氣再次觸碰這些字符,讓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這些字符如同被激活了一樣,它們發出了一道紅色的光芒,匯集在了一起徑直照到了碣石身後的斷龍石上。
當紅光一接觸到斷龍石,這石頭居然發生了虛化現象,直接一條點着長明燈的通道出現在了眼前。
看來用靈氣激活特定的文字就是開門之法,被小黃誤打誤撞識破了。
小黃長大了嘴巴,連模仿蛇叫的嘶嘶聲都忘了發出,他只是隨便試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麼有本事。然後他抬起了頭朝着木封與嬴逆,一副我很厲害的嘚瑟樣。
&算你立了一功,我會如實與綠綠說的。」木封摸了摸小黃的小腦袋,「你還要再接再厲,說不定能在這裏找到褪去現在這身皮的機緣。」
小黃也是這麼想的,這裏不是一般的人類墓穴,連開門方式都這樣奇怪,裏面說不定有好東西讓他吸收了之後能變得帥帥的。
他用尾巴戳了戳嬴逆,「黑漆漆,哦不,黑叔叔,看在我開門的份上,如果能又讓我變美的東西,你可不要捨不得給我。」
黑叔叔是什麼鬼?帝江真是不會教孩子,有這麼叫人的嗎?
嬴逆斜了小黃一眼,「如果你能好好說話,我會好好考慮的。」他說着與木封就跨過了虛化的斷龍石,往甬道深處走去。
為什麼還要考慮?小黃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剛剛太順口,一不小心把他與帝江私下對嬴逆的稱呼叫了出來。
&們別着急走,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呢。」小黃也竄了進去,在半分鐘之後這虛化的斷龍石又恢復成了原樣。
這讓一個小時後趕來的鄭純只能望石嘆息,他不是沒有想過進去看看,只是當年師父到底是怎麼進去的他並不知曉。當年他守在碣石口,師父在洞裏呆了七天,等師父從洞裏逃出來已經是奄奄一息,可怕的是他身上大片的皮膚都不見了。
&兩個人會在裏面呆幾天呢?」鄭純準備好了乾糧在這裏守株待兔,再等上七天也沒有關係。
說回小黃竄入了甬道,他馬上很識相地彌補剛才的口快,「我還有一個情報,剛才我之所以能開門,是感覺到了碣石刻的某些字符上有微弱的靈氣殘餘,不過那與大老闆的靈氣波動完全不一樣。你們說那個秦爺是五十多年前來的,那麼在他之後一定還有別人來過。」
小黃的這話讓木封與嬴逆提高了警惕,不管是誰進來過,他並沒有能帶走秦逆留下的遺物,這表明此處一定還別有玄機,要不就是那人沒有找到正確的藏寶地,要不就是沒有能力帶走。
這冗長的甬道兩側上畫着精美的壁畫,主要是記錄了一場戰爭,木封與嬴逆並不是遼史的專家,並沒有辦法推測出它說的是哪一場戰爭。
甬道像是回字形的,他們已經轉了好幾個彎,壁畫上的故事似乎也到了終點,那戰爭中最後有一方明顯快要輸了,此處密洞的開鑿者應該是屬於快輸的一方,他們要動用非人的力量,然後就出現了一幅祭天圖,有個身着白衣的女人出現了,她卻帶着黃金面具,火堆已經升起,祭祀用的牛羊也全都準備好了。
&了。」嬴逆看到最後一處本來應該畫着壁畫的地方卻是一堵空白的牆,說它是空白的也不太準確。這裏本來應該畫着什麼,但後來被人用鏟子直接鏟掉了,讓人們無法得知故事的結局,白衣女人到底有沒有召喚來什麼力量,戰局又是否被扭轉。
是誰把壁畫給鏟了?這不是木封現在要思考的問題。
他們已經來到了又一扇大門前。甬道的盡頭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有一扇三米高的石門,很明顯這個山洞越是往裏走越是開鑿出了更大的空間,而古怪的是這扇石門居然是開着的,特別是它的右側被炸斷了,散了一地的石頭。
這一看就不會是秦逆的風格,看來真的有人先他們一步來過。
&心。」木封對嬴逆說了一句,他拿出了一把匕首,這是從虛耗的須彌袋中找到的,不知道是哪朝的產物,不過勝在十分鋒利。雖然只能用作物理攻擊,卻比赤手空拳要好。
嬴逆點點頭,他也拿着慣用的匕首,兩人一左一右地防範着朝前方走去,小黃飛在半空中,比他們快一步飛進了斷裂的石門處。
就在小黃的腦袋剛剛要跨過石門的界限時,異變突生,只見地面上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陰影,有東西從後方襲來,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就要趴到木封與嬴逆的背上。
兩人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手上的匕首反手一刺,分明是捅入了那東西的身體裏,並且狠狠地剌了一刀,可這感覺不對,不像是刺入了什麼怪物的身體,反而像是刺到了一張輕飄飄沒有任何重量的紙上。
木封回頭一看,真是好大一個紙人,有兩米多高,三米多寬,能把他與嬴逆給包圓了。說它是紙人也不對,這東西不是用紙做的,而是用皮,它有粗略的五官,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鮮紅色的眼睛與裂開的那張大嘴。
它的下半身被兩把鋒利的匕劃了兩道大口子,可這東西一點痛感都沒有,反而在木封與嬴逆面前把自己分裂成了三份,變成了三個皮人!這下更是能從三個方向朝兩人進攻!
不能用匕首。木封與嬴逆都明白了這個道理,這東西殺不死,反而會再生。他們一面朝着石門內跑去,一邊想着應對之法。
木封先是用出了一招困仙鏈想要把這三個皮人給捆住,可這不過是爭取了一些時間,這皮人本不是活物,既無陽氣也無陰氣,被金色的鎖鏈捆住之後,它們奮力掙扎着,居然相互對咬把對方的腦袋咬了下來,那些圓形的腦袋皮一落地,就又活了過來,繼續朝着木封與嬴逆等人衝來。
這場景與劉全在日記中記載的十分相似,當時劉全寫到紙人像是殺不死那樣,用法術對付不了它們,最後被匕首捅的粉粉碎,可是皮人比紙人似乎更強勁,用匕首也造成不了物理傷害。
嬴逆環視了一圈石門後的石室,中間有一塊凸起的石台,上面放着幾口大箱子,除此之外整個石室中並沒有別的東西。這箱子是秦逆留下來的,因為這款式是民國款的樟木箱子,不是遼代不知名的原洞主留下的。
那麼這裏原來遼代原洞主留下的東西呢?這皮人是秦逆留下的守衛?還是別人弄出來的?
來不及想更多,嬴逆依照鬼修的筆記,朝着那三個朝他們飛來的腦袋使出了一道法訣,這是用來打散陰魂的,他還是第一次使用。只見黑色的霧氣直衝那三個腦袋,可是古怪的是這三個腦袋張開了大嘴,把這道法訣吃了下去。
木封回想着腦中出現過的星圖,有一張是用作滅殺的,能把萬物粉碎,他當年在戰時曾經用過,副作用有些強,因為動用的靈氣很大,所以會讓他陷入昏迷,可是眼前已經顧不了太多,這皮很邪門能吃掉法訣,如果被它們碰到,說不定會吃人!
可是木封發現他無法施展這個法術,當金光閃起之後無法朝着那圓頭皮而去,反而會沒入石室內牆體中,仿佛這石牆會吸收他的力量。木封又再嘗試一次,發現真是如此,這石牆上的刻紋也許是某種禁陣不讓人施展法術。
為什麼嬴逆可以用呢?
木封只能猜測,這禁陣東西是秦逆刻下的,是為了方便嬴逆動手,也只方便他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個圓頭朝着小黃飄了過去,想要一口吞了他,小黃是麵條的身形,他的頭逃了,可是尾巴被咬住了,而這皮數瞬間就黏住了小黃,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把它包住了。
另外兩個圓頭皮見狀,先放過了木封與嬴逆,它們似乎想要先解決小黃,就嗖地也飛到了半空中。
半空中的小黃身體劇烈的扭動起來,他的身體被這幾張皮大力的撕扯着,這次木封與嬴逆看清楚了這皮的攻擊手段,貼到活物身上之後就想要那活物的皮給撕扯下來。
其實這是很好的一個機會,這古怪的皮本來像是沒有破綻,只有在附身的這一刻,它如同有了實體,只要連着它附身的東西一把火燒死,就能徹底解決了它們。
除此之外的方法,也許製造者是知道的,但是木封與嬴逆在這樣的環境中還想不到。
&記得小黃是一條很耐高溫的龍。」嬴逆對木封說着就已經拿出了火柴,他們包里也帶着酒精與布團,是用來生火用的。
木封看到已經啪嗒掉到地上的小黃,它在地上滾動着想要發出聲音,卻被這些皮堵住了嘴巴。看着小黃難過的樣子,木封吸了一口氣就做出了決定,「快點動手,他不會被烤焦的。」
木封可不會婦人之仁,除非是三味真火,小黃被平常的火燒一下不會死,最多就是高溫桑拿的感覺,這皮也是不會挑,如是盯上了人,就不能用這個辦法了。
木封捏着點燃的布團的一角,很精準地扔到了小黃扭動的身體上。一個火團當然不夠,嬴逆點火,木封接着扔了好幾個。
小黃一接觸到了火團,扭動的更加厲害了,這次卻不是小黃在扭,而是貼到它身上的圓頭皮想要掙脫小黃。可這種古怪的皮,原來就是要把活物的皮吞噬後才能離開活物的身體,如今真的是進退不得,只能讓火把它們燒着了。
它們長大了嘴嘶吼,只是皮人無法出聲,就看到它們在小黃的身體上用皮臉做出了很驚悚的表情,這是被烈火焚燒的痛苦,卻無法掙脫地燃燒了起來,從怪皮上冒出了黑煙,最後只在地上剩下了一團黃橙橙的油漬。
而當這些怪皮分裂出的頭被燒了後,原先被困住的身體瞬時就失去了力量,不再困仙鏈中掙扎,癱了下來。失去了頭,它們就死了。
&嘶——」小黃在身上的怪皮被燒毀後從火團中爬了出來,他剛才被堵住了鼻孔差點不能呼吸,身上也被扯的很痛,那怪皮是想要對他進行扒皮啊!還好黑兮兮與木頭燒得快,不然他說不定會是第一條被悶死的龍。
&我的皮!」小黃突然叫了起來,這聲音帶着明顯的興奮。
小黃原來那身屎黃色帶着黑點的皮不見了,在短短几分鐘內已經被那怪皮吞噬了。那本來就不是小黃的真皮,而是他在黃河底出殼時,接受了太多陰氣而形成了一張沒有消化的假皮被附在了身上,這時他反而恢復了應有的樣子。
這條奶黃色的小龍真是萌的與小黃的龍格不合。小黃尾巴點地轉了一圈,「嘿嘿,綠綠一定喜歡我的新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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