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嬤嬤在晚晴軒等的脖子都長了。
「大娘子!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李思淺一進門,喬嬤嬤就迎上去急道。
「我知道。」李思淺打斷喬嬤嬤的話,笑眯眯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用急在一天兩天,嬤嬤讓人看好各處,那邊正在興頭上,咱們暫且退避三舍,不管什麼事,都先讓她們三分。再煩嬤嬤親自跑一趟,到回事處叫談大家的到我這兒來一趟。」
喬嬤嬤瞄着李思淺那一臉的笑,心定了,她家太太雖說性子好,可她家這位姑娘還有那兩位爺,可沒一個肯吃虧的。
交待了談大家的。晚上李思明回來,兄妹兩人又嘀咕了一刻多鐘,各自回去,只等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二門裏停了幾乎一式一樣兩輛大車。
田太太和李思淺剛進月亮門,李老爺牽着柳姨娘,柳姨娘牽着李思汶,一家三口中的那對母女光鮮亮麗的出奇,也進了二門。
李老爺掃都不掃田太太和李思淺一眼,只管柔情蜜意的將柳姨娘扶上車,再慈祥的交待了幾句李思汶,背手揚長出門上馬。
田太太神情古怪,李思淺卻笑的眼睛都眯了。
「阿娘,阿爹一定在想:姚家是我的外家!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哼哼哼!」上了車,李思淺架着胳膊一臉的牛氣哄哄學她爹。
田太太笑出了聲。
二門裏停進一模一樣兩輛大車,車上各下來一對母女。迎在二門裏的柳夫人和姚章慧看呆了。
在姚章慧太婆、姚府老祖宗成老夫人正院,神情各異的三對母女迎上李老爺父子三人和迎客的姚家大郎姚章智和二郎姚章聰。
柳姨娘牽着李思汶停步,目如春水勾向李老爺,李老爺頓時眼裏只剩柳姨娘了,目不轉睛直奔柳姨娘過去。
柳夫人簡直看傻了,姚章慧卻看着李思淺。李思淺笑眯眯的看着那一家三口。
她覺得她能理解柳姨娘要在這裏當眾秀恩愛的原因。作為姨娘,她唯一能憑藉的就是男人的寵愛,只有當眾展示出她受到的極大寵愛,才能讓她得到別人的重視。
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
柳姨娘是被李老爺牽進上房的。
「老祖宗,這就是柳氏。柳氏出身書香世家,知書達禮、賢惠大度,這十幾年多虧她不辭辛苦陪在我身邊。」李老爺動情的向成老夫人介紹柳姨娘。
見多識廣的成老夫人也愣住了。
「柳氏也是清江府人,同為清江柳氏,算起來和夫人還是親戚。」李老爺又替柳姨娘和柳夫人攀了親。
「不敢當!」柳夫人這下急眼了,和一個姨娘攀親,她不用活了!「清江柳氏雖說算不得大族,可也是有族譜的!」
「你把淺兒她娘休了?」成老夫人反應過來了。
李老爺愣了下忙搖頭。
「你又娶了平妻?雖說這兩頭大民間也聽說過,可你是官身,這是犯律法的事!」
「老祖宗誤會了,」李老爺再遲鈍也覺出不對了,乾笑解釋:「柳氏雖是妾室,可侍候我多年,又……」
「原來是個妾!」成老夫人臉一下子冷了:「聽說你也是兩榜進士出身,你這是壓根不懂禮法規矩呢,還是成心來踩我們姚家的臉的?」
「老祖宗……」李老爺頭上的汗都出來了,趕緊想解釋。
成老夫人卻扭頭看向兒子姚侍郎吩咐:「你如今在刑部,從前也在禮部呆過,這禮上法上都通,你去教導他,告訴他什麼叫法,什麼叫禮!再怎麼着,他是淺姐兒的親爹,看在三個孩子面上,你好教導教導他!」
成老夫人剛開口,姚侍郎就急忙躬下身子,成老夫人說一句,他答一句。李老爺後背都是冷汗,也顧不上柳姨娘了,跟着姚侍郎垂手躬身退出上房,大氣不敢出。
「來人,帶柳姨娘去大廚房吃飯。」成老夫人接着吩咐。
「你也太好性兒了!這樣無法無天的賤人,就該立時提腳賣了……」沒等李老爺和柳姨娘出門,成老夫人又揚聲教訓起田太太來。
柳姨娘羞憤欲死,她跟李老爺輾轉外任這十幾年,到哪家也沒被小瞧過,何曾受到這樣的羞辱?她一直覺得,她和正室相比,不過少了個名份。
李思汶呆站的傻了一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後園。
「你比你姐姐長的好看。」一個十六七歲的貴女坐到李思汶旁邊,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
李思汶眨着眼,她剛才受到的打擊太大,這會兒還遲鈍得很,她是獨女,哪有姐姐?噢!是了,她有個姐姐!她不是獨女,她是庶出,庶出!
「我姓鄭。」見李思汶還是呆呆的,鄭桔覺得很有意思:「單名一個桔字。」
「你是清遠侯府大娘子。」柳姨娘下功夫打聽過姚家,李思汶自然知道柳夫人是清江侯府世子夫人柳氏堂姐,這位鄭桔,是清遠侯府世子長女,柳姨娘千叮嚀萬囑咐過她,一定要想法結交且要交好的貴女之一。
「鄭家姐姐過獎了,我哪有姐姐好看。」李思汶活過來了,急忙打點精神,陪出滿臉笑容。
鄭桔眼裏閃過絲無趣,她是來逗呆子取樂的,呆子不呆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姨娘這種東西,就憑個顏色好,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是姨娘生的,當然顏色好。一看你這樣兒就是姨娘養的。」
鄭桔站起來,輕佻的彈了下李思汶的臉頰,昂然走了。
李思汶呆坐的筆直,只覺得整個人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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