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這笑容,顧婉覺的仿佛自己的心裏被注入了能量一樣,對這次的手術,更是有了信心。
稍微等了一會兒,四喜便將『藥』拿來了。
「走吧。」顧婉起身說道。
安陽公主攙着宋文修,將他送了過去。
在『門』口處,顧婉將他接了過來,勸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會盡力的。」
安陽公主點頭,臉上卻是濃濃的擔憂。
顧婉將宋文修攙扶着進去了,又扶着他躺在了手術台上。
「緊張嗎?」顧婉問道。
宋文修搖搖頭,沒什麼好緊張的。他在期待着,期待着這個手術快點結束,讓他能夠睜開眼睛看一看,看一看這個近二十年未見的世界,更重要的,是看一看她。
這個『女』子,有着一顆頑強的心的『女』子。
一切準備就緒,屋子裏也點上了十幾盞燈,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
顧婉將手套戴上,那邊,四喜已經將要用到的器具都準備好了。
「這個打下去之後,你就不會感覺到疼了。」顧婉一邊說着話,一邊要給他打針。
誰料,就這這時,她突然聽到宋文修說道:「能不打嗎?」
顧婉差點被他嚇了一跳,做手術的時候要求不打麻『藥』的,她從醫這麼多年,還真是沒見過。
「會很疼的。」她勸道。
宋文修再次搖頭:「沒事兒的。」
他不想打麻『藥』,他不想失去知覺,就算是痛,他也要清清楚楚地感知着。他要明明白白地記得,他的眼睛,是怎麼被治好的。
「不行,必須打」,顧婉說着這話,便將針扎了下去,不再給他反抗的機會,「不打的話,那種痛,根本就受不了。」
宋文修見狀,也就放棄了掙扎。他想清清楚楚地記得、感知着是不假,但是他也一定會聽她的話。
打完麻『藥』之後,顧婉便開始將要用到的東西再次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了,這才開始動手。
動手之前,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誡着自己,一定要沉穩,千萬要沉穩,絕對不能出差錯。
眼睛不同於其他,就算她治不好他的眼睛,不能讓他重新見到光明的話,她也一定將他的眼睛給毀了,或是讓他的臉上留下疤痕。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深呼吸了好多次,她這才拿起手術刀,要動手。
他的臉,被紗布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雙眼睛。因此,顧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儘管如此,她似乎仍然看到了他那淡然溫潤的笑容。
這個笑容,再次給了顧婉力量,讓她拿着手術刀,沉穩地下刀,在眼皮的側角切開一條縫。
顧大夫在一旁拿着紗布,將流出的血液給吸去。
切下這第一刀之後,接下來,便順暢的多了,將這個切口切大,沒一會兒,她便找到了癥結。
看到這番情景,顧婉不由得狂喜,果然沒錯,她猜的沒錯,他的眼睛,就是因為血流不暢,造成了阻塞,這才會失明的。這樣的話,那就好辦多了,為他引流血液,除掉障礙物就是了。
顧婉仿佛覺的眼前一片明朗,實在是太好了。這個手術,之前料想的,十分艱難,但是一旦找到癥結之後,這才發現其實不難。
她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這根本就是個『門』診小手術,但是誰曾想,竟會讓他在黑暗中生活了近二十年之久。因為沒有那些設備和儀器,因為沒有『藥』,所以才使他這雙失明的眼睛變成不治之症,變成他一生的痛。
不過現在好了,具體的病因找到了,『藥』也有了,只要將這個手術順利地做完,應該就沒事了。
一想到這個,顧婉不禁有些『激』動。是的,她太『激』動了。在她的眼中,宋文修一直都是個完美的人,完美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但就是這雙看不見的眼睛,毀了他的人生,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為他心疼死。當然,這其中,也包括顧婉。
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受這番折磨。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總算是給了希望。
顧婉此刻,手中的手術刀仍然在沉穩地『操』作着,但是她的眼睛裏,因為太過於『激』動和興奮,早已瀰漫上了一層淚『花』。
四喜一直站在她的身旁,自然是看到了,忙用細紗布為她將眼裏的淚水給拭去,給她一片清晰的視野。
顧婉手中的刀子不停,在顧大夫的協助下,用了約莫有一個多時辰的功夫,這才將障礙物全部都清除掉。剩下的,就是止血和縫合了,縫合之後,上了『藥』包紮了,便是等待着傷口癒合。
當這些都做好了之後,顧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也軟了下來一樣。
但是這個手術還沒有完全做完,她還是不能鬆懈。
再次沉靜下來,將後續的收尾工作都做好了,又給他用了『藥』打了針,這才算是徹底結束了。
雖說只是個『門』診小手術的範疇,然而,因為心裏太過於在意,一旦完成,像是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樣,讓她簡直要癱軟在地。
好不容易,她單手扶住了手術『床』,這才勉強站住了。
「還好嗎?」顧大夫在一旁問道,四喜也忙過來攙扶。
顧婉沖他們笑笑,回道:「沒事兒,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只要手術順利做完了,成功了,還他光明了,就算她再累一點,那又如何?就算是累倒在手術台上,她也是願意的。
宋文修雖被打了麻醉,但意識卻是一直清醒的。只是,他現在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並不敢『亂』動。
待顧婉慢慢地恢復了體力,這才去將他臉上蓋着的白『色』紗布拿了下來。
拿下紗布的片刻,她看到,他的嘴『唇』緊緊地抿着,臉『色』有些蒼白,沒了往日的笑容。
見他這樣,顧婉不禁又笑了起來。看慣了他笑,原來他不笑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
手術結束了,順利地完成了,她的心裏,是狂喜的,她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知道,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許許多多的話噎在心裏,讓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了,已經做好了。」到最後,顧婉只說出這一句。
宋文修的眼睛上了『藥』纏了繃帶,無法睜開眼睛,聽到顧婉這話之後,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會成功的,因為,他相信她,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條件地相信她。
「但是你這幾天都不能離開這裏,我會照顧你的。」顧婉又說道。
宋文修不能點頭,只得「嗯」了一聲。
每次做完大型手術之後,術後的感染一直是顧婉最擔心,也是最為重視的,這次還是一樣,她不能讓他走,讓他留在這裏,她來照顧他。要是換做別人的話,她也不放心。
顧婉說罷,便將他移到了另外一張『床』上,安慰了他幾句,便和顧大夫還有四喜三人走了出去。
一出『門』,見安陽公主仍然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自然是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但是她卻不敢上前去問。不知道結果如何,所以她便不敢上前去問。
「夫人。」顧婉出來之後,輕喚了她一聲。
安陽公主聞言,這才緩慢地轉過頭來,看着她。
她見顧婉面上帶着笑,那個笑,仿佛是她這輩子看到過的最美的笑一樣。讓她安心,讓她高興,讓她簡直欣喜若狂。
她在笑,是在笑,不是一臉愧疚,也不是一臉失望,更不是一臉絕望。
她在笑,那就說明,手術好好的,成功了。
「夫人」,顧婉又喚了一聲,走了過去,笑道,「手術很順利,你不要擔心。」
切切實實地聽到了她這麼說,安陽公主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徹底地放了下來。
是吧,她就說吧,就該相信這小姑娘的。
一定要信她!相信她,不會有錯的!
看吧,她現在把兒子多年的頑疾給治好了!
她是個神醫!就是個神醫!
但是安陽公主心中雖『激』動萬分,面上卻並沒有多少表現,依然是有些呆滯的樣子。
顧婉知道,她一定是和她剛開始的時候一樣,太高興了,太興奮了,這才會如此的。
「夫人,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文修依然不能走,還要在這裏,我來照顧他幾天,等到七八天之後,情況暫且穩定了,就可以回家了。」顧婉接着說道。
安陽公主自然是點頭答應着,他們兩人能在一起,她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文修的眼睛,是好了是吧?」安陽公主突然扯住顧婉的衣袖,睜大眼睛,再次問道。
突然之間,她又開始不敢確定了起來,有些不太敢相信,仿佛都是在做夢一樣。
顧婉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回道:「雖不說絕對的保證,但是不出意外的話,是可以了的。」
安陽公主聽她這麼說,面容僵硬,呵呵地笑了兩聲,這才將顧婉鬆開。
「夫人,還得麻煩您,讓文修的小廝也跟過來吧。」顧婉又說道。
術後調養,這事非她不可,但是兩人畢竟男『女』有別,有些事情,她做起來,到底是不方便的。
安陽公主滿口答應着,聲稱馬上就讓他過來。
「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安陽公主又顫抖着聲音問道。
顧婉理解她的心情,一顆做母親的心,當然是十分心疼十分緊張。
但是這個時候,是真的不能讓人進去,哪怕是親生母親,那也是不行。
顧婉搖頭,安陽公主也不再糾纏,點了點頭,又呆滯了一瞬,隨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她走之後,顧婉將身上的隔離衣脫了下來,連同醫『藥』箱一起,『交』給四喜,讓她拿去消毒。
剩下的事情,就是術後的護理了。這個看似簡單,但卻需要絕對的細心,要不然的話,稍微出一點差錯,就有可能釀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所以,這件事情,顧婉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來做。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晌午時分,馬上便有小丫頭過來擺飯。
顧婉讓顧大夫和四喜先吃,隨後盛了一碗手術之前特意囑咐熬的小米粥,端進去給宋文修。
「來吧,吃飯了。」顧婉進去,便說道。
宋文修現在才剛剛做完手術,身體狀況還比較弱,其他的東西不能吃,只能吃一些軟爛易消化的流食。
「吃吧。」顧婉舀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邊。
宋文修也沒有不好意思,直接張開口,將她送來的粥吃掉。
臉上雖沒表現出什麼,依然淡淡的表情,溫潤如『玉』,但是他的心裏,卻是暗『潮』洶湧。
剛剛外面說的話,他也都聽到了,她說,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拆了『藥』,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了。
對一個在黑暗中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人來說,恐怕沒有什麼消息,是比這個消息更讓他震驚,更讓他興奮的了。
「頂多再有一個月吧,就可以拆『藥』了,如果這個月護理得當,你的眼睛應該就能好了。」顧婉說着這話,又舀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邊。
宋文修張嘴吃掉,又聽她說道:「不過,這一個月,你可是得聽我的話,我不讓你做的事情,可絕對不能做。」
宋文修「嗯」了一聲,她讓他做的事情,他從來都會做到。她不讓他做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去做。
「來,再吃一口。」顧婉又舀了一勺,送了過去。
宋文修依然配合地吃掉了。
等到他將這一碗粥全都吃完之後,顧婉和他說了一聲,這才又出去了。
等到她吃過了飯之後,再次進來,陪着他說話,以防他無聊。
顧大夫和四喜吃過飯之後,便回了『春』回堂,那邊不能缺了人,這邊有顧婉看着,他們也無需擔心。
顧婉本想讓宋文修睡一覺的,但是見他答應着好,又着實是睡不着,便也就不勉強了,借着通過窗子『射』進來的午後和暖陽光,和他說着話兒。
一切都很靜謐,靜謐且美好,但是在另外一個地方,卻是暗『潮』洶湧、『波』瀾壯闊。
「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冷冽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就如同他此時的面頰一樣。完美如『精』工細雕,卻冰冷似寒霜。
***
溫油又霸道的小寧童鞋要出場了,氣場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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