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氏的心情,顧婉可以理解,畢竟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了,相互之間,也早已有了感情,突然就離開了,心裏閃的慌。
「說的也是。」姚氏笑着回道。
「你就放心吧,等以後我和四喜輪流回來看你們,不讓你一個人在家孤獨。」顧婉又說道。
白天哥哥要去鋪子裏,家中只有姚氏一個人,難免要孤獨了一些。
以前小紅在這裏,會幫她帶孩子做些家務活,但那畢竟是親戚家的閨女,又不能真的將她當丫頭使喚,所以姚氏還是把她送走了。
此刻聽顧婉這麼說,姚氏忙擺手:「別,千萬別,隔三差五地來就是了,可別天天來,也得讓我有個清淨的日子不是?」
顧婉但笑不語,但理解她的心情,無非是怕她們惦記着她,會耽誤了她們自己的事兒。
顧婉幫着姚氏一起收拾着院子裏的東西。
「行了,你放着吧,我自己來就行。」姚氏說道。
她以前絕對不敢想像,堂堂王妃,皇家的媳婦,竟然會做這些活兒。她家的姑娘,可就是與眾不同。
顧婉笑着搖頭,這樣的活兒,她在自己家裏是從來不做的,但既然來了這裏,她就不再是什麼王妃,只是這家的人,幫着做點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且,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沒有人再敬畏她,沒有人再將她捧的高高的。似乎,她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做着日常瑣事。
雖然的確會累一點,但她的心裏,卻是滿足的。
且說陳府迎接的花轎,一路浩浩蕩蕩,繞着城裏的大街小巷走了好幾圈,這才在陳府面前停了下來。
四喜坐在花轎里,頭上蓋着紅蓋頭,手裏緊緊握着一個蘋果。
突然之間,喜娘在轎外小聲地提醒她:「踢轎簾了。」
四喜心頭一緊,眼睛便從紅蓋頭的底下看到一隻穿着黑色皂靴的腳踢了過來。
踢完之後,花轎被壓下,喜娘攙扶着她,出了轎。
鞭炮聲又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四喜雖然只能看到蓋頭底下那一小塊地方,但周圍這熱鬧的氣息,卻能完完全全地感知到。
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喜娘又在她的旁邊小聲說道:「跨火盆了。」
她便抬腳,跨過了火盆,立即有人高聲唱道:「新娘跨火盆,紅紅火火。」
再之後,便是跨馬鞍,跨過之後,又是唱:「新娘跨馬鞍,平平又安安。」
當被喜娘攙扶着進了廳堂的時候,陳景澄早已經站在了那裏,等着她了。
一套繁瑣的拜堂禮儀下來,四喜真心覺的累,當聽到「禮畢,送入洞房」那聲唱詞的時候,她的心裏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拜堂儀式算是完成了。
有小嬛在前面引着他們入洞房,一路上,他們的鞋子全都踩在了鋪着染成紅色的麻袋上。
進了洞房,新人共坐喜床,小嬛端來了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着一根結着大紅色綢花的秤桿。
喜娘將托盤接了過來,送到了陳景澄的面前。
陳景澄拿起秤桿,便要去挑開蓋頭。
四喜蓋着紅蓋頭,什麼都看不見,但忽然之間,猛然眼前一亮。她心下一驚,忙抬頭看去。
這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她面前的,陳景澄那笑如春風的臉,他的手上,還拿着一根秤桿。
這片刻的對視,讓四喜的心瞬間狂跳不已,忙羞澀地低下了頭。
陳景澄的眼裏,滿是幸福又溫柔的笑意,剛剛她那突然驚慌的樣子,還有那羞澀的樣子,全都好看極了,讓他心動不已。
喜娘見他挑開了蓋頭,便笑唱:「新郎挑蓋頭,稱心又如意。」
再接下來,又有小嬛端來了餃子,喜娘接過,餵給了四喜。
此時已經臨近晌午了,即便早上吃了一大碗餃子,但這會兒,也已經餓了。四喜一看有吃的,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很,因此一張口,便將餃子咬了下去。
但誰料,這一咬,她的臉色立馬變了。
喜娘見狀,哈哈笑了起來,忙趁機問道:「生不生?」
四喜下意識地便回答:「生。」
皮都還沒熟透呢,還粘牙,怎麼能不生?
喜娘聞言,再次哈哈笑了起來:「生就對了。」
四喜詫異一瞬,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餃子是特意準備的生的,並不是沒煮熟的。為了討「生」這個好彩頭,但這事,怎麼沒人告訴她?
四喜強忍着將吃到嘴裏的餃子咽了下去,又見喜娘再夾起一個,餵到了陳景澄的嘴裏,也問他同樣的問題。
四喜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他,見他口中雖說答着「生」,但卻面不改色,依然是笑着,將餃子吃了下去,而且,似乎還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四喜不禁詫異了,難道說,他就愛吃生的東西?
對於陳景澄來說,自然是十分享受的,他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總算是娶到了讓他愛之入骨的女子,怎不是人生的一件快事?別說讓他吃一個生餃子,就算是讓他吃一鍋,他也甘之如飴地吃下去。
等到一切禮儀都完成了之後,陳景澄便出去了招待客人去了。
四喜坐在床上,旁邊站着喜娘並兩個丫頭。
這兩個丫頭是她的陪嫁,一個叫白芍,一個叫白芷,是她挑出來隨身伺候的。
除此之外,還有個小丫頭,四喜安排她們在院子裏負責別的事。
這十個丫頭,是顧婉為她買的,本想從王府里直接挑選十個過去的,但四喜卻不接受,只得又買了十個,名字是四喜自己給起的。
她的命運雖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她一直都沒有忘記,她本就是丫頭出身,是從王府出來的,若是再用王府那邊的丫頭的話,心裏總歸有點過意不去。
已經過午了,喜娘在房裏站了一會兒,也出去找東西吃去了。
她走後,兩個丫頭便問道:「小姐,要不要吃些東西?」
四喜是真的餓了,但又怕如果這會兒吃東西的話,萬一有人進來看着,那就不好了。
於是搖搖頭,她還可以再忍一忍。想來外面宴飲的人,應該不至於到天黑才散。
但誰料,她才等了沒一會兒,忽然見有個丫頭提着個食盒進來了。
白芍和白芷見狀,忙迎了上去,問道:「姐姐有甚事?」
那丫頭將手中的食盒亮了亮,笑着說道:「是大公子讓我來的,這裏面是大公子給奶奶準備的吃食,讓奶奶快吃一點。」
四喜聞言,也是愣住了,她沒想到,陳景澄竟然會讓人給她送吃的過來。
白芷忙從她的手中將食盒接了過來,口上道謝。
「快伺候奶奶吃吧,大公子吩咐了,讓我在外面等着。」那丫頭又說道。
說罷這話,她便轉身出去了,還給掛關上了門。
白芍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笑道:「姑爺疼小姐,可真是心細如髮,連這個都想到了。」
聽她說這話,四喜有幾分害羞,但她的心裏,卻是高興的,也是感動的。
她也着實沒想到,陳景澄竟然會想的這麼細緻。
她吃過了東西,兩個丫頭收拾好了,這才將剛剛來送東西的丫頭叫了進來,讓她拿走了。
四喜一直坐在床上等着,但直到暮色的時候,依然不見陳景澄回來。
這一下午,顧婉都在幫着姚氏收拾東西,他們全都收拾完了之後,天色也不早了。顧婉也沒留下吃晚飯,心裏惦記着孩子,便直接和寧卿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剛剛上了黑影,顧婉才一進門,便讓丫頭去叫乳娘過來。
這一天,她都在擔心孩子,白天都是她帶在身邊的,突然不見,不知道他這一天,哭鬧了沒有?
乳娘抱着孩子進來的時候,顧婉看見他正在睡着,一雙大大的眼睛,也緊緊地閉着。
顧婉從乳娘的手中將孩子接了過去,問道:「怎麼樣?哭了沒有?」
乳娘忙回道:「就早上醒來的時候哭了兩聲,餵過奶之後就不再哭了。」
顧婉這才放下了心,她家的寶貝知道疼人,從來不亂哭鬧。
但即便這樣,她的心裏,還是放不下。直到現在親眼看着他好好的了,這才放下了心。
孩子還在睡着,顧婉也沒叫醒他,只抱着看了看,便讓乳娘抱走了。
她轉身,見寧卿正在看書。
「吃飯吧。」她說道。
但寧卿卻沒回應,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不對勁。
「你怎麼了?生氣了?」顧婉問道。
沒聽見他說話,於是她又接着說:「誰惹你生氣了?我打他去。」
說着這話,她便伸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了他。
寧卿微微蹙着的眉鬆了一下,說道:「你。」
「啊?」顧婉詫異,「我惹你生氣了?」
她笑了起來:「我可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她才剛回來,真的什麼都沒對他做,怎麼可能惹的他生氣了?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但寧卿卻轉身,一雙迷死人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就是你。」
顧婉就納悶了,她到底做什麼了?怎麼就惹他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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