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和姚氏一聽,這才放下了心來。只是,她們也同樣疑問,為何他大半夜的又回來了?
想着這個,顧婉急忙到了門口。
她到門口的時候,安陽公主和宋文修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出啥事了嗎?」顧婉看向宋文修問道。
宋文修聽到她的聲音,笑道:「小婉別擔心,沒事兒。」
安陽公主聞言,便知眼前的這小姑娘就是程婉了。
見她身上穿着一身半舊的家常布衣,頭髮打散了,聽見兒子說沒事,
臉上緊張神情這才鬆了下來。
可見,這姑娘也是真真實實地關心兒子。
再看這姑娘,個子高挑,身形瘦弱,巴掌大的臉,雖不是風華絕代,卻也算得上清秀可人,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一樣。
「這位是我母親。」宋文修介紹說道。
顧婉聞言,笑了一笑,屈身行了個禮:「夫人好。」
安陽公主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又看了看裏面,問道:「能讓我們進去嗎?」
顧婉這才想了起來,忙讓他們進去。程大海見狀,也趕忙去添油點燈。
小小的屋子,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人,瞬間便顯得緊巴巴的。
安陽公主將這環境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之後又看向姚氏和程大海,笑着問道:「你們就是小婉的哥哥和嫂子吧。」
夫妻二人回答是,之後又聽她說道:「我知道,深夜造訪,實在是大大的不禮貌,但是也請你們理解我一顆做母親的心。」
她說着這話,看了一眼旁邊的宋文修,又接着說道:「今兒文修來了你們家,回去之後我聽小廝說,小婉有辦法能治好文修的眼睛,我實在是着急的不得了,這不,帶着他過來了。」
原來是為這事兒,姚氏和程大海都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宋文修在他家出了啥意外,找來了呢。
程大海聞言,看向顧婉問道:「小婉,你有辦法治嗎?」
然而,顧婉一聽他們的來意,心裏瞬間難為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為何不給他治?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夠重見光明。但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她不能,她治不了。
「是啊,小婉,你有辦法嗎?」姚氏也問道。
顧婉看了宋文修一眼,見他面上的神情依舊淡淡的。
之後她又看向安陽公主,行了一禮,搖搖頭說道:「對不起,夫人,依我現在的醫術,治不了。」
安陽公主本來高高懸着的一顆心,聽到她如此說,像是噗通一聲掉了地一樣。
什麼叫現在不能?難道是說,以後可以?
以後可以的話,那也行啊,只要是她肯治,她願意等。
「沒事兒,那我們就等着,等着你什麼時候能治了,再什麼時候治。」安陽公主笑道。
起碼還有希望,而不是希望全無不是?
但是顧婉聞言,卻搖了搖頭,說道:「夫人,我是真的治不了,現在不能治,以後也不能。」
她現在的確不能治,至於以後,誰也不敢保證。但是顧婉卻覺的,就算是她找到了方法,只怕也沒有那份勇氣給宋文修做手術。如果好了還好說,如果不好的話,那她這輩子,勢必會永遠都活在陰影中。
安陽公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是明明說以她現在的醫術治不了的嗎?但是她還這么小,等到她以後醫術越來越好了,一定能治的不是嗎?什麼叫現在不能治,以後也不能治?
況且,小廝明明說了,她說經常按摩,可以幫助恢復的。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不成?
安陽公主只感覺腦袋裏嗡嗡地響,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她不能放棄,她一定不能放棄。那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都一定要抓住。
對了,她是不是有別的要求?
想着這些,安陽公主又問道:「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錢財、珠寶、宅子、奴僕,這些都可以!」
宋文修在一旁聽着,忙拉了拉安陽公主的胳膊。
這幾次相處以來,他了解顧婉,她不是那種會提要求的人,相反,她肯定還會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備受自責。
這樣就已經讓她很傷心了,她不能讓母親因為着急,再讓她更加難過。
「母親,你別着急,我這樣挺好的,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宋文修說道。
安陽公主聞言,眼裏霎時盈滿了淚水。
她這兒,從來都是這樣,明明渴望重見光明,但是為了讓她少一點傷心難過,總會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要反過來去安慰她。
姚氏見狀,眼睛裏也慢慢地濕潤了起來。她也是女人,雖然現在還沒有孩子,但是她一直把小婉當做自己的孩子來對待。所以,當娘的那顆心,她理解,也就不會怪她話說的不好聽。因為那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小婉,真的沒辦法了嗎?」姚氏又看向顧婉問道。
顧婉看着姚氏淚眼婆娑的樣子,心中一痛。但是但凡有一丁點的法子,她為何不試?
「夫人,現在我是治不了,但是就像我今天說的那樣,經常按摩按摩,興許能幫助眼睛恢復一些知覺。只要知覺慢慢恢復了,要想再治的話,就會容易一些了。」顧婉又說道。
她現在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也就是這樣了。
「真的嗎?」安陽公主滿臉淚水地看着她問道。
這個法子,雖然可能會收效甚微,但是此時已然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欣慰。
起碼,現在有頭緒了,她知道該怎麼辦了,不像之前那樣,一點方向都沒有。
顧婉點了點頭,又看向宋文修,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
「那就好,那就好。」安陽公主一連說了兩聲,這才看向姚氏和程大海說道,「對不起了,我這都是因為太着急了。」
姚氏搖頭說道:「沒事兒,當娘的心,都理解。」
安陽公主沖她點點頭,笑了笑,隨後又道:「深更半夜了,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們這就走了。」
說罷,拉着宋文修的手,便轉身了。
宋文修被她拉住手,能感覺她的手心裏,一片冰涼。
一家三口將她母子二人送到門口,臨上馬車的時候,宋文修又向顧婉說道:「小婉,我挺好的,你別擔心。」
但是這句話,卻像是將顧婉的心打開了一個豁口一樣。霎時間,她的情緒無法控制,眼淚衝出了眼眶。
她沒有辦法,她不能治好他的眼睛。這是第一次,面對一個病人,顧婉才覺的作為一個大夫,她是多麼的沒用。
明明是她自己不行,但是他卻仍然笑着過來安撫她。
眼淚瞬間流了滿臉,顧婉覺的自己無法在這裏再待下去,於是轉身跑回去了。
安陽公主見狀,嘆息一聲,隨後扶着宋文修上了馬車。
宋文修雖然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能夠感覺的到,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凝重。
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
他只是覺的他和母親來這一趟,一定會讓小婉心裏難受,所以,他只是像安慰母親一樣,安慰她一下。
她是個好姑娘,不應該因為他,而備受煎熬。
送走了母子二人之後,姚氏和程大海這才閂了門,回到了房間。
這一晚上,姚氏也是擦了不少眼淚,文修這孩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還有宋夫人,她家一定是有錢的人家,但是有再多的錢又有啥用?還是治不了孩子的眼睛。所以,姚氏十分能理解宋夫人那種悲痛欲絕的心情。換做是她的話,她也一定會如此的。
現在只盼望小婉能早日想出醫治的法子,將他的眼睛趕緊給治好了。這樣,才能皆大歡喜。
顧婉回到自己房間之後,趴在床上流了半宿的眼淚,直到雞叫頭遍的時候,這才睡着了。
好像是才睡着了一會兒,她便醒了,之後便起來吃早飯,進城。
因為昨晚的事,顧婉的心情十分低落,整個人看起來也無精打采的。
到了「春回堂」,誰料,剛進門的時候,便見到了寧卿,正和顧大夫在廳堂里說着什麼。
顧婉對那些和她打招呼的人擠出幾絲微笑,隨即便去了庫房。
前幾天查看藥材的時候,她發現了庫房的藥材只是分類堆在地上的,這樣的收藏法,十分不科學,她今日再好好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出最好的方法,將這藥材再重新堆放一下。
顧婉看了一會兒,初步做了個計劃,於是便去找黃掌柜說。聽夥計說,此時黃掌柜在後堂,於是她便去了後堂。
到了後堂的時候,發現寧卿也在。但是顧婉本來就心情不好,所以直接沒有理他。並且,反正她知道,就算她理他了,他也一定不會理她的。
「小婉來了啊,有啥事?」黃掌柜見顧婉進來了,笑呵呵地問道。
顧婉直接說道:「掌柜的,咱們這邊每年因為發霉壞掉或是生蟲而毀掉的藥材,能有多少?」
黃掌柜聽她如此問,便想了想,說道:「每年大概得一百多斤吧。」
顧婉點了點頭,又接着說道:「那行,我這裏有個收藏藥材的法子,能夠大大減少蟲蛀和霉爛,只是要先麻煩掌柜的讓人去做是個大木架子了。」
黃掌柜聞言,點頭道好。
顧婉也點了點頭,沖他笑了一下,轉身便要走。
但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一個不注意,竟然看見了站在一邊的寧卿。
更可氣的是,他那叫什麼眼神?竟然帶着輕蔑,還帶着幾分厭惡。
這一下,顧婉徹底受不了了,直接轉身向他大聲喊道:「你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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