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雨中散步?和王爺?
朱媛媛仿佛又看到了靈芝姑姑手裏晃着拶指,目露凶光獰笑着步步逼近,激靈靈地打了個哆嗦,忙道:「雨天路滑,王爺你還拄着拐吶!」
而且是單拐,這些天,王爺的傷勢恢復的很快,單拐也能健步如飛。
阿德正想像着殿下和朱姑娘一起雨中散步的情景,細雨霏霏,微雨濛濛,一把油紙扇,兩位有情人,多麼旖旎地畫面,當然,阿德畫面中的殿下是不拄拐的。聞言心裏亦是咯噔一下,趕忙道:「殿下,朱姑娘所言極是,雨天路滑,萬一……」
看到王爺大眼睛瞪過來,阿德縮了下脖子,他也不想破壞殿下的好事,可一想到殿下的傷腿……阿德表示很為難。不過他靈機一動,立馬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殿下,不如去聞香亭,奴才備上一壺青梅酒,再讓周嬤嬤備幾道糕點,就在聞香亭中觀雨賞荷,這幾日池子裏的荷花開了不少,殿下還未曾去賞過呢!」
此去聞香亭一路迴廊,根本沾不着雨滴,也就不怕路面濕滑了,而且聞香亭距此不遠,而且那裏清靜,不招眼。
李澈聞言大喜,警告的眼神變成了微微讚許,阿德這小子就是點子多啊!很懂本王的心思嘛!
李澈故作淡然:「如此……也好。」
阿德深知殿下裝逼的本事,說也好便是大好了,忙支使小惜去廚房,自己帶了人先去佈置。
於是朱媛媛借散步之名探查王府地形的計劃流產了,怏怏地跟着王爺去聞香亭。
聞香亭就搭建在荷花池上,曲折迴廊一直通到湖心,八角飛檐卷翹,曲水新荷環繞,確是個賞雨觀景的好地方。
兩人聞香亭中坐下,不一會兒,酒和糕點送了過來,李澈朝阿德遞了個眼色,阿德識趣地拉上小惜退守岸上。
朱媛媛看着偌大的花園以及朦朧在煙雨中的屋角飛檐,心中越發愁苦,王府好大。
她三次經過王府大門,第一次是被人押送進來,心裏惶惶,連大門朝哪邊開都沒留意,第二次是被靈芝姑姑傳喚去的,心裏忐忑,直想着怎麼應對,也沒留意路徑什麼的,第三次就別提了,完全人事不知。
李澈還道她看景色看呆了,笑道:「當初父皇讓我自己挑選府邸的時候,我便是看中了這個荷花池,以前常來這裏泛舟喝酒愜意的很,後來叨擾的人多了,就懶得過來,如今倒是又清靜了。」
叨擾的人?朱媛媛立馬聯想到幾位姨娘,吟風軒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他常來這裏,姨娘們自然趨之若鶩。
李澈原先還等着她來斟酒,後一想,她的手有傷,便主動替她滿上。
朱媛媛本來就沒什麼伺候人的覺悟,欣然受之,在她生活的那個社會,男士為女士服務,是紳士風度,應該的。
「你的手……」
「哦,已經好多了,顧公子的藥很管用。」朱媛媛伸出手,晃了晃,腫脹已經消退,烏青也不是那麼觸目驚醒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能拿筷子嗎?」
朱媛媛剛想說可以的,就是不太靈活而已,一雙筷子已經遞到了面前,筷尖上還夾着一塊蓮子酥。
「這是新剝的蓮子做的,周嬤嬤最拿手的點心,嘗嘗。」
李澈眸中含着溫雅地笑意,不是那種刻意的討好,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即便朱媛媛反應再遲鈍也覺出不妥了,他竟然餵她吃東西。
他可是王爺,平時總愛擺王爺的架子,頤指氣使的,什麼時候見他給人服務過啊!
「快吃啊!」李澈笑眯眯地催促道。
「哦……」朱媛媛踟躇着張開嘴,含住了蓮子酥,蓮子酥入口即化,不甜不膩,齒頰留香,果然很好吃。
「你的手還沒好利索,就不要動了,想吃什麼跟我說。」李澈道。
這個理由很正當,正當到李澈沒有覺得餵她吃東西有一絲一毫的不妥。難道還叫下人過來服侍?他們可以這樣相處的時間不多了,雖然他已經想好了以後的計劃,可怎麼也得過上個三五年,等風平浪靜了,再接她回來。三五年啊,一千多個日夜見不到,就縱容自己任性一回吧!
朱媛媛又覺出了異樣之處,今天他好像都沒自稱本王,而是「我」。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此刻他把自己放在與她平等的位置上。
他幹嘛突然間對她這麼好?難道是因為很快要送她入宮了?覺得內疚?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如春日的藤蔓,瘋長開來,朱媛媛食不知味,越發憂愁。
「那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這幾天都我自己吃飯的。」朱媛媛含糊着說,讓一個王爺餵她吃東西,怪怪的,太不習慣了。
李澈略有些不悅,英氣的眉一蹙,道:「小惜也太不會伺候人了,怎麼能讓你自己吃飯呢?顧恆說了,你的手起碼要過半個月才能使力。」
朱媛媛道:「哪有那麼嚴重,你別怪小惜啊,她拗不過我的。」
李澈皺着眉頭,悶聲道:「你這個女人,太不知道憐惜自己了。」
廢話,誰不知道憐惜自己啊,可姐要跑路你知道麼?不早早讓手指恢復靈活性,姐出去以後怎麼辦啊?蹲路邊當殘疾人博同情去乞討麼?
李澈見她嘴角沾了蓮子酥的粉末,自然地伸出手去要替她抹掉。
朱媛媛本能的往後一躲,警惕地望着他。
「幹嘛?」
「吃東西都吃到臉上去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過來點。」李澈虎着臉裝腔作勢道。
朱媛媛只好乖乖地把臉湊過去,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像鋼琴家的手,帶着一股子淡淡地似有若無的龍涎香的香味,輕輕地撫上她的唇角。
她臉上的肌膚白皙細膩,觸手嫩滑,好像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來,那櫻桃小嘴微微抿着,唇形很好看,唇色紅艷瑩潤地,像枝上剛成熟的櫻桃,讓人不禁想要含在嘴裏一品再品。
這張臉,初見時便覺得很美,卻不至於讓人迷陷,身在帝王家,六宮粉黛,所見的無一不是姿容絕佳的女子,然而那日在長壽宮,看到她慘白的臉,驚惶又無助的神色,心底蟄伏的那根弦突然就被觸動了,弦動心亂,這容顏,這個人便在他心裏扎了根,揮之不去。
他想,他是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但到底有多喜歡,是不是書里寫的,詩中描述的那樣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還是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分辨不出,只知道這個女人,是他唯一想要親近的,想要保護的,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想要給她更多更好的東西,想要抱在懷裏寵着愛着的。
朱媛媛,朱雀大街那麼多人,你從天而降,偏偏砸中了我,這是否算得上是天意呢?李澈痴痴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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