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趙小寶皺眉。雖然這種建議讓他很反感,但是不妨一試。
讓他把趙鑫弄死,或者弄得喪家之犬一般,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兒,就或是有,他也狠不下這個心。
所以說,趙鑫真是掐准了趙小寶懦弱的一面,才敢如此猖狂地做出之前那樣事情之後繼續賴在趙小寶這裏。他知道,只要他賴着不走,趙小寶無論怎樣發脾氣也拿他毫無辦法,而這場拉鋸戰他便取得了勝利。
談晉望着趙小寶低頭沉思的模樣,眼底滑過一抹異樣的光彩。起初認識趙小寶的時候,他總覺得趙小寶和談小哲勾肩搭背的模樣惹人厭煩,故而警告談小哲,趙小寶的身後有一個爛攤子,讓他好自為之。
可事實上呢,談小哲與趙小寶只是做朋友而已。自始至終都是談晉一個人在考慮趙小寶身後的爛攤子。從何時開始,談晉就在想着如何讓趙小寶擺脫那段算不上愉快的過去,現在才真正開始動手。
「也許可以試一試。」趙小寶思考的時間太長。談晉等得起,臉上雖不帶笑意,但始終柔和着唇角,望着對面的趙小寶。
聽到趙小寶同意了這個提議,談晉並未將那抹欣喜掛在臉上,依舊是原先的神色。剛想開口說什麼,趙小寶已經掏出手機撥通了凱文的電話。
「我給凱文打個電話,讓他到時候陪我演一場戲。」趙小寶跟凱文的關係混得像是哥們兒。這種事情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凱文。他不在意地跟談晉說了一聲,便轉過身去跟凱文通話。
轉過身去的趙小寶自然沒機會看見一向淡定從容的談晉捏着高腳杯的指尖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談晉將杯子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對趙小寶的行徑表示了十萬個不滿。即便是做戲一場,想到趙小寶即將跟另一個男人如何如何,他便胸腔中鬱結了一口怨氣。
三十秒後,趙小寶轉過身來,比了一個ok的手勢,「凱文說沒問題。他等會兒會過來接我。」
談晉的臉部表情有輕微的僵硬,但很快恢復如常,「我陪你一起吧。」他這般說着。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自信,還是太能掐趙小寶的性子,即使趙小寶跟趙鑫住在一起,他始終堅信兩個人是涇渭分明的。反而是時不時跳出來的凱文讓他總是不舒服。
趙小寶有些尷尬。他之所以叫凱文就是不想讓談晉參與這件事情。一聽到談晉也要跟來,趙小寶急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談晉的臉色不太好,可趙小寶已經倉促地離開到門口去接凱文。站了一會兒,談晉掏出手機給lee打電話,語速相比平時有些急促,「lee,之前讓你找的凱文的父親現在有消息嗎?」
「已經找到了。他在拉斯維加斯輸得連機票都買不起。我們的人剛找到他,現在正住在酒店裏,這兩天會帶他回來的。」lee如實地答道。再不懂談晉的心思,他就白做了談晉幾年的好友和助理了。
「讓他給他兒子打個電話,接他去。」談晉的手煩躁地握緊欄杆,從他這個方向正好可以看見門口的趙小寶。趙小寶並未東張西望,他沉靜地立在柱子旁邊,望着車子過來的方向,不疾不徐。
lee根本不用問就知道是趙小寶這邊出了岔子。當即掛了電話,按照談晉的要求對着那邊下了命令。擔心凱文會有拖延,便在消息里造了假,說是大k在那邊出了意外,現在在住院。
凱文路上接到大k的電話。他消失多日的父親在電話那頭可憐兮兮地對他討饒道,「阿文,我知道錯了。阿文,我以後再也不會犯了,你來接我回家好嗎?我一個人在醫院裏,好難受,阿文。」
闊別多日,大k的聲音讓凱文幾乎握不緊方向盤。他靠路邊將車子停了下來,兇狠問道,「這是第幾次了!上一次你賭得傾家蕩產,到最後害得我們要賣身還債時,我對你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大k聲音裏帶了哭腔。他就是記得,所以哪怕輸得街頭討飯他都不敢跟自己的兒子打電話。因為在這次之前,每次他跑出來凱文都會第一時間找到他,並將他帶回去的。而這次,凱文沒有找他。
「阿文……」他記得進去京華之前凱文說過的話。可是那時候他根本沒想過還能從那個魔窟裏面走出來,所以就答應了下來。「這一次,我真的保證不會再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後我會乖乖地呆在家裏哪也不去的。我……」
不等大k將話說完,凱文已經將電話掛掉。從大k那裏看來,凱文電話掛得乾脆果斷不留情面。只有凱文知道,自己按下鍵的時候指尖抖動得無法克制。不是他不給機會,而是那個人一直在揮霍着。
對面的大k在電話掛斷後,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將近四十歲的英俊男人,哭得像個四歲的孩子。他坐在沙發上,嚎啕大哭,像是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一般,不停地砸着周圍一切能拿起來的東西。
凱文也不好過。車子在路邊停了許久,直到趙小寶的電話打過來,他才從糾結的情緒中醒轉過來,「喂,對不起,路上出了點兒事情。我現在馬上過去,大概還有五分鐘就可以到了。」
趙小寶多麼透亮的人兒,聽到一向爽朗的凱文帶了鼻音,他一瞬間反應過來凱文有事瞞着他。而能讓凱文情緒失控的人,除了凱文的父親,不會有第二個人。趙小寶輕聲道,「是你爸爸有消息了嗎?」不太確定,但似乎又是篤定的口氣。
凱文手掌覆在額前,擋住路警射過來的強烈光線。他違章駕駛,擋道了。卻沒有立刻打開車門,先回答了趙小寶的問題,「嗯……他打電話給我了,說住院了,讓我去接他。我……沒有答應。」
趙小寶無聲地在心底嘆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實,在這段時間裏凱文有好幾次連機票都買好了,只是未能成行。「與其讓他在外面受其他人欺負,不如將他帶回來,你親自懲罰。」趙小寶開口勸道,一個嗜賭成性的人,很難想像他能夠過上多好的日子。想也知道是錢輸光了,落魄了,才會打電話給凱文。
凱文還在猶豫,聽到趙小寶又道,「你去把他帶回來吧。除了嗜賭,他並未犯別的錯不是嗎?」想也是,以凱文的姿色,哪怕年近四十,卻依舊是個尤物,要在外面混口飯吃,或者弄些錢花並不難。
良久之後,凱文才鼻音濃重地回了一聲好。
趙小寶有些莫明的失落。如果趙鑫只是好賭,哪怕輸得傾家蕩產也無妨。他依然能夠原諒。
談晉是在趙小寶接完電話之後出現的。看着趙小寶自怨自艾的神色,談晉有些揪心,「凱文那邊出狀況了?」
趙小寶點點頭,不欲多談。
「只能請你幫忙了。凱文有其他事情要忙。」
「好。」
之後,兩個人等到慶功宴快要結束的時候,一起到樓上開了一間套房。
如果談晉沒有跟趙小寶表明心意,趙小寶並不會有現在的尷尬。而現在這種狀態讓趙小寶彆扭至極。明明是演一場戲,偏偏給趙小寶一種419的錯覺。而對象是他一直有好感的談晉,讓他羞恥不已。
「不然還是算了。」趙小寶在談晉坦坦蕩蕩地拿了浴巾要去洗澡的時候,底氣不足地對着談晉說道。並不是不願意繼續這個提議,而是對方是談晉,這讓他心裏特別難受。故而心裏想着等凱文把那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談晉正在往浴室走,聽到趙小寶泄氣一般的話,他頓住步子。轉過身走到趙小寶面前,半蹲□,抬頭望着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的趙小寶,「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談晉不齒地嘲諷趙小寶。
趙小寶煩死他了,揮手罵道,「我就是半途而廢,我沒本事,我孬種成了吧?反正我干不來。」
相處的時間一長,趙小寶擱談晉這裏早已沒那麼多拘束。這會兒煩躁起來,心裏有啥就說啥。
說完了,他還特別委屈地看着談晉。
搞得談晉哭笑不得。家裏的談小哲不高興的時候也跟他鬧,但不是趙小寶這種鬧法,談小哲是真鬧,跟孫猴子似的跳。
本來談晉確實是想說趙小寶半途而廢的,太過懦弱的。結果趙小寶先搶了他的台詞,他蹲在地上腿都麻了,還得耐着心思安慰趙小寶,「什麼都不用你干。再說你說你沒本事的,誰說的,讓他上台那個第一名給我看看。」
趙小寶還是不得。「不弄了。我回去跟趙三金當面談。」
這是被談晉逼得願意跟趙鑫開口了。
可談晉卻不打算放過趙小寶。按住想要起身的趙小寶,勸慰道,「什麼也不用做,你在這裏睡一覺,等明天早上醒了,我送你回去。」談晉站起來,在套房裏望了一圈,目光落在沙發上,「我今晚睡沙發。」
趙小寶不再抗拒,談晉洗澡的時候他就坐在外面發呆。中途接了一個電話,趙鑫問他宴會什麼時候結束,在外面等着他接他一起回家。而這個時候慶功宴已經散場,趙鑫卻沒能等到趙小寶。
趙鑫想抽根煙,怕等會兒趙小寶聞到了煙味不高興,只聞了聞,又收了起來。結果等人全部走完了,趙鑫也沒能見到趙小寶出來。所以才等不及的打了個電話過去給趙小寶,「我在外面,你什麼時候結束。我等你,我們一起回家。」
談晉訂的這間套房在頂樓,圓形設計,落地窗圍繞,趙小寶掀開窗簾尋找着趙鑫的蹤影。從頂樓望下去,趙鑫只剩下漆黑的一點。斜倚在車旁,跟趙小寶打着電話。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哀求。
「你好久沒回過家了。我來接你回家的。」
趙小寶四歲多的時候,趙鑫從成景那裏把他接回趙家時也是這麼說的,「小寶,跟我走,我來接你回家的。」
那時候,小小的他幾高興,撲到趙鑫的腿邊親熱地喊着爸爸,完全忽略了撫養了他幾年的成景。
而現在,趙小寶還沒說話,已經嗆聲。
他知道,只要他答應下來,他們就算是和好了。只要他邁出這道門,走到樓下,牽上那隻粗粗的大手,就是一輩子。
「我等你出來,你不來,我不走。」
趙鑫說着,半是頹廢地靠在車上。他剛說完,趙小寶已經將電話掛掉。談晉正好從浴室出來,見他匆忙地將手機扔到一邊。再仔細看,眼眶已經通紅,談晉猜到一定是趙鑫來了電話,卻什麼都沒有說。
多年後,趙小寶想起此事,還在掐着談晉的脖子逼問談晉,「你怎麼就那麼篤定我不會出去?」
「我沒篤定。」談晉幫他整理着脖子上的領帶,隨口回道。怎麼可能篤定,那會兒趙小寶連正眼都沒看過他幾眼。
「那我要是出去了呢?」
「我就拉着你不給走。」
「嘖,撒潑?」
談晉笑了笑,沒答話。
趙小寶卻不肯放過他,總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被談晉算計着,惱道,「要是當時陪着我的是凱文,我早跑下去了。」他長這麼大,從沒聽過他老子哭。可那句我帶你回家,嗓音里的顫音和努力掩飾卻依然暴露出來的哭腔讓趙小寶差點兒崩潰。
談晉但笑不語。
套房裏,趙小寶沒去洗澡,等談晉關了燈在沙發上躺下,他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
趙鑫就等在樓下,他坐在地板上,看着樓下那個小黑點,眼睛一眨不眨的。
手機沒再響過。
事實上趙鑫在打之前那一通電話時,有個下班的工作人員被他拉住問及趙小寶的下落。聲稱趙小寶和談晉早在宴會結束之前已經離開。
趙鑫足足的等夠一個晚上。
趙小寶等到半夜哭得昏死過去,被談晉抱上床。談晉承認自己確實揪心了。明明逼着趙小寶的人是他自己,他卻不忍心了。早知道這樣受罪,還不如讓趙小寶自己拖着自己解決這些事情。
去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給趙小寶擦了臉,擦了冰涼的四肢,等小傢伙渾身暖和起來,重新給他蓋暖被子。
然後,換他去替趙小寶去看着樓下的人。
談晉給趙鑫打了一個電話,邀請他上樓坐一坐。趙鑫猜測出大概,狠狠地將頭摁滅,站起來進了酒店。
「請進。」談晉將趙鑫請進房間裏。
趙鑫一心只關注着趙小寶,一進房間就着急地找趙小寶。見趙小寶在床上熟睡,趙鑫不自覺地動作放輕下來,不敢吵醒趙小寶,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談晉正坐在沙發上,倒了一杯咖啡給趙鑫。相比於談晉的神采奕奕,趙鑫看起來疲憊了許多。
「你可真狠,你這是要逼死他。」趙鑫沒去碰談晉遞過來的咖啡。趙小寶的性子他這個做老子的再熟知不過。如果不是談晉從中作祟,趙小寶必然狠不下這個心,不會對他這麼決絕。
「那麼趙先生,你覺得我憑什麼能逼他?」談晉挑眉,將問題再度扔回去給趙鑫。
趙鑫被堵得不知如何作答。能逼迫一個人,必定是被這個人所在意。不然豈會受之逼迫。就像他自己,這麼長時間裏一直強行留住趙小寶,一分一秒地跟趙小寶耗着,想要一點一點地磨光着趙小寶的怨恨。
而現在,多了個談晉跟他一起耗。
並非談晉心狠。他不這麼做,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便是遂了趙鑫的意。到時候他只能看着趙鑫磨光了趙小寶的怨恨,與趙鑫繼續互相折磨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元旦快樂(/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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