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我在想你
【056】我在想你
「她知道你辭職嗎?」彭長宜問道.
「知道,我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了,也說了任小亮說我的那些不要臉的話,我說我去告她,你猜她說什麼,她說你告他什麼,他又沒非禮你,即便非禮了你,你還要有證據,還說,還說……」姚平說不下去了。《 書純文字首發》
彭長宜沉默了,給姚平遞過一張紙巾說道:「你確定離開北城離開亢州能有更好的生活。」
「我不確定,但是至少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像現在這麼壓抑,連個朋友都不敢交,唯恐人家知道我是她妹妹。主任,你不是我,你不能體會到我這種自卑的心理,真的,有時我非常糾結,給她找了一萬個理由,但是我仍然不能說服自己,我辭職去外地,對我眼下有好處,我可以散散心,也許,經過了人生的坎坷和不易,我能理解她、原諒她,這對於修復我們的關係也有好處。我跟您說句實話吧,我早就想離開這裏了,離開這裏自己獨自生活,我再也不讓她總是拿我和弟弟說事了。」姚平一口氣向彭長宜倒出了心中所以的鬱悶和苦水。
姚平儘管性格內向,但是考慮問題還是有理有據的,看來,她去意已決。彭長宜握着姚平冰涼的手說:「小姚,既然你這樣說了,而且也考慮了很長時間,你說得對,我不是你,外人永遠都不能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所以勸你的話我也不說了,如果你執意辭職的話,那我只能表示遺憾,我只跟你說一句話,那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來,有困難想着找我。」
姚平看了一眼彭長宜,眼淚流得更歡了,她抽泣着說不出話,就緊閉着嘴唇,透過淚眼,沖彭長宜點着頭。
彭長宜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記住,到了同學那裏,想着給我打電話。」
姚平一個勁兒地點頭,過了一會,她擦乾了眼淚,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檔案袋,交給彭長宜,彭長宜打開纏繞的線繩,抽出來,全是有關研究基金會時他的發言記錄,是複印件,還要一部分其它內容的發言。他把這些放回去,重現繞好線繩,說道:「小姚,謝謝你。」
姚平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哽咽着說:「主任,儘管我恨他們,但是還請您給他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彭長宜認真地說道:「好的,你放心,我不是一個多事非的人,也不是愛講是非的人,這你清楚。」
姚平說:「我知道您的為人,所以才跟跟您說,謝謝您,謝謝您的理解。」
吃完飯後,他們坐車回去了,到了市委大門口,彭長宜和溫陽下了車,老顧去送姚平回老家。彭長宜剛一進樓,龔衛先就迎了出來,他說:「市長也剛回來,他問你着。」
「哦,知道了。」彭長宜說着,快步上樓,來到江帆辦公室。
江帆正在打電話,他只是「嗯」着,臉上的表情很嚴肅,彭長宜預感到出了什麼事,就站在他的桌邊,沒有坐下。
掛了電話後,江帆面無表情地說道:「喝回來了?」說着,就離開座位,坐在了沙發上。
彭長宜嘿嘿地笑了,說道:「北城黨辦那個小姚,辭職了。」
「跟你有關係嗎?」江帆平靜地說道。
「有點。」彭長宜老實地說道。
江帆一挑眉毛,瞪着眼看着他。
彭長宜趕緊解釋說道:「我有一些文件,在她那兒保存着,她頭走,就給我了。」
江帆這才和顏悅色起來,指指沙發,示意他坐下了,江帆說:「又出事了。最快更新請到 書 」
「嗯?」彭長宜正要坐下,聽江帆這麼說,就半坐不坐地彎着身子,吃驚地看着他。
「賈東方涉嫌走私,貨物被海關查處沒收,目前他在逃,公安部已經向全國發出了通緝令。」
彭長宜心一驚,說道:「在逃?通緝?」他直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冷。
「是的,鳴槍後他駕車就跑了,後來墜下山崖,汽車殘骸找到了,人沒有找到,他那個助理秋月在他之前就辭職失蹤了,有人懷疑是秋月舉報了他的走私行為。現在東方公司被查封了,財務室的賬目都被封存了,長宜,東方公司這個美麗的肥皂泡徹底破裂了。」
聽到這裏,彭長宜一就坐在了沙發上,半天才愣愣地說:「難怪我看見鍾書記屋裏來了兩個海關的警察。」
江帆說:「是的,錦安也來人了。」
「那,農民的損失……」彭長宜沒在往下說,他擔心江帆也會像部長那樣說他。
江帆說:「是啊——」江帆靠在了沙發上,說道:「長宜,我現在真的有點悲涼,你看吧,過不了多長時間,緊接着就是基金會的事,如果基金會出了事,東方公司被他們封了,那基金會的錢無疑就打了水漂,農民們的損失只好由政府承擔了。」
「不是,市長,憑什麼呀?」
江帆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對了,他那塊地皮買下了,那塊地皮緊鄰國道,會有很大的升值空間的?」
「沒用,我們不是第一債權人了。」
彭長宜說:「前些日子要是聽我的,把東方公司的賬戶封了,就沒有這事了吧?」
「聽你我們就都回家睡覺去了。」江帆自嘲地笑笑,說:「這次也把東方公司的賬戶封了,六個賬戶,已基本沒有什麼錢了,如果你說了當時就封的話,他們的賬上還會有錢,估計這段時間賈東方的確在往外掏錢。長宜,你的感覺是對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在亢州踏踏實實做事情,我們為老百姓引來了一個大騙子,好笑啊!」
彭長宜沒有說話,擔心的事終於被證實,他的心裏反而踏實了。
「國才要調回去。」江帆轉了話題。
「調哪兒?」彭長宜一時沒回過神來。
「錦安人防辦。他的腦傷總是不好,跟組織申請了好幾次了。」
彭長宜點點頭,說:「是主任吧。」
「嗯,正處級。也算是組織有良心,安排的總算不錯。這個單位將來是個非常實惠的部門,隨着建築業和房地產業的興起,應該跟環保局一樣,是個後熱的部門,事不多,但是權力會不小。」
彭長宜說:「是不是還要在來個副市長。」
「目前還沒說法。」江帆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回去休息會,這幾天感覺沒有勁,很累,你盯着點,有事叫我。」
江帆站起身,拿起手包,就往出走。彭長宜說:「你們會不會因為賈東方這事開常委會?」
江帆說:「上午已經開了,不然怎麼吃飯那麼晚。」
「那就回去休息會,有事我跟您聯繫。」
在彭長宜的印象中,江帆從來都沒有因為累而離開工作崗位過。
金生水也從對面的屋裏出來了,江帆說:「小金,你值班吧,有事打電話。」
金生水點點頭,看看市長,又看看彭長宜,就走進市長的屋裏收拾衛生去了。
彭長宜目送着江帆下了樓,趕覺江帆比先前瘦弱了些。
江帆開着車,回到了賓館房間,他渾身疲憊,癱倒在床上,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但是腦袋亂鬨鬨的,耳朵轟鳴,轟鳴的他無法進入睡眠狀態,他起來,找了一片安眠藥吃下,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恍惚中,似乎聽到了電話的聲音,電話應該是丁一打來的,因為很少有人知道他房間的號碼,好像是他們約好了這個時候打電話,但是沒辦法,他干着急就是夠不着電話,他的胳膊努力伸向電話,原以為抓到電話沒有問題,但當完全伸直後,卻怎麼也抓不住,他不得不重新調整距離,再次使勁地伸出胳膊,還是抓不住電話,他急了,電話還在想,他不能讓他的小鹿着急,他再次鼓足力氣,伸出手臂,身子用力一翻,不曾想,腳下失足,不知自己從地方掉了下去,他沒有絲毫的準備,大叫了一聲,騰地坐起。耳朵里似乎還有電話鈴聲的餘音,他按住心跳,剛才那個似夢非夢,仍然很真切,他趕緊從床頭柜上拿起電話機,沒有電話打進來,他又從枕邊拿起手機,也沒有電話打進來,他擦了一把滿頭大汗,重新把頭摔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鎮靜了一下,仔細回憶剛才那個夢,感覺就是電話在響,很真切的聲音,他又再次拿起電話,仔細看了看,的確沒有任何電話打進來,這才放心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難道是自己的聽力出現幻覺了?還是想她、惦記她了?想到這裏,他伸出手,就要去拿電話,這時,床頭柜上的電話響了。他這次沒有急着接電話,而是揉了揉耳朵,的確是真正的電話鈴聲,他拿起電話,「餵」了一聲。
「上班時間市長逃崗,該當何罪?」
他愣了,居然是丁一的聲音!
「嘿嘿,擅自離崗,玩忽職守,罰款一百元。嘻嘻。」
江帆有點恍惚,他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肉,疼,知道疼就不是夢。沒錯,是她,那真實的聲音就是丁一的,柔柔糯糯的非常好聽,聽起來特別的舒服,就像早春的清風一樣,沒有任何的矯揉造作和虛張聲勢。他們已經有好幾天不通電話了,昨天晚上,他處理完事情後,就到了後半夜,後半夜他沒有回賓館,而是徘徊到天亮,就直接去上班了。期間他有好幾次停留在廣電局單位的路口,想給她打電話把她叫出來,但是好幾次他都放棄了,原來他可以做到無拘無束,想到了就叫她,不分時間和地點,但是最近隨着袁小姶來亢州的次數增加和她日益相逼,他似乎有點難以面對丁一了,或者說是面對丁一時不像開始那麼純粹的了,總覺得自己就像拐賣兒童犯罪分子那樣,先用糖果誘惑,然後使其相信自己,再行拐騙之術。尤其是袁小姶找了丁一之後,儘管他及時做了安撫工作,但丁一畢竟不是不諳世事的兒童,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只不過她從來都不表現罷了。
「市長,您在幹嘛?」丁一半天聽不到他說話,就奇怪地問了一句。
江帆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在想你。」
聽了江帆的話丁一愣住了,她沒想到他上來就是這句話,而且沒有任何鋪墊和感情醞釀的過程,這次輪到丁一沉默了。
這句大實話說出後,江帆自己也愣住了,他往上坐了坐,擦了擦剛才急出的汗,靠在床頭上,儘可能讓自己靠舒服,說道:「真的,的確是正在想你。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打電話來了,但是我怎麼也夠不到電話,我往前伸一次胳膊,電話似乎往前移動一步,伸一次,它移一次,總是夠不着,電話還一個勁的響,我着急了,就用力撲向電話,卻不知從什麼地方掉了下來,一下子就驚醒了,現在心還撲通撲通的跳,正在這時,果真有電話響了,又果真是你……」
丁一聽了他的夢,愁腸百轉不是滋味,她的眼睛潮濕了,嘴唇微微顫抖,一時說不出話。
「小鹿,你在聽嗎?」江帆嗓音有些低啞。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嗯,是的。」
江帆也長出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就這樣默默地傾聽着電話那邊她的氣息聲。
兩人都沉默了,還是江帆最後打破了沉默,他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上班,在睡覺?」
「呵呵。」丁一揉了揉鼻子,說道:「是科長告訴我的,他說讓我下班後記着給你打個電話,說好像你身體不大好,回來休息了。我說現在就打,他說現在不行,估計你正在熟睡,就下班的時候打吧。就這樣,我就打了。」
江帆閉上了眼睛,趕緊心裏瀰漫起一股暖意,他點點頭,說:「嗯,這麼說現在是不是到了下班時間了?你在辦公室嗎?」江帆從枕邊摸出手錶,果然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了。
「嗯,是的,就我一人。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沒有,就是突然感覺很累,腦袋不清醒,困,實在無法堅持了,就逃崗回來睡覺了。」
「太好了,值得表揚,以後你多逃幾次,我不怪罪你,嘻嘻。」
「只要你給我交一百元罰款,我就逃。」
「哈哈。」丁一笑了,說道:「真的?沒問題,我這工資夠你天天逃的了。」
「哈哈,要是那樣的話,你掙多少錢都得賠光了,就如同買了一支只賠不賺的垃圾股票。」
「哈哈,那樣就好了,保證這支股票是我的。」丁一這話說出後,又覺得有些不合適,趕緊補充一句,說道:「稀缺的垃圾股。」
江帆的心一動,忽然不說話了,他的眼睛也開始有點潮濕,半天,才低沉着嗓音說:「我真幸福。」
「我也是。」
江帆笑了,說道:「你被套牢了還幸福?」
「嗯,幸福,幸福着呢。」
「哈哈。」江帆難過地笑了。他剛才幾乎要脫口而出說「小鹿,我愛你」,但眼下這句話有着十足的誘騙色彩,就像人販子手裏五彩的糖果一樣,他有些自慚形穢,急忙改口說道:「你這樣說我感到很欣慰,真的……」
丁一豈能不理解他的心思,江帆小心的措辭,使她體會到了他的苦衷,她低低地說道:「嗯,我懂。」
「你一會幹嘛?」江帆的聲調往上揚了許多。
丁一又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晚上要趕寫腳本,就是黨政部門大辦實體經濟的專題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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