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瑞峰原本冷冽如冰的目光漸漸變得熾熱如火,因為他已經認出對面車裏坐着的居然正是杜老爺的死對頭,斧頭幫幫主岳永晟。
他迅捷地摘下禮帽,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剛想讓杜若曦趕緊用紫貂皮圍脖遮住臉,就望見對面車裏副駕座上斧頭幫的大管家鐵頭阿四探出了腦袋,朝自己的車吆喝道:「呦?這不是杜月笙的女兒杜若曦嗎?大小姐好久不見,變得更水靈了啊,哈哈哈……」擁簇在車子周圍的小弟們立即附和着鬨笑了起來。
杜若曦哪裏受得了這種明目張胆的調戲,鐵頭阿四的話音剛落,她感覺自己臉上就如火燒一般,直燒得耳根也似浸在了沸水之中。
如果依着霍瑞峰以前的火爆脾氣,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和鐵頭阿四以命相搏。但他在燕京大學學習了四年,在書香墨海中沉澱了四年,回到上海後,已然胸懷韜略的他已經學會了審時度勢,韜光養晦。
眼見對方人手眾多,浩浩蕩蕩。自己這邊加上阿勝和阿冬卻只有三個人。霍瑞峰的手指甲已經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但他只能選擇隱忍不發,他現在只想默不作聲地開過去,不去招惹這幫亡命之徒。
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斧頭幫長年受到杜月笙的青幫的打壓,兩派之間早已勢成水火,積怨很深。霍瑞峰看見岳永晟在恭恭敬敬回頭探身的鐵頭阿四耳畔說了幾句話,鐵頭阿四點點頭,立即從車窗上探出頭來,高聲喝道:「斧頭幫的弟兄們,請杜大小姐下車一敘。」
阿四的話音剛落,這些小弟便立即朝轎車沖了過來,大有想組成人牆攔住霍瑞峰轎車的架勢,看着前面一張張凶神惡煞般的嘴臉,杜若曦捂着嘴,差點尖叫出聲。霍瑞峰根本不敢被他們逼停,索性一腳油門,朝着這幫打手撞了過去。
眾黑衣小弟立即紛紛躲閃,只聽鐵頭阿四惡狠狠地吼道:「抄傢伙,宰了這幾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他剛說完,就掄起一柄斧頭,朝霍瑞峰的車隔空甩了過來。
斧頭在空中急速飛旋,幻化出一圈圈凌冽刺眼的冰寒光輪,霍瑞峰慌忙把杜若曦往自己懷裏一拉,順勢趴在了她的身上,只聽「啪啦啦」一聲脆響,斧刃砸開了前擋風玻璃,其勢不減,最後插進了副駕座的頭枕上。
其他小弟本來攝於杜月笙的威名不敢動手,這回見鐵頭阿四已經動了殺招,紛紛投擲出自己手裏的斧頭朝瑞峰他們的轎車砸來,一時間「噼里啪啦」的脆響連綿不絕,玻璃碴子四下飛濺,灑得瑞峰滿背都是星星點點的晶瑩。阿勝和阿冬也被迫趴伏在了後座上,躲避着強勁鋒利的斧刃的傷害。
但阿冬還是慢了半排,一柄斧頭正中他的左肩膀,他登時慘嚎起來,血箭激射而出,噴了阿勝一臉的猩紅。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轎車的外殼也早已凹凸不平,斑駁陸離,纖薄的鐵皮上插着好多把駭人的斧頭,就像從一隻後背原本光滑鋥亮的瓢蟲變成了一隻醜陋骯髒的刺蝟。
小弟們斧雨的攻擊終於停了下來,趁着這短暫的間隙,阿勝慌忙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來一塊布,幫阿冬包紮傷口。霍瑞峰偷偷抬起頭來,想外環視一圈,發現斧頭幫的小弟們正握着斧子,朝自己的車子圍了上來,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霍瑞峰把心一橫,推開車門,不疾不徐地走下車,從容不迫地把車門關好,然後大喇喇朝前邁出兩步後,昂首挺胸,傲然而立,睥睨着周圍斧光霍霍的人群。
鐵頭阿四登時一愣,旋即便緩過神來,嘲諷道:「呦呵?這不是杜月笙的看門狗霍瑞峰嗎?怎麼?在北平喝了四年的墨水,又乖乖溜回來看家護院了?」
霍瑞峰反唇相譏道:「我就是再忠心耿耿,哪比得上鐵頭兄你啊?你做狗做了這麼多年,我估計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人了。」
鐵頭阿四顯然沒料到這傢伙已經深陷重圍,竟然還敢這麼放肆,歇斯底里地叫囂道:「nnd,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居然敢罵老子,弟兄們,把這小子給我做了!」
鐵頭阿四的話音剛落,一個小黃毛帶着急於自我表現,諂媚鐵頭阿四的意味,率先尖叫着沖了上來。霍瑞峰恍若未見,不動如山。
就在小黃毛的斧刃已經由半空中開始向霍瑞峰揮下的時候,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伴隨着一聲鬼哭狼嚎般的慘叫,小黃毛握斧子那隻手的五指被霍瑞峰用手死死地鉗住,向反關節的方向擰巴着。小黃毛彎曲的雙腿不停地顫抖着,幾乎要被迫跪到地上,仰面朝天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tmd,弟兄們,把這小子剁不剁不餵狗,給我上!」短暫失神後的鐵頭阿四終於醒過神兒來,怒目圓睜,大手向前一揮。
「殺呀!……」怪叫着的打手們紛紛揮舞着斧頭,朝着霍瑞峰圍了上來。
就在小弟們已經衝到霍瑞峰面前不足兩米距離時,一直波瀾不驚的他動了——在突然鬆開鉗住小黃毛五指的右手同時,他微微抬頭,露出了一抹邪異的笑,右腿朝小黃毛一個斜踢,把小黃毛踢得倒飛了出去!
幾乎與此同時,他拔出插在轎車車身上的一把斧頭倏然擲出,斧柄砸到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小混混兒的腦袋上,把這個急先鋒砸了個五體投地,緊接着,霍瑞峰雙拳齊出,轟在了最前面兩個小混混兒的肚子上,把他倆打得捂着肚子連連後退,其他的混子們都被他這凌厲的身手驚得同時一滯。
「還愣着幹什麼?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不成?一起上!」站在最後面的鐵頭阿四打破了沉默,咆哮着揮舞起手中的大斧子,驅使小混混們繼續向前。
「啊!」「呀!」……用尖叫聲給自己壯了膽的混子們揮舞着斧頭,爭先恐後地朝霍瑞峰奔去!
傲然佇立的霍瑞峰腳尖一挑,把一根難民遺落的扁擔挑到空中後抄在了雙手中。
睥睨着周圍層層疊疊,寒光燦燦的斧頭,被圍在垓心的他毫無懼色,手中扁擔大開大闔,身形如電,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一會兒一扁擔把一個混子連斧頭帶人一起拍飛,一會兒一個側踢把敵人踹得凌空倒飛。
一條扁擔被他舞得密不透風,眼花繚亂。再加上肘擊,肩靠,腿踢,膝頂!周圍的混混們在眼花繚亂的招式中紛紛滿地找牙,四仰八叉,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一邊捂着自己筋斷骨折的位置,一邊哭天搶地,哀嚎連連。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弟趁霍瑞峰不注意,猛然將斧頭朝他的後心飛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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