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公主 第二十九章 盜賊

    瑟雷米斯！他應該在幽暗城內等着艾里亞的，為何會在我身後出現？

    我壓低了頭迅速轉身趴下，學着女亡靈的樣子誇張地行了一個伏地大禮，儘量裝出對來人無比的尊敬與服從的模樣，只是沒有同她一樣尖叫出聲。雖然煉金師的藥劑改變了我的模樣，池潭裏的腐臭蓋過了我的人氣，但是我的嗓音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與女亡靈的破鑼嗓子相比仍然顯得過於清亮甜糯，所以我不敢隨意出聲，有需要時也儘量壓低嗓子說話。

    「珊妮，召集幾名舞技。」一個聲音冷冷的傳來，帶着能滲入骨髓的寒冷陰森慢慢的迴蕩在幽冥村的上空。這一刻，整個幽冥村都奇特的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唯一有資格存活的就只有面前這個聲音的主人。

    「是。」珊妮低伏着頭輕聲回應，聲音因為壓抑不住的興奮而微微顫抖。

    老亡靈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整個人如同一尊真正的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亡靈也會召舞技？跳舞？

    偷瞄一下身邊那個叫做珊妮的女亡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真是無法想像這尊腐爛的體重跳起舞來會是何等的悲壯，那瑟雷米斯還特地到這裏來叫她，亡靈的眼光跟品味真是有待考察。

    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的一轉，接收到一道鋒利的視線。

    瑟雷米斯如一尊天降神祗般佇立在前，而他的身後則跟着數個如同隱沒在黑暗裏的亡靈精英。那些精英亡靈從頭至腳都包裹在層層黑服之內，只露出兩隻幽靈一般的眼睛，微微泛出爍人的光芒。瑟雷米斯沒有包裹面容，從面相看來他就像是一個生得極美的人類。白皙而冷峻的臉，高聳的鼻子使他有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薄薄的嘴唇像是浮在白瓷上的一抹胭脂紅，一雙劍一般的眉毛下面是一雙仿佛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深黑眼睛。那雙眼睛裏厲厲鋒芒，如聚斂了世上所有的光輝一般散發着奪人心魄的美與扼人咽喉的森寒。

    現在這對眼睛正在我的臉上巡迴，而我卻忘了恐懼任由思維飄向遠方：怪不得幽冥村里這麼暗呢，原來燈光全跑到他的眼睛裏了。就像兩盞打開的強力探照明燈，照得我原形畢露，如同被剖膛破腹的獵物躺在他的眼前，毫無可言……

    「召集後即刻入城！」冷酷的聲音說道，隨既如一陣陰風掃過，那群幽靈似的亡靈便來無形去無蹤的消失了。

    瑟雷米斯走了許久，珊妮仍趴在地上激動不已：「大人……召我入城了，大人召我入城了……」

    我緩緩站起身來，有些不敢相信，過關了？瑟雷米斯沒看出我是人類？他的眼神明明是那麼鋒利的精明……看來還是煉金師的藥劑太強悍了。我偷偷笑着，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整個人忽然輕鬆了起來。

    老亡靈瞅着我，忽然說道（雖然他沒有眼珠子，但仍然感覺到他是在瞅着我）：「艾里亞王子隨後就會回來。」

    我身子一繃，對老亡靈訕訕的笑了笑。這個老亡靈就算猜不出我的身份，也認定了我是個不能曝光的麻煩，正想着要趕緊將我送走呢。

    女亡靈這時候總算是激動完畢了，她站起身來兩手拍着面部，將那臉泥更深的搌進臉上的坑洞中：「我就知道牛頭人來了大人肯定會設宴款待，此次宴席上我一定要艷光四射照耀全場！」說着珊妮又瞪了我一眼：「醜女，你剛剛盯着瑟雷米斯大人看真是太丟臉了，瑟雷米斯大人是絕對不會看上你這種貨色的，就算你勾搭上艾里亞王子也沒有用，趁早死心吧。」

    珊妮的表情是一臉的憤慨，就好像是她的情人被我玷污了一樣。

    望着珊妮臉上蠕動着的白色小蛆蟲，我強忍着嘔吐的，艱難的說道：「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敢有這份心思！」

    珊妮看到我堅忍的表情，終於收回了她的敵意，下巴一揚，又說道：「算你識趣，看你這麼懂事的份上……你的聲音不錯，會跳舞嗎？」

    啥？我一個激令，意識到某種危險的臨近：「不會！」

    「珊妮！」老亡靈幾乎是與我同時開口的說道：「她是艾里亞的客人！」

    珊妮聳聳肩：「哼！叫上她是她的榮幸！」

    珊妮說完便扭着腰肢走了。

    老亡靈待珊妮走遠後，才沉聲說道：「艾里亞王子快到地，您就在這裏等他吧。」

    之後，老亡靈便一直陪在身邊，像是監視一般。我在他的監視之下也不敢隨意溜噠了，索性就地坐下，一直等到艾里亞勿勿趕來。

    牛頭人來幽暗城？這裏面有什麼玄機嗎？

    艾里亞趕到我身邊時，我順口問了一句：「艾里亞，牛頭人來幹嘛？」

    艾里亞回答：「來找碴唄，上次他們跟哥哥約好一起去攻人類主城，結果哥哥沒有出兵，所以他們來興師問罪了。」

    攻人類主城？那不是打到我家那次？

    「那你哥哥為什麼沒有出兵？不對，你哥哥派了一個亡靈去了，是嗎？」我緊緊的抓着艾里亞的手追問道，怕嚇着了他又趕緊鬆開。只是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他，那個潛入我房間的亡靈盜賊，是誰？

    艾里亞毫不忌諱的望着我，說道：「沒有派啊，哥哥自己跟去了，他說要去看看人類族是什麼情況。」

    瑟雷米斯親自去了？那就是說……那個潛入我房內的隱形人就是瑟雷米斯？！

    如五雷轟頂又如意料之中，那道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再度浮現眼前。在我房間裏是第一次聞到，在血色修道院外是第二次，剛剛，我居然因為緊張得思緒飄飛而忽略了那麼清晰的第三次！

    那麼森寒，那麼冷酷，那麼血腥的感覺！

    竟然就是瑟雷米斯！

    可是，這麼說來，這麼說來……我的腦子飛快的轉着，臉色愈來愈白。

    「姐姐，你怎麼了？」

    這麼說來，潛入我房裏的人是瑟雷米斯！

    這麼說來，在血色教堂外我感覺到的一定也是瑟雷米斯！

    他知道我們闖入了提瑞斯法林地，如果他一直在身後看着，那麼他……一定知道我是人類公主！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艾里亞看到我愈來愈蒼白的臉色，焦急了起來。

    望着艾里亞純潔的眼神，我墜入了迷霧。

    既然他知道我是人類，那為什麼他不殺了我？不抓了我，甚至還不拆穿我？

    為什麼呢？

    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